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桉立在原地,長風將她青翡的衣衫吹起,她抬眉凝著那塊高大的牌匾。
材質像是新的。
但兩旁亮著的兩盞紅燈籠,似乎已經掛了很久了,被風沙洗禮得失了顏色,讓無妄城三字平生了幾分幽涼與詭譎。
荒漠無人,卻城池高立;城中無人,卻紅籠亮燈。
微眯雙眸,楚傾桉驟然問向沈清陌,“蘭溪,你剛剛聞到血腥味了嗎?”
“師尊剛剛是循血腥味來的?蘭溪並未聞到。”
沈清陌沒有聞到血腥味,但聽到問話,他一下便反應過來,楚傾桉是因何而找到這裡的了。
“看來隻是想引我過來。”
楚傾桉拉起沈清陌的手便朝向反方向禦劍飛去。正此時,隻開了一道罅隙的城門突然大開。
一股強勁的風力襲去,血紅的塵沙裹挾而來,一陣陣濃鬱的黑氣似黑蛇般糾纏著二人。楚傾桉眉眼一冷,這是鬼氣!
神翎當即出鞘,在她修長纖細的手中似化作了千把劍影,轉圜於純白的玄力之中,“千劍禦靈!”
“砰”的一聲,鬼氣瞬間被劍氣斬滅。
“拉好我。”楚傾桉扯著沈清陌的袖子便落到了城牆上。
再睜眼,她和沈清陌卻出現在了一條寂靜的街道中,這是一條貫穿前路的長街,沒有分支。
遠方蕩蕩,空無一人。
天空漸漸落下小雨,如綿綿細絲,讓人毫無觸覺。
沈清陌掌心聚起靈力,攤開冷白的掌心,便看到手心處立刻落滿了血雨。他抬頭望向兩街樓上,無數雙密密麻麻的眼睛在二三樓虔誠的凝視著長街儘頭。
黑白分明的眼珠分明是鑲嵌在他們麵部的,此刻卻像是突了出來。他們的身體以極不自然的姿態拱起,像是在朝拜。
沈清陌手中化過靈力,立馬布起了一道屏障,擋住血雨。他指了指樓上,心緒冗雜,“師尊,他們麵部乾癟,已有屍斑,想來都是屍體了。”
“看來這裡,就是鬼氣衝天之地了。”楚傾桉沉了音色。她聞到的血腥味不是幻境,是真的。
眼下這些人便是死於放血,血儘身亡。
“他們在拜長街儘頭的東西。”沈清陌細細觀察著他們的動作,“那該是城主府吧。”
死寂的城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悠長回環的歌謠,像一個深閨女子的聲音,幽怨又綿長,“漠色紅沙,綿綿鋪陳……”
“三五長道,六四人家……”
“源源長惡,始無斷絕……”
“寂寂長眠,無罪無妄……”
楚傾桉抬手結印,輕閉雙眸,身上散發起點點碎藍的星光,玄力散開在周遭,“水凝。”
沈清陌眸色深了幾分,一向清淡的眸中湧起幾分血色,“血雨越來越大了……”
他們沒有太受影響,然而樓台上的乾屍竟然全都隨著那歌謠的響起,轉過了眸子。泛黃的眼仁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甚至已經開始有乾屍朝樓下湧來。
楚傾桉不是沒看到,但她仍立在原地,隻將玄力擴散至沈蘭溪身邊,靜靜聽著歌謠,感知著周圍,“蘭溪,心中無妄。”
沈蘭溪見楚傾桉如此,立馬控製著心神,讓眸色逐漸平靜。
果真,那群乾屍的動作又遲緩了幾分,楚傾桉直接便將那屏障撤去,任由血水濺落在身上,帶著沈清陌朝深處緩緩而前。
每一步,地麵上都會順著他們的腳印蜿蜒出鮮血,一段過往的畫麵輪番而至。
“誒,小娘子,你跑什麼啊?跟哥幾個樂嗬樂嗬如何?”
幾個高大的壯漢圍繞著一個女子。那女子麵對眼前場景,隻是靜靜地後退。
其中一個臉上有道長疤的男人直接前進一步,粗糙的手捏住了女子細嫩的臉蛋,“彆給臉不要臉!老子可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這旁邊的是你弟弟吧?”男人將目光放在角落的小男孩身上,“聽說你們是江南那邊來的?這江南山水還就是養人啊!”
“瞧著是細皮嫩肉,不知道味道嘗起來怎麼樣。”
女子深吸了一口氣,擋在男孩麵前,嗓音有了幾分尖銳,“彆動他!”
“哎喲,還挺潑辣!”那男人說著,兩巴掌直接扇在了女子臉上,眼看著她臉腫起來,卻是嗤笑起來,“給老子把衣服脫了,脫到老子滿意為止!”
此話一出,眾人猥瑣的目光便全部聚集在女子身上,吆喝著一聲高過一聲的“脫!”
“裝什麼清純玉女啊,這朝妄街誰不知道你棄月在久春樓當過妓女?”說著,上手去撫摸男孩清秀的臉蛋。
棄月看著男孩發白的嘴唇,睜大的眼睛充滿了恐懼。
她輕輕閉了閉雙眸,晶瑩的淚珠自她臉頰劃下。手緩緩搭上外襯,扯開束帶,衣衫便悄然落地。
“既然你這麼不情願,便讓你弟弟來幫你好了。”
“都是親人,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是吧,兄弟們!”
周遭圍著的男人們大笑著附和起來,“是啊,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
男人將角落龜縮的男孩推了出來,“你去!”
“要是慢了,老子就把你這雙手剁下來喂狗!”
“脫!”
男孩怯生生地上前,先是顫抖地撥下了棄月的一層衣物,然後又平穩地撥下了一件……兩件,越來越快。
“都是個婊子了,還穿這麼厚實。”男人見此,嗤笑了兩聲。
不到半株香的功夫,棄月身上便隻剩下一件肚兜勉強蓋住春色了。
周圍的人皆垂涎地盯著麵前婀娜的身姿,如餓狼視肉。
那男人見此笑得猖狂,“你再把你阿姐身上肚兜扯下來,老子就放了你。表現得好,老子就讓你也嘗嘗你阿姐的滋味,哈哈哈!”
男孩顫抖地抬眸望了一眼他的阿姐,那臉上晶瑩的淚珠怎麼也忽視不掉。
可他又怎麼能看到?
他不該看到!
不要怪他,他隻是害怕而已!
最後,他把選擇權交到了棄月手中,“阿姐,可以嗎?”
他年歲雖小,卻比誰都清楚,即使剛剛他已經做了這樣的事,平日裡見不得他掉一滴淚的阿姐又怎麼忍心拒絕?
嘲諷地勾了勾唇,棄月強壓下心中尖銳的痛苦,機械的點了點頭。
反正她也已經人儘可夫了,再臟點,又能如何呢?
反正那個人……也不會在意的!
男孩輕輕踮起腳尖,猶像曾經懵懂的男孩向棄月要糖一般。
他細膩的手捏住了肚兜的絲帶,然後這雙被棄月保護得很好的手,輕輕往下扯。
肚兜脫落,周圍響起了一句又一句粗鄙不堪的語言,人們蜂擁而上,觸碰著棄月的酮體。
漸漸的,模糊了棄月的聽覺,堵住了男孩的耳朵……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雨水越來越粘稠,越來越鮮紅,濺在青石板的街上,蜿蜒流下。
地麵浮現出五個血紅而扭曲的字——淫欲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