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天熹微。
“砰砰砰。”
雨下了一夜,此刻青石板上蔓著苔花,女子一身素衣撐著油紙傘,立於門口,淡淡的霧氣打濕了女子潑墨的青絲,她神色溫緩平靜,雙眸定定的凝著那扇木窗。
男子白衣如雲霧漂染,撐著身子坐在窗邊,隨著摩擦的木聲傳來,秋禾之露落了一簾,男子蒼白的容色帶著笑意迎麵而來。
他撐著身子,隻坐窗邊,潤如東風的嗓音吹開了山間的飄渺,“兮之。”
楚傾桉擺了十八瓶瓶瓶罐罐在那窗口,“兄長記得好好吃藥,我鞋上染泥,便不進去了。”
楚昔凝淡笑著點頭,“兮之,將手伸來。”
男子骨節分明的手微涼,指尖似沾著什麼東西在楚傾桉手腕上劃了一個字,最終隱於雪膚之下,“兮之,遇事不決,問東風。”
“兄長,保重。”
“兮之,早去早歸,一路……平安。”
……
眾人聽說楚傾桉第三日要飛升成仙都前去祈靈山守著呢。
沒曾想等到子時都沒等到人。
殊不知楚傾桉此刻已登上了仙界。
布吉島又笑起來,“哈哈哈,那群傻子,還以為小主人隻能從祈靈山走呢,隻要飛升橋還在,這九洲何處不能登?”
“況且那些傻子根本就看不到飛升橋!哈哈哈!”
餛飩聽了也搖著尾巴,雖然不知道布吉島在說什麼,但是它覺得應該搖一搖。
“可惜神祇大人沉睡了。”布吉島搖搖頭,“也不知道多久能醒。小主人你也應該多關心一下大人的狀況才是,不能眼中隻有兄長。”
楚傾桉拍了一下布吉島的腦袋,“現在是能說會道了。”
布吉島揉了揉腦袋,“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空憶小老婆。”
“啊呀,小主人。”布吉島忽然蹦到楚傾桉身上,他指著方才從山坡上滾下來的一具屍體。
如今是黑夜,仙界要說同九洲有什麼不同,那便是靈氣的確濃鬱了十數倍,漫山遍野的植物葳蕤繁盛,也大了兩三倍。
楚傾桉上前,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忽然被一隻裹滿泥漿的手抓住了,她手中還緊緊抓著一封信,“救……”
卻不過隻吐露一個字便斷了氣。
楚傾桉展開信,“夜兄鑒收,吾兒心悅令女夜斑斕,吾願兩家結親,故手書先告,兒已至半途。望莫將斑斕嫁娶他人。”
楚傾桉收下那封信件後便將人羽化了。
“小主人,你要送信去?”
楚傾桉微微蹙眉,“看情況。”
順路便去。
“仙友,你這般漂亮,怎麼還到我們這處小地兒來了。”
夜半不宜趕路,楚傾桉找了一戶人家,開門是一個老婆婆。
“我從懸崖上摔下來,失憶了。”楚傾桉雙眼有幾分迷茫,隻垂眉道。
“這裡是三域,太末端了,沒什麼仙氣兒的,我觀你貴氣逼人,應是兩域的才是。儘快回家吧。”
“婆婆,你可知夜城……是在哪……”楚傾桉見此,隻能想到不如先去夜城了解情況,她頭瞥了一眼院中場景,微微垂眉。
”夜城就在二域,你一路向南行,過了山群便是二域了。”
“那今晚煩婆婆收留我一晚了。”
“這三域夜裡要有詭影的,醜時便要起霧了,快進來吧。”老婆婆將楚傾桉拉了進來。
剛進來,楚傾桉便覺得自己被一道力量禁錮起來了。
“如此好的皮囊,放到仙品樓又能得些福蔭了。”老婆婆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這仙界竟然隻是三域的一個老婆子都有靈神的實力。
“小主人,要不要我給她一點厲害瞧瞧。”布吉島見此,生氣得很。餛飩也呲牙咧嘴的。
”無妨。”她正好想看看福蔭和仙品樓究竟是什麼。
……
“這次又是什麼貨色?要是還拿那些下等貨色糊弄老娘,老娘就……”一個白嫩圓臉的中年女人神色冷厲道。
“杉娘,消消氣,這次一定是好貨色,此女隻因天上有。”
說著她閃開身子將楚傾桉帶出來。
“這……果真……我還沒見過這樣美的人兒。”杉娘說著,白嫩肥胖的手捏住楚傾桉的臉蛋,“她就該是頭牌。”
“那……您看……福蔭……”
“哼,就貪著這點……”說著,杉娘丟了一個細瓷瓶給老婆子,“看著點用,以後可沒這麼美的貨色了,沒了福蔭你等死就是了。”
“是是是。”老婆子哈腰點頭,說著就要離開。
杉娘卻叫住她,攤開手,“銘牌呢?”
“她失憶了。”老婆子心虛的笑了笑。
杉娘打量了楚傾桉一眼,“罷了,看在是這麼好的貨色,竟然沒身份,那就永遠留在仙品樓吧。”
“雙兒,帶她去洗洗,換身衣裳。”
“明日就把她掛上,拍賣首夜。”
布吉島見此,眼睛都要氣紅了,這就是個青樓!之前姐姐也被那個破三皇子賣去了青樓!這些所謂的仙人還不是一樣肮臟不堪!
楚傾桉隻是心道:“好了,你若不願,化作人身將我帶回去便是。”
布吉島委屈道:“我沒錢。”
“將我的丹藥帶去拍賣行,看看能換的是靈石還是福蔭。餛飩一起去。”
雙兒將楚傾桉帶上房間後,為她梳洗打扮起來,“你是兩域來的吧?不知怎麼失了憶,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