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瀾晏清微微抿唇,沒有說話。
“倒是心亂了,話也不會說了。”故君生淡淡看了祂一眼,千山華月般的桃花眸起了點點笑意漣漪,後他轉眸看向百裡眠遲,“浮生杖所蘊大道,萬事方休,才知天命。”
萬事方休,才知天命……百裡眠遲清肅的鳳眸中劃過一絲晦暗。
故君生身上的生機之力,有種古老而神秘的威儀,與浮生杖上的氣息很像。百裡眠遲微微低眉,“多謝前輩。”
楚傾桉輕輕拍了拍百裡眠遲,“去仙宮吧。往後,仙界便交給你了。”
“師尊,弟子定不負你望。”百裡眠遲看向前麵冷清溫凝的女子,微微彎了彎唇角,眸尾微紅。三年光陰,碾轉而逝,仿佛也隻有此刻他才能再次正視師尊。
可他知道,師尊不會留在仙界,她還會不停奔波,一刻不停。
“嗯,那便好。明日我便去靈淵了。仙界的整修便交在你身上了。”楚傾桉微微頷首,從空元中拿出幾張陣法圖紙,以及靈丹配方,“獨孤熙寧還在,你也要小心。這是鎮壓鬼氣的陣法圖,還有代替福蔭的丹藥,你將它們發下去給那些陣法師和煉丹師,相信有你在,仙界會更好。”
百裡眠遲如獲珍寶,骨節分明的雙手置於上空,接下這幾張圖紙,“師尊放心,眠遲鞠躬儘瘁。”
“倒不必死而後已了。”楚傾桉柳眉如台雪,淡淡一笑。
翌日清晨。
“池離姐姐,你這就要走了?還要去靈淵。”聞人玉眼巴巴地望著楚傾桉,“靈淵到底有誰啊!”
眾人聞言都不由笑起來,不過他們也好奇起來了,靈淵到底都有誰啊。
顧長溪聽著眾人的話都搖了搖頭。
楚傾桉看向顧長溪,柳眸中閃過幾絲飄渺曠遠,“長溪,如果有兄長的消息,給我報個平安便是。”
“師尊不必介懷,長機尊者隻是在走自己的路。”顧長溪微微低眉,海棠落日般的溫醉落在他溫潤的眉眼上,“他說,落子無悔。”
楚傾桉微微閉眸,選擇,每一個人都在做選擇,但她不知道兄長做的到底是怎樣的選擇,“嗯,兄長可有讓長溪去何處?”
“神界,鴻蒙扇。”顧長溪低聲道。
楚傾桉微微垂眉,其實兄長的目的同她是一樣的,他們都想集齊六域之器。楚傾桉想到鐘淮清已至半神,卻尋找鴻蒙扇依舊未果,囑咐道:“神界隕落,你所能找的隻有遺境殘骸,且凶險異常。不要冒險。”
“勞師尊牽掛,還請放心。”顧長溪淡淡一笑。
“若遇到一個冰藍長發的男子,你們可聯手。他是阿笑的兄長。”
顧長溪頷首,“願師尊此行順利。”
……
“靈後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靈君待她那樣好,她竟然公然帶一個男人回來挑釁靈君。”
“是啊,百年深情,在靈後眼中成了什麼,當真是最薄情寡義的女人了。”
“被偏愛就是有恃無恐啊。”
“但這也不能完全怪在靈後身上。靈後視聽桉殿下為親弟弟,可至今聽桉殿下了無音訊,聽說是被靈君派去曆練了,卻生死未卜,靈後能不怨懟靈君嗎?”
“說得也是。我也許久沒有見到過聽桉殿下的身影了,從前他是最喜歡在一片林練劍來著,少了他的身影的確是沒了意思。”
“不過你們還彆說,那少年長得的確是俊俏。”
“看著清澈淡漠,倒是俏得很。”
眾人說著,回想起那身白衣起春山的清臒之姿。
“道友說的那個少年叫什麼名字?”長瀾晏清和故君生是指望不上了。楚傾桉隻能自己走上前問道。
“這個嘛……”那長胡子中年大叔打量了楚傾桉一眼,色眯眯瞧著,“小娘子莫不也是他姘頭?這年頭你們就是太重色了。”
說著,那男人手就要摸上來。
“額……啊!”
