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若神色認真,好似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一旁站著的四人皆是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去看自家主子,隻是心裡卻也十分震驚,甚至開始懷疑,主子她待九殿下當真沒有半分兒女私情嗎?
“走,帶你去釣魚。”
蘇柒若擦乾了手,理了理微皺的袖口,便帶著楚陌言去了小湖邊。
隻是沒想到西秦的三皇女和五皇子也在這裡,一行幾人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垂釣,沒有任何人開口。
其實蘇柒若一直對這對姐弟挺好奇的,來出使南楚的人中,唯有這對姐弟一直沒有表露出什麼。
她也暗中派人去查過這兩個人,那位五皇子是宮裡最不受寵的,似乎也沒什麼心機。
而送他來南楚的三皇女則是他同母同父的親姐姐,因為生父位份不高,這姐弟二人在西秦的日子並不好過。
好在這位三皇女是個有些能力的,西秦皇帝對她還算看重,但對她那個不太聰慧的弟弟就沒那麼喜歡了。
如若不然,這和親之事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
有哪個疼愛兒子的母親會舍得將兒子遠嫁異國呢?
聽到聲音,眾人朝身後望去,看見來人忙急急起身。
蘇柒若卻抬手示意他們坐下,放輕了聲音道:“莫要驚擾了魚兒。”
幾人朝蘇柒若微微頷首,倒也沒與她客氣。
蘇白和蘇紅利落地擺上小凳,又拿了魚竿出來擺放在一旁,蘇柒若便也帶著楚陌言坐了過去。
蘇柒若才剛坐下,耳朵便是一動,朝蘇白使了個眼色,蘇白會意,立馬退了下去。
“三殿下原來也喜歡釣魚啊!”
有意與身邊的人交談幾句,蘇柒若便主動開了口,隻是聲音依舊不大,隻夠她們二人聽見的。
西秦三皇女名喚秦箏,看起來倒的確是個安靜的性子。
不受寵的孩子總是要比被寵著長大的更顯沉穩懂事。
秦箏靦腆一笑,解釋道:“小弟從前在宮裡便央著我日後定要帶他出去釣一次魚,如今有了這樣好的機會,便來了。”
秦箏與蘇柒若說話時就如同尋常人般,既不自稱“本殿”以彰顯身份,也沒有故作疏離來探聽什麼。
“三殿下是個好姐姐,五殿下若是喜歡,上京城還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這幾日便讓朝中這幾位大人陪兩位殿下去逛逛。”
蘇柒若看了看不遠處陪著西秦使臣的三位小姐,這些人皆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為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有她們陪著,既不失了禮數,於身份上也足夠了。
畢竟南楚沒有親王,身份論下去這幾位已然是上京城裡數一數二的世家嫡女了。
“有勞