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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刺向徐閣老的劍(求訂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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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京師。

已是盛夏酷暑。

天氣越發燥熱,以至於京中販賣冰食的店家攤主每日忙碌不已。

路上熱浪滾滾,行人和馬車走過,便會推動著那層層熱浪襲向四周。

蟬鳴聲,一日高過一日,攪的閒人愈發煩躁。

但詔獄卻很是涼快。

終年昏暗陰沉冰冷的詔獄裡,這些天裡日夜不歇的,發出陣陣哀嚎聲。

凡進詔獄,無有全須全影而出者。

這是慣例。

也是規矩。

凡是進了詔獄的,左右不過是身上皮肉少幾兩的事情罷了。

唰。

唰唰唰。

衙役提著裝滿水的木桶,重重的衝在黑漆漆泛著暗紅色的地磚上,立馬便有人手握著鬃毛刷子,用力的刷著沾滿血肉的地麵。

血水混雜在一起,被衝刷到兩側的暗溝裡,最後通過暗渠,流出詔獄。

在詔獄深處,不設牢房的區域。

周圍擺布著無數各式刑訊工具。

幾名官吏,被綁在老虎凳上,胸前布滿了鞭痕與烙印。

空氣中,血腥味混雜著腐臭味。

若不是一旁的空洞,不斷的有新鮮的空氣被灌輸進來,隻怕這裡是不能待人的。

嗖嗖。

一張紫檀桌案後,嚴紹庭毫無顧忌詔獄裡的腐臭,甚至於是斜靠在同為紫檀打造的椅子上,手中捧著一份也不知叫什麼的冰食。

一勺一勺的挖著,送入嘴中。

然後。

便能看到一團白煙,從他的嘴裡冒出。

在浙江砍了鄭泌昌、何茂才、李玄等人腦袋,辦好了差事的朱七,就站在嚴紹庭身邊,目光冷冽的從老虎凳上的犯官臉上掃過。

而在朱七的身邊,則是一張新麵孔。

身形與朱七一樣。

虎背蜂腰螳螂腿,身上筋肉紮實,雙臂粗而長,雙腿結實的穩如釘子,是個好手。

“打!”

“紮實的打!”

“打完了,再核對一遍此前說的,可否有出入。”

詔獄裡專門負責刑訊的旗官,冷聲開口,指揮著手下再打一遍這些犯官,再核對一遍此前已經坦白的供詞。

所為的就是查驗,前後是否有出入錯漏。

“錦衣衛辦事,果然嚴謹。”

嚴紹庭吃光了不知名的冰食,不由的讚許了一句。

目光卻是從朱七和他身邊那人臉上掠過。

朱七隻是笑笑:“進了詔獄的人,大多都心存幻想,難免做假供詞,須得多番核查,方能確鑿。”

而被朱七從浙江道帶到京師,此刻就站在他身邊的齊大柱,卻是眉頭微皺。

這一切,似乎與自己所想的,並不一樣。

但眼前這些人又都是貪墨軍需的貪官汙吏,是大大的奸臣。

麵對錦衣衛的屢次嚴刑逼供。

齊大柱保持了沉默。

嚴紹庭卻是盯上了沉默著的齊大柱,向朱七問道:“這就是七爺從浙江帶回來的那個通倭之人?”

朱七趕忙躬身,又拉了呆滯的齊大柱一把。

兩人躬身拱手。

朱七說道:“不敢當侍讀稱呼七爺,他就是那個被鄭泌昌等人誣陷為通倭的浙江百姓,齊大柱。”

嚴紹庭嗯了一聲,點點頭:“瞧這身形,倒是個好手,也難怪你要把他帶回來了。”

朱七笑著說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

說著話,朱七又推了一把齊大柱。

齊大柱木楞的抬頭:“小的見過嚴侍讀。”

嚴紹庭卻是搖搖頭:“都站直了吧,自太祖洪武年間便有錦衣衛,糾察內外,該是威風些,挺直了腰板。”

這個嚴家的人,倒是瞧著不錯。

齊大柱心中默默的想著,看到身邊的朱七挺直了腰板,他這才直起身來。

嚴紹庭又瞥了齊大柱一眼,隨後才收回視線,看向前方被綁在老虎凳上的戶部乙字庫大使。

而朱七,也敏銳的察覺到,剛剛嚴紹庭多瞥向齊大柱的那一眼。

心中有所動。

嚴紹庭則已經開口道:“戶部乙字庫,主掌存儲軍服及奏本用紙,今查庫存與賬目之數,想去九成,僅存一成。本官問爾,餘下九成去往何處?”

已經被打的渾身皮開肉綻的戶部乙字庫大使,艱難的抬起頭,血水從他的嘴角流出。

乙字庫大使雙眼腫脹,模糊的看著眼前並不能看清的嚴紹庭。

他卻聽得出嚴紹庭的聲音。

乙字庫大使淒慘一笑,卻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咧嘴齜牙的哀嚎著。

而後許久,他才冷笑著說道:“嚴侍讀當真是明知故問,罪臣已經說過了,乙字庫十去其九,非是罪臣所為。”

朱七卻是冷喝一聲:“叫你明白了回話,安敢言及其他,老實回話,少些挨打!”

乙字庫大使發出一連串的淒慘冷笑聲。

血水,從他的嘴裡不斷的湧出。

“乙字庫為何十去其九?”

“嚴侍讀明白,乙字庫存儲軍服及奏本用紙,國朝布,皆是來自東南,尤以蘇鬆兩府最多。”

“嚴侍讀問罪臣,為何乙字庫所存十不足一,豈不是明知故問。”

“罪臣就算是說明白了,嚴侍讀又當真敢將此事奏於聖前,問罪一應人等?”

