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還有半刻鐘了。”楚傾桉平靜的眸光散在黑暗中。
“主人,有東西彌漫進來了。”砌玉忽然道。
“鬼界之氣。”楚傾桉忽然站起身,卻摸索不到任何東西。
“好像是鬼炁!”砌玉一驚,她急忙道:“竟然有這般多鬼炁,它彌漫速度雖滿,但會吞噬魂靈,還融於靈力之中。主人,你快離開靈淵罅隙!”
“不行……”楚傾桉微微垂眉,“我不能走。我走了靈淵之主和星辰花都拿不到。”
“有沒有辦法能讓星辰花快速盛放?”
“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砌玉搖頭。
“阿姐……快將上神放出來。世間唯有祂能控製星辰之力。”雲團的嗓音忽然響起,“祂身上的神息或許能讓星辰花感受到。”
楚傾桉見此,趕緊進入了空元之中,將結滿了冰霜的人抱了出來,就在人落入黑暗的那一刻,祂身上的神花驟然閃過一片神光,萬千靈力都變得虛無回旋在祂胸前。
絲絲縷縷的粲藍宛如流水落花般從遠處飄零而來,宛如黑暗中的一片星河灣落。
遙遠的黑暗之中,恍惚有一棵參天的樹木,頂部盛放著一株永開不敗的星辰花,周邊流轉著比月色還耀眼的璀璨。
“阿姐,是星辰之力在彙聚!”
“要開花了!”
“上神……上神的手動了!”
雲團見此,連忙道:“阿姐,快將星辰花摘過來給上神服下!”
“雲團,你留在這護好上神之軀。”楚傾桉見此,連忙循著那抹粲藍飛身而去,“砌玉,你往星辰花對麵去,找到靈淵之主的位置。”
“咳……”越是靠近星辰花,便越是有一股強大的靈壓向著楚傾桉壓來。
她屏息,手中運轉著玄力,依舊向前而去。
卻在十米之遙驟然被掀飛。
“噗……!”楚傾桉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主人!”砌玉眸色一緊。
“阿玉,打開上清爐,將我送去星辰花旁邊。”
“主人,你承受不了的,星辰花旁邊的神壓更盛!”
“快。”
砌玉見此,隻好將上清爐祭出。
楚傾桉從上清爐中出來後,修長的手瞬間握住了星辰花的花柄,一股寒霜之氣驟然侵入她體內,指尖開始寸寸結霜。
楚傾桉額間青筋暴露,冷白的麵龐滴落著冷汗。她另一隻手中的寒玉神針驟然封住了自己的幾大穴位。
整個人都在顫抖,握著星辰花被神壓掀飛出去。
“主人!餛飩快接住主人!”
餛飩驟然躥出,伏著飛出去的楚傾桉閃電般回到灼望身邊。
楚傾桉撐著身子將手中的星辰花放在灼望身前,結霜的掌心引出玄力溫和的將絲絲縷縷的星辰之力導回灼望體內。
“閣下……快醒醒……”楚傾桉嗓音嘶啞,“咳……”
“主人!鬼炁要彌漫到靈淵之主那邊去了!”
楚傾桉撐著身子站起來,手中神翎驟然飛至上空,指引著方向。
“餛飩,帶我過去。“
餛飩聞言驟然撲上來馱著楚傾桉便向著砌玉衝去。
“小心一點啊!”砌玉感受到周遭的風牆,躲過去拍了餛飩的腦袋。
星辰花如今正在灼望身邊,此刻在此地竟勉強還有幾分光亮。
這裡隱隱約約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紅色絲線如蜘蛛網一般束縛在黑暗的地表,如蝕骨的血蟲。緊緊吸取著地下的精華。
從楚傾桉踏進這裡,它便像無垠的天地一般籠罩著這片黑暗,讓人毛骨悚然。楚傾桉深吸了兩口氣,既是這副光景,倒不如黑暗平淡。
“沉微靈主。”此地太寬闊,楚傾桉喊道:“沉微靈主。”
“星辰花又盛開了。”一道清淺的嗓音似三千裡月色傾瀉,皎白清潤,“可惜,你們不配帶走。”
忽然陣中起了白雪,有片片青葉落過楚傾桉眼前,不過一瞬,她便像是陷入了另一個世界。
“是阿笑……”楚傾桉三字方落,一切複歸黑暗。
“抱歉。”
楚傾桉被那陣風帶到了陣中,在點點粲藍的螢火之光下,她隻能看清陣中人的一雙桃花眸。粲藍清醉,如明月又如高山,楚傾桉看著那雙似沉澱千年風華的眸,心下一震,這真是一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
見過這雙眼後,楚傾桉才真正明白了一眼驚鴻,原是形容此。
“誤傷姑娘,我以為是珩曳不死心。”霽月清碎的嗓音響起,“阿笑可還好?”
