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聽說西秦今年新出了一款精刀,比鐵更結實耐用,她猜測大概與前世的鋼類似,或許沒那麼精致細膩,在這個時代卻已然是不容易了。
秦箏麵色一變,沒想到蘇柒若連這個都知道。
不過很快她又冷靜下來,南楚全靠著這位太傅撐著,她雖不是帝王,本事卻未必會比那些皇帝小了去,是她隻想著身份忘了其他。
若南楚有意探查,西秦製出精刀之事的確也瞞不住。
“此事秦箏怕是做不得主,還需給西秦去信一封才能予太傅答複。”
秦箏也不敢出口拒絕,這事兒於她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壞事。
至於西秦舍不舍得拿精刀換糧食布匹,那還得由皇上和各位大臣做主,她不敢直接應下。
“理當如此。”
蘇柒若微微勾唇,手下的魚竿一動,便聽得她道,
“有魚兒上鉤了。”
秦箏看著蘇柒若釣上來的那條大魚,陷入了沉思。
“太傅好厲害。”
楚陌言驚喜地看向木桶裡的大魚,高興地歪著腦袋誇了蘇柒若一句。
“中午給你做全魚宴。”
蘇柒若心情不錯,臉上的笑容也深了幾分。
蘇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她躬身去撥弄木桶裡的魚,用氣音在蘇柒若耳邊道:“莊子外有埋伏。”
蘇柒若神色未變,邊往魚鉤上掛魚食,邊道:“午後你帶人扮成使團模樣,提前半個時辰離開。”
“可要抓活的?”
“怕是抓了也無用,刻意放走一個回去報信就好,讓暗衛盯緊了,若是牽扯到他國內政,我們也不便插手。”
“是。”
蘇白將裝了魚的木桶往後提了提,人也退回到了蘇紅身邊。
蘇紅看了她一眼,蘇白微微點頭,蘇紅便又收回了目光。
各國使臣出使南楚時太過安靜,主子早就發覺到不對,今日出門前特意叮囑了要好好盯著四周,沒想到還真把她們等到了。
隻是這些人要對使臣出手,除了要害南楚不能脫身之外,還有什麼旁的見不得人的目的呢?
蘇紅想不明白,蘇柒若卻能猜到一些。
無非就是奪嫡之爭,若是有人死在了南楚,既能除掉一個對手,還能將南楚拉到戰爭中去。
如果三國使臣全都死在了南楚,那北越、東啟和西秦便能聯手滅了南楚,再將南楚瓜分了。
隻是可惜,他們想欺負南楚皇帝年幼,以為南楚早已外強中乾,卻叫他們失望了。
蘇柒若之前回府時蘇老太傅特意提醒過她,曆朝借助出使異國排除異己的手段層出不窮,讓她早做打算。
蘇柒若自然是往心裡去了。
不論這聯姻成與不成,她都不能讓這些人在南楚的地盤上出事。
因為心裡裝了事兒,蘇柒若再釣魚時便沒再與秦箏說話,隻是一直在思考著什麼。
楚陌言沒聽清蘇白與太傅說了什麼,卻發現了太傅正在發呆,正要起身過去瞧瞧,結果因為坐久了,腳下一歪便趴在了蘇柒若腳邊。
正在沉思的蘇柒若被他嚇了一跳,趕忙扔下釣竿將楚陌言扶了起來。
楚陌言羞得滿臉通紅,揪著手指不敢去看蘇柒若的臉色。
“摔疼了嗎?”
蘇柒若拍了拍楚陌言身上的土,見楚陌言搖頭,才沒忍住笑出聲來。
“怎麼這樣不小心?”
“腿麻了。”
少年紅著臉哼哼道,她越笑他的臉便越燙。
“讓詩情畫意帶你去換套衣裳,這膝上的泥土拍打不掉了。”
地上雖有草,卻也十分濕潤,楚陌言這麼一摔,沾在膝上的東西滲透進衣袍上,隻靠著拍打是弄不乾淨了。
“嗯。”
楚陌言偷偷瞟了一眼那邊釣魚的人,還好離得遠,除了太傅也沒被彆人瞧見,不然可是丟大人了。
蘇柒若卻隻覺得這樣的楚陌言鮮活了許多,這才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樣子。
會撒嬌,會羞赧,偶爾頑皮。
詩情讓蘇紅和畫意帶著楚陌言去更衣,自己留了下來。
莊子裡不比宮中,蘇紅武功高強,有她跟在九殿下身邊他們都能放心些。
楚陌言走得遠了些才敢伸手揉了揉摔疼的手肘,畫意見狀忙擔憂道:“殿下的手臂是不是摔傷了?”
“就是有些疼,應當是皮外傷。”
楚陌言捏著自己的骨頭並不疼,隻有肉皮疼得厲害。
定是他用手肘撐了一下地磕得有些狠了,怕是已經青紫一片了。
方才太傅問他,他沒敢說。
見楚陌言羞得滿臉通紅,蘇紅和畫意也不敢像自家主子那般笑,便隻安安靜靜地跟在身後。
路過一簇繁茂的花叢,蘇紅忽然拉扯了二人一把,三人急忙屏住呼吸。
“此事若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便不要出手,那蘇柒若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家主子在她手上吃的虧還不夠多嗎?”
女子有些不滿的聲音傳來,聽到她說“蘇柒若”三個字後,楚陌言三人臉色皆是一變。
“殿下放心,我們主子有分寸。那蘇柒若也不過就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她若真有本事,又豈會容我主子到今日?”
都兩年了,那蘇柒若不還是沒將他們一網打儘嗎?
或許傳言太過誇張,蘇柒若並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畫意擔憂不已,楚陌言卻是一動不動地認真聽著,沒什麼反應。
唯有蘇紅不屑地勾了勾唇角,她們主子就是等著將他們一網打儘呢,不然豈會容那蠢貨在外麵蹦躂這麼久。
主子所料不錯,雲王果真勾結了外賊。
隻是不知是哪國的蠢貨還敢與雲王合作,也不怕閃了腰。
雲王之前若是隻有一樁謀逆之罪,如今再加一個通敵,這下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她了。
“她的本事如何本王心裡清楚,你們若是作死便隻管去,莫要連累了本王。”
蘇紅臉上的嘲諷淡去,終於聽出了這女人的聲音。
使臣當中敢自稱本王的,也唯有一人。
隻是雲王勾結東啟刺殺使臣自己又能得什麼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