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事想要起身行禮,又想到王君說的不要多禮,這一下子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模樣頗有幾分滑稽。
劉管事的小兒子今年不過九歲,雖然還算懂事,但從未見過如王君這般身份尊貴的人,倒也少了幾分懼怕。
第一次見母親如此,倒是驚得小少年長大了嘴巴,想笑又不敢笑。
洛瑾辰身後的清雨沒忍住笑出聲來,正也是因為這笑聲,才讓幾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緩和了幾分。
洛瑾辰的臉上也難得掛上幾分笑意,示意劉管事坐下。
“劉管事無需如此,我們王君又不吃人。”
知道自家主子話少,清雨便替主子開了口。
劉管事尷尬地擦了擦額上嚇出來的一層薄汗,她這不也是害怕怠慢了主子,惹怒了九殿下嘛!
“這位小哥兒說笑了,隻是老奴第一次麵見王君,心裡些緊張。”
劉管事倒也實誠。
“你是我父親的人,以前如何待我父親,以後便如何待我就是。隻要你們忠心,我自不會隨意找什麼麻煩。”
洛瑾辰需要的便是下麵人的忠心,他不想讓他們隻因害怕才敬著他,而是想讓他們知道如今他是這莊子的主人,是他在養著莊子裡的人。
莊子裡的人隻有忠心於他,大家才能各自安好。
“王君放心,這莊子上的人都是主君出嫁前親自選的,大多都是主君母家給的陪嫁,還有一部分是主君後麵自己買回來的一些可憐人兒,皆是安分守己的。”
劉管事掌管莊子多年,若是有那等子不知所謂的人,早就被她趕出去了。
她不敢保證說莊子裡的人個個赤誠,卻也敢說剩下的都不是壞人。
“那劉管事您呢”
因為父親過世時洛瑾辰年歲還小,所以對他名下的管事並不熟悉。
便是洛瑾夜怕是都不知道城外還有這麼一處好莊園,若是他知道的話,這莊子根本就落不到自己手上。
洛瑾辰從來都不屑爭搶,然而有時不爭反倒比爭來的更讓人安心些。
若這劉管事是他生父的心腹,那這莊子裡的便有不少可用之人。
如此,倒是比給他分兩個城中好位置的鋪麵更有價值。
相較於那些個有價的東西,人心才是更難得的。
劉管事噗通一聲跪在了洛瑾辰麵前,她身旁的小少年雖不知為何,卻也跟著跪了下去。
“老奴乃是主君母家老管家的庶女,在主君嫁入洛府時,由老大人親自將老奴的賣身契送給了主君。說句托大的話,老奴雖身份低微,卻也是自幼與主君一起長大的。主君將這莊子托付給老奴打理,老奴絕不敢有半分疏忽。老奴可對天起誓,此生絕不背叛主君。”
劉管事是洛瑾辰生父的娘家人,隨著自己的小主子一起嫁到了洛府。
奈何洛府裡的管事都是老人兒了,她又不便入後宅伺候小主子,便替主子打理著他手頭上最大的這個莊子,還有一些鋪麵。
這事兒便是洛雅書都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的正君有不少嫁妝,卻並不在意都是些什麼,畢竟洛府也不缺他這點子東西。
“劉管事快快請起,父親能得劉管事這樣的忠心,也能瞑目了。”
在洛瑾辰的印象裡,他父親是個隻會自怨自艾的悲慘男人,因為沒有嫡女,一直耿耿於懷,最後將自己也折了進去。
卻不知在成婚前,他也是個受儘萬千寵愛的小公子,手下也有這麼多的鋪麵莊子和這般能乾的忠仆。
洛瑾辰想,若是父親能有哥哥的手腕兒和魄力,不要鑽了牛角尖,隻怕如今洛府的正君之位還是他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
幼時哪怕父親待他不好,在父親去世後他還是每日以淚洗麵。
如今再想起父親來,那個男人的模樣兒早已模糊不清,他隻記得那應該是個很好看很好看的人。
若說還有多少悲傷,那就有些虛偽了。
洛瑾辰除了受過洛府的教養,並未感受過多少來自父親母親的疼愛。
相比於洛府的冷漠,倒是君後待他更像是親生父子。
想到那封和離書,洛瑾辰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些。
罷了,日後他便留在莊子上,每日種種田看看書也挺好。
歲月靜好不一定非是享著怎樣的榮華富貴,能平凡的過完這一生,也能稱之為一個“好”字了。
與蘇柒若的這樁婚事本就是他求來的,既然他們無緣,他也不想再勉強她。
感情上的痛自會有時間來治療,他隻管等著就好。
“王君言重了,這些都是老奴應該做的。如今老奴的主子是王君,老奴定會忠於王君,絕不敢有半分敷衍。隻是莊子不比皇女府,宅院簡陋,到底還是委屈了您。”
劉管事不是個油嘴滑舌的,人長得老實,做事也實誠。
想來也是,若非是個老實人,又豈會被喬管家幾句話就嚇成這樣
若彆的滿心算計的老油條怕是早就跑到主子麵前邀功了,劉管事卻一直沒有過來,直到洛瑾辰派人去請。
洛瑾辰喜歡與實誠人打交道,那種諂媚拍馬的小人他反倒更看不上。
“不打緊,我這次在莊子上怕是要常住,你也無需如此小心謹慎,隻與尋常時候一般就是。若是有事,我會讓人去找你。”
“那王君您有何需要隻管吩咐,若兩位小哥兒不便出內院,以後便讓小兒每日在王君院外候著,有事就叫小兒去喚老奴便是。”
洛瑾辰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那裡的小男兒,朝他招了招手。
“還不快去給王君磕頭。”
劉管事看向兒子低聲道。
“不用多禮,過來。”
洛瑾辰從荷包裡掏出了個圓滾滾的金珠子,上麵還套著個小環,下麵墜了一個紅穗子,極為好看。
“你叫什麼名字”
將那金珠子塞到小男孩兒手中,小男孩兒有些不敢要,回頭偷偷看了劉管事一眼。
劉管事忙道:“王君問你話呢,仔細著回答。”
莊子裡的孩子無事不會出去,所以見到的人也少,自是比不得京城裡那些個機靈又有見識的小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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