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眠遲閉著雙眸,被萬丈光芒簇擁著,他青絲冽冽,浮生杖落在地上,千裡鳥雀都散儘了。
“他在接受傳承。”楚傾桉看了百裡眠遲一眼,九竅玲瓏心果真是萬年無一,天生君命,注定是主宰之路。
顧長溪見此也是明白了楚傾桉的意思,對眾人道:“諸位先走吧,此地結界秩序出現了漏洞,還需要修複,我們在此善後便可。”
眾人都快散儘時,阮珠走上前看了眼前方冷清離塵的女子,小心翼翼道:“池離姐姐,我能在這陪著眠遲嗎?”
“對不起,池離姐姐,我隻是太害怕眠遲離開我了。如果當初你知道他就在阮府,他那麼想離開,你一定會帶他走的。”
她自知理虧,可是重來一次,她也不會後悔。
楚傾桉側眸看了一眼容色平靜,清肅寧定的百裡眠遲,隻是看向阮珠,嗓音清沉溫緩,“我是他師尊,那時我若知道他就在阮府,他不願,我的確會帶走他。但木已成舟,情感之事,你們冷暖自知,我不會插手。”
“珠珠,你們既已成婚,眠遲是知禮之人,真情相付,他也不是薄情人。”楚傾桉淡淡一笑,“你在這看著他吧。”
阮珠聞言一喜,她沒想到楚傾桉一點也不怪她,“謝謝池離姐姐。”
楚傾桉和長瀾晏清一路走到結界破損處,顧長溪跟在身後,回望了一眼撐著臉頰等在百裡眠遲身邊的丫頭,淡淡搖頭,嗓音溫和,“倒是可惜了阮小姐真情錯付……”
顧長溪看著手中的卦象,眉色晦暗不明,“我也先去看看大師兄。”
大師兄的確不是薄情人,但正是因為他太長情便注定對旁人薄情。
“情字無解。”楚傾桉隻是平靜道。
“情字無解?”長瀾晏清抬手抓了抓這林間的長風。
“上神無情,卻是博愛。”楚傾桉見此,淡淡道:“無情也好。”
長瀾晏清聽著女子的清冷平靜的嗓音,一向平靜的心尖卻泛起了淡淡漣漪,祂嗓音輕極,“有情。”
楚傾桉沒聽清長瀾晏清的聲音,隻是看著前方那片虛無,微微蹙眉,“到底還是需要星辰之力……”
“不用。”
一道鉛華洗儘的溫澤之風吹來。
男子一身白色霧衣忽然出現在長瀾晏清身邊,都是令天地失色之人。
“沉微靈主。”楚傾桉看見來人,又看向毫不意外的長瀾晏清,也猜出來為什麼故君生還沒去靈淵了,想來是長瀾晏清用了陣法禁錮。
故君生微微頷首,對著楚傾桉還是東風煦和。
祂抬手之間,澎湃的生機之力如銀河傾瀉,很快那個漏洞便被補全。
“在我身上施陣法?”剛用了生機之力,故君生麵色有幾分蒼白,斂儘風華的桃花眸卻是淡淡凝著長瀾晏清,周身開始帶起縷縷冷氣,“晏清,過去,你不會替彆人做選擇。”
“而她,也不是我的選擇項。”故君生一向潤澤從容的桃花眸帶著幾分隱忍。
長瀾晏清容色不變,“冷靜一點,君生。我卜算過,她不會出事的。”
故君生知道長瀾晏清作為六界上神,是能卜算天下的。
可是千萬分之一的概率祂都不想賭。祂也不知道為什麼涉及祈靈,自己會這樣不冷靜,但是祂甘之如飴。
“沉微靈主放心,阿笑給我來過信,她無事。”楚傾桉想著記憶中清鬱而慵懶的女子,亦是微微閉眸,他們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揮手便離開了靈淵,卻將她一人留在了那裡,那個她不喜的地方,“如今仙界事了,我們明日便去靈淵。”
“這次,我們一定會帶走阿笑的。”
……
“眠遲,你醒了?有了浮生杖感覺你又帥了不少呢!”
見人忽然睜開眼,阮珠一下子便從地上蹦起來,看著麵前威儀天成的男子,上古的氣息讓他清肅的麵容愈發驚為天人。
“走吧,先跟我回家。”阮珠上前準備拉住百裡眠遲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躲掉了,“阮小姐,我不喜歡你,我們也不合適。”
百裡眠遲微微抿唇,清肅朗然的鳳眸平靜如水,“仙界的鬼氣都泄露得如此嚴重,何況九洲。很快便又是一場生靈塗炭,如今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你……反正我已經嫁給你了!我就是你的人了,有什麼要緊事,我都陪著你一起去做!”
阮珠不聽,她大聲道:“反正你這輩子都彆想甩開我,我去宮中等你!”
“師尊。”百裡眠遲還沒來得及看阮珠的背影,便看著前方走來的三人,微微低眉。
“上古氣息,原來是浮生杖。”故君生感受到百裡眠遲身上的氣息,淡淡一笑。
長瀾晏清聞言淡淡道:“他隻接受了三成,君生。”
楚傾桉聽他們這般說,忽然想起當時百裡眠遲額心上閃過的是藍花楹的圖案,怪不得如此熟悉。這浮生杖想來是靈淵之物,而且看樣子還與故君生頗有淵源。
“晏清,你也要冷靜一點。”故君生聞言,看了楚傾桉一眼後,隻是平靜一笑,“浮生杖的傳承非一夕可授。三成已是天賦異稟了,即便我讓他如今領會十成,他也隻能發揮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