從外處伸來一隻手,死死捏著那男人的手骨,直接將其折斷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你……怎麼是您啊……”那男人看了眼背後的男人,忽然滾到了地上。
冷蒙長眉冷立,看了他一眼,“滾,彆再讓我看到你。”
“是是是……”那男人屁滾尿流的便跑了。
“冷大哥。”楚傾桉看著氣色好了不少的人微微頷首,“如今舊疾可好了?”
“托姑娘的福,我如今實力也恢複了,身體也健壯了不少。”冷蒙爽朗一笑,“姑娘此番可還是去尋藥的?在下雖實力不濟,卻還是能想助一二的。”
“不是,此番是來尋人。”楚傾桉道:“冷大哥可知被聖女帶回去的那個少年叫什麼名字?”
祈靈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要帶走一個少年,還不惜壞了自己的名聲與珩曳撕破臉。
“好像……是叫什麼溪!我也不是很關注這些事,姑娘需要,我派人去打聽便是。”
“不必麻煩冷大哥了,我已知道了。”楚傾桉淡淡一笑,“往後再敘。”
“姑娘最好還是易易容,如此可少惹事端。”冷蒙提醒道:“那日雲冥之森後,赤梵的公主和殿下便大肆畫了你的畫像,看樣子是抱了殺意。”
楚傾桉想起那日當著兩人的麵搶了無雙鏡,點了點頭,淡淡道:“無礙,多謝冷大哥提醒了。”
故君生看著熙熙攘攘的靈淵街道,淡淡道:“生機之力在枯竭,靈淵會逐漸敗落。”
“那是在珩曳手中。”長瀾晏清也早便感受到了靈淵的敗落。
曾經的靈淵雖獨立於六界,卻僅在天外天之下,生機之力媲比神力,可枯木生花,渡冬成春,強大的神機之力絕對是神跡之力。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暴力些。”故君生沁潤春雪的桃花眸在瀲灩風華之中染了冷寒冰涼。
長瀾晏清淡淡搖頭,“我如今隻能依附於人了。”
楚傾桉見人麵向自己,素白的綢帶分明清光如華,卻讓她看到了幾絲煙火之氣,她淡淡一笑,“誰?”
“兮之。”這一聲如八百裡清曇隨風盛放,清沉的碎雪徐徐緩緩的便落在了女子漣漪不起的心湖上。
“嗯。我來,你們冷靜些。”楚傾桉清冷的柳眸之中帶著幾分慌張的笑意,似冷色的月沾了調皮的星星。
故君生背過身去,“嗯,冷靜些。你們繼續。”
“好了,沉微靈主。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靈淵勾結鬼界,珩曳還將聽桉殿下送去鬼界為質,要想保全三者,需裡應外合。阿笑留在靈淵便是想讓你重掌靈淵,還這個敗落之地以繁榮。”
“我會想辦法聯係上阿笑的。”
“我去。”故君生道:“靈淵既然與鬼界有接口,晏清將漏洞探查出來即可,由我來修補。”
故君生沒有失去神核,雖然經此一遭,但體內的生機之力也還存有四分之一,在破了陣法之後,祂的生機之力也會慢慢恢複。但長瀾晏清不一樣,祂的星辰之力和神力都是用一點少一點,因為天外天已塌,神核已剜。
祂的倚仗就是素手挽日月的陣法。
聞言,楚傾桉也不再阻止,祂和長瀾晏清是同一類人,都有震懾天地的力量,“好。”
布吉島也是在空元中看著戲,“小主人,你這答應得也太不合理了。沉微靈主若是在宮中看到仇人與最愛在一起,豈不是要大開殺戒嗎?”
楚傾桉拍了神翎劍一下,“不要烏鴉嘴。”
“哈哈……小主人,我看是你也不信的!”布吉島笑著,揉了揉餛飩的腦袋,“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去啊。好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