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來摸摸嗎?”
劉正和善地笑了笑。
儘管二樓沒有亮燈,但以他的感知還是能看清對方的樣子。
一個可愛的金發小女孩兒。
“妮娜,快回來。”
劉正聽見了一聲極其小聲的嗬斥,然後小女孩兒就被拉進了更深的黑暗裡。
他聳了聳肩,麵對一個強壯的外鄉人,這種程度的警惕也很合理。
“三文魚不喜歡被陌生人摸喵。”
在一邊趴著的三花貓抗議道。
“沒辦法,拉近關係嘛,都是為了工作。誰讓三文魚這麼可愛呢。”
劉正又趁機搓了把貓頭。
背上的人臉浮了出來,怒瞪了他一眼,然後馬上隱去。
離開了大都會,他的存在似乎也受到了某種限製。
“讓您久等了。”
安科拿了一大一小兩杯啤酒過來。
金黃的酒液上,漂浮著薄薄的一層粉末狀的東西。
劉正端起來一聞,一股刺激的胡椒味衝入他的鼻腔。
他把小杯放在三花貓麵前,然後端起自己的大杯喝了一口。
“阿秋~”
濃烈的味道從劉正的口腔直衝鼻腔,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
“哈哈,這就是‘胡椒大叔’,感覺怎麼樣?”
看到他的樣子,安科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錯,比清涼油還帶勁兒。”
劉正點頭道。
亞特自然是沒有清涼油這種東西的,不過安科也自動理解成了彆的提神的東西。
“是的,這個就是為了給乾活的人提神喝的,算不上什麼好酒。所以我聽到你們這麼大老遠來采購,才會那麼驚訝。”
他直爽地說道。
“好喝的酒就是好酒,而且特彆也是一個加分項吧。反正我們隻負責采購,能不能賣得出去就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了。”
劉正隨意道。
“嗯,你說的也是。”
安科點了點頭。
對方的態度讓他又放鬆了一些,這種應付工作的死樣子實在太自然了。
“說起來,你看到那些野獸難道不害怕嗎?”
他又問道。
“這有什麼可害怕的,野獸而已,我又有槍又有刀,它們怕我還差不多。”
劉正拍了拍腰間說道。
安科這才注意到,對方的腰間插著一把剔骨刀還有一把精致的手槍。
他先是神情緊繃了一下,但馬上又安定了下來。
以對方表現出來的力量,根本不需要武器也能製服他。
“伱應該知道它們並不隻是野獸吧?”
安科定了定神說道。
“猜到了一點,你剛剛不是說那個腦袋是你認識的人嗎?”
劉正回道。
“看到了人變成的野獸,你即使不害怕,難道不驚訝嗎?”
安科盯著他說道。
“老板,你在這個地方待了多久了?”
劉正問道。
“快五十年了。”
安科想了想說道。
“這麼多年你出去過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亞特。”
安科搖頭道。
“挺好的,沒出去就彆出去了。外麵的世界可比亞特還要危險多了。”
他由衷地說道。
比亞特還要危險的世界
安科聽著外麵再次響起的獸嚎聲,臉色微白。
蒼白之夜的亞特已經是人間煉獄,比亞特還要危險的世界是什麼,真正的煉獄嗎?
“話說老板,你在亞特待了這麼多年,應該對這裡的情況很熟悉吧?”
劉正問道。
“街麵上的事情還算熟悉,彆的事情我就不了解了。”
安科謹慎地說道。
“那麻煩你幫忙看看這個采購單,指點一下我該去哪裡采購。”
他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紙遞給安科。
這並不是白羽雞給他的那張紙,而是他從白郎子的詩稿上撕下來的。
上麵的目錄也不是完整的,而是劉正挑選出來的。
畢竟,采購清單上的有些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有點過於驚悚了。
“我看看啊。”
安科接過清單,就著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
“鐵棍麵包一百條、熏臭鼠肉乾五十斤、十裡香花汁三十瓶”
“不是,你們餐廳的采購主管都什麼癖好啊,怎麼儘買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越往下看越無語。
采購清單上的東西確實都是亞特的特產沒錯,但都屬於特產裡麵比較奇葩的那種。
鐵棍麵包之所以叫鐵棍麵包,就是因為它硬到能當撬棍使。
而熏臭鼠肉乾隻有那些真正的窮人才會買來吃。
至於十裡香花汁更是重量級。
這種花倒是很好看,但它的花汁的味道和津液差不多,而且是變質後的津液。
放在瓶子裡發酵後彆說喝一口,就是看一眼都會覺得自己的靈魂被玷汙了。
如果說之前聽說這個外鄉人要采購自己的啤酒安科還有點竊喜的話,現在他就隻覺得屈辱了。
自家的“胡椒大叔”做錯了什麼,要和這些玩意兒相提並論?
“怎麼說呢?我們餐廳的主廚對於美食有一套獨特的見解。”
劉正聳了聳肩。
“這個單子上的東西,我大部分都知道在哪兒買。”
安科看完了采購單後說道。
“那就太好了,那麻煩老板給我畫張地圖吧。”
他高興地說道。
這個單子上的東西已經占了一半以上了,隻要能買齊,那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保底了。
雖然剩下的一半目錄明顯更加珍貴,但白羽雞又沒說要按照價值來算。
“我不會畫地圖。而且亞特的城市結構很複雜,現在又是晚上,就算我給你畫了地圖,你也很難找對地方。”
安科搖頭道。
“那怎麼辦?”
“不如你就在酒館裡先待著,等蒼白之夜結束了再出去找。”
安科建議道。
他現在是真地相信這個外鄉人是來采購的了。
“那什麼時候能結束呢?”
劉正問道。
“不知道,或許一天,或許三天,或許永遠不會結束。”
安科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那我可等不了。要是不能按時完成任務,我們主廚一定趁機把我拿去切片現烤的。”
他搖頭道。
“你們餐廳這麼殘忍嗎?”
安科震驚了。
“所以說外麵的世界很危險啊,老板。”
劉正歎了口氣。
“那你還真是辛苦了。”
安科同情地看著他。
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家搬來亞特的事情。
難道他父親當年決定搬來亞特不隻是為了治病,還是為了躲避危險?
“還好,我已經習慣了。”
劉正撓著三花貓的下巴回道。
“但是就算你完成了采購,你也出不去啊,教會的人應該已經把城門關上了。”
安科找到了華點。
“對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哦,我爬城牆進來的。”
劉正淡定地回道。
“咕嘟!”
安科咽了口口水。
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放了個了不得的家夥進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