“靈主放心,阿笑……一切都好。此刻星辰花在長瀾上神身畔,祂星辰之力耗費過度,需要靈主與星辰花。”
“一切都好……便好。”那嗓音遲凝了兩分,後淡淡道:“晏清……將祂和星辰花一同帶過來吧。”
楚傾桉見此,淡淡道:“餛飩,將上神帶來。”
隨著星辰花的璀璨,楚傾桉也終於看清了陣中人,祂就像那日海中的雲團般被粗大的鎖鏈緊緊鎖住了四肢。在這暗紅血色的漣漪下,他如同萬丈緋紅下的白衣神祇,每一根青絲都像沾染了千裡月華,在無邊夜色下擁簇千裡清曇,讓平蕪儘頭起春山。
“怎麼會這樣?”
“主人,鬼炁來了!”
故君生見此,隨著抬手,鎖鏈嘩嘩的響著,“為了殺我,他竟尋了七色鬼炁。”
“靈主可有辦法?”
故君生看向楚傾桉身邊的餛飩,淡淡一笑,“你身邊這個小寵是混沌吧?”
“混沌食萬物,不過它受了傷。”故君生抬手,漫卷的生機之力如同長夜春風,徐徐拂向餛飩,將它的毛發都變得烏黑黝亮。
楚傾桉隻感覺自己落入了千裡東風之中,似乎落花碧潭正在腳下,清潤和緩。恐怕春風意便是這位靈主教給阿笑的。
祂方收手,便低眉吐出一口鮮血。餛飩飛掠了起來,大口吞噬著周遭的鬼炁。
“靈主可還好?”
想來有這陣法壓著,故君生是不能動用神力和靈力的,唯有生機之力不受約束。
“無礙。”男子青絲落在眼前,祂看著身畔白衣冰霜的人,修長冰涼的手拖動著鎖鏈撫過灼望的眉心,絲絲神力如同曜日之光般開始注入灼望體內,星辰花也漸漸開始凋謝。
灼望身上的冰霜開始漸漸消散,離畔神花也慢慢回到灼望體內。
“咳咳……噗……”神力耗儘,故君生驟然吐出一口鮮血,他卻是抬袖雲淡風輕的撫過唇角,側眸看了眼緩緩睜開雙眸時一條白綢瞬間束眼的人,“晏清,這倒不像你了。”
星辰花徹底枯萎的那一刹那,灼望身上爆發出一陣星辰之力,靈淵罅隙中驟然光亮如晝,他嗓音清徐,如八百裡曇花,簇簇花開,“君生,好久不見。”
隨著灼望站起身來,兩人白衣相對,故君生雲淡風輕的望著眼前白綢束眼的人,“不曾想你我還有再見一日。”
“他竟拿萬古鎖靈陣困你千年。”灼望感知到周遭的陣法,清沉的嗓音涼薄了兩分。
故君生隻是淡淡一笑,“你我那日,不是早就料到了結果嗎?”
灼望白衣輕起,祂沒有說話,隻是手中運轉起星辰之力,驟然斬斷了萬年寒鐵,粲藍的星光以複雜的規律落向陣中。
不過片刻,周遭的紅線驟然消失,故君生卻倒在了地上。
灼望上前將祂抱起,麵向身邊平靜清冷的楚傾桉,清沉曠遠的嗓音響起,“多謝,兮之。”
楚傾桉聞言不由一笑,“上神該不該向我介紹一下自己?”
男子清徐的嗓音似驟然刮過萬裡雪域,帶起千山雪域的神光,“我叫長瀾晏清,海晏河清的晏清。”
“長瀾……晏清。”楚傾桉低眉念了兩聲,荒蕪冷清的柳眸微彎,“你已知我字兮之,我便不多言了。”
灼望聞言,不由輕輕彎唇,當真是一夜春風,千樹萬樹梨花開,祂道:“我知。”
楚傾桉想著祂第一次告訴自己的名字,灼望,她輕聲道:“古籍有載,上神入魔,遭天下人唾棄。可代天道掌六界,魔又何曾不是上神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