嚴紹庭卻是冷笑一聲。

他自然明白,這乙字庫大使所說的,乙字庫為何所存十不足一。

他側目看向一旁的文書:“將他的話記錄在案。”

文書點頭。

朱七則是喝聲道:“叫你明白回話!為何乙字庫所存十不足一,又該問罪何人?”

乙字庫大使滿嘴血水,隨著出氣,一團團的血沫子吐出。

他越來越大聲的慘笑著。

腫脹的雙眼,也因為太過用力,而終於是睜開了一些。

“所有人!”

“所有人都有罪!”

“罪臣有罪!戶部有罪!”

“文淵閣裡,有大罪!”

“都不是好人……都不是好人……”

“都不是好人!”

“……”

乙字庫大使,狀若癲狂,瘋狂的嘶吼著,血水不斷的從嘴裡湧出。

眼看著,大抵是要斷了氣。

朱七趕忙使以眼色。

守在乙字庫大使身邊的錦衣衛官兵,立馬上前,按住癲狂的乙字庫大使。

朱七則是急聲道:“是誰!誰不是好人?文淵閣裡,是誰涉及此事?”

詔獄裡。

隻有朱七的質問聲。

不多時。

那名官兵抬頭看向朱七:“七爺,這人已經斷氣了。”

朱七臉上露出憤怒,有些難色的看向嚴紹庭。

嚴紹庭卻是淡淡一笑,揮了揮手:“將他所說的都記錄在案即可,下一個吧。”

“我說!”

“我說!”

“嚴侍讀,下官什麼都說……”

“隻求嚴侍讀饒恕我等……”

當嚴紹庭要提審下一個人的時候,餘下幾名被綁在老虎凳上的犯官,立馬抬起頭,大聲的嘶喊著求饒。

噔噔噔。

就在這時,嚴紹庭的身後卻是傳來了腳步聲。

不多時。

陸繹便神色緊張的到了嚴紹庭身邊。

“姐夫……”

嚴紹庭當即瞪了一眼小舅子。

陸繹臉色姍姍,轉口道:“嚴侍讀!有急報。”

嚴紹庭則是點點頭,看向朱七。

朱七拱手:“嚴侍讀放心,這裡便交給屬下,定叫這些貪官汙吏,將事情都說清楚說明白了!”

嚴紹庭嗯了一聲,又看了蒙蔽的齊大柱一眼。

朱七終於是開口道:“齊大柱。”

“在!”

齊大柱挺起胸膛。

朱七則是說道:“嚴侍讀如今肩負諸多國事,乾係重大,伱往後就跟著侍讀,務必要護住侍讀安全,絕不能叫侍讀有半分閃失。”

齊大柱不懂,為何這個嚴侍讀肩負國事責任重大,就要自己跟著保護了。

但他還是點頭沉聲道:“屬下領命!絕不叫侍讀出現半分閃失!”

隨後,他就真的是離著三步距離,跟在嚴紹庭身邊。

嚴紹庭則是麵帶微笑:“弟兄們近日辛苦,咱們替陛下乾活,也不能苦了自己。往後旬日,都去南城芳春樓吃酒,賬記在本官名下!”

這可是額外的福利。

立時。

整個詔獄裡的錦衣衛,紛紛在朱七的帶領下,躬身抱拳。

“我等謝過侍讀!”

而嚴紹庭則已經領著陸繹,帶著跟在後麵的齊大柱,除了詔獄。

到了外麵。

嚴紹庭隻是看了齊大柱一眼。

這人倒也算是機靈,立馬走到遠處的院門下,算是守在那裡,也是避嫌不聽機密。

這時候嚴紹庭才看向陸繹。

“出什麼事了?”

陸繹撇撇嘴,吞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你之前不是叫我派人在東南,盯著張居正和海瑞這兩個人嗎。”

他明白為何二姐夫要讓自己派人盯著張居正。

但他卻不懂,為何要盯著海瑞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

嚴紹庭卻是目光一縮:“是張居正還是海瑞?”

“是海瑞。”

陸繹如實回答。

嚴紹庭卻是神色一鬆,有些曖昧不明的笑著問道:“他出什麼事了?”

陸繹則是從袖中掏出一份急遞:“這個海瑞,前些日子從浙江去了蘇鬆兩府,六下鄉野,清查兩府田畝隱瞞避稅一事,整理奏疏三十二份。

本意要讓張居正聯名上奏,但張居正不答應,兩人鬨得挺不愉快。

這不,海瑞就自己以都察院監察禦史的身份,叫了急遞,將這三十二份奏疏呈送入京,想要將事情捅到陛下麵前。”

嚴紹庭則是低頭看向陸繹遞過來的急遞。

上麵摘抄了一些,海瑞那三十二份奏疏裡麵的緊要內容。

他當即詢問道:“這些奏疏,到哪裡了?”

陸繹回道:“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奏疏已經到保定府金台驛了,現在算算時間,應該已經過了涿州,快入京了。”

嚴紹庭默默一笑。

涿州境內是涿鹿驛,過了涿鹿驛,後麵就隻剩下一個良鄉固節驛,然後就是京師了。

如今倒是巧合了。

自己正在查軍需貪腐一案。

海瑞就從蘇鬆兩府,遞了一把刺向某人的劍過來。

他當即看向陸繹,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齊大柱。

“帶著他,立馬出城,將奏疏攔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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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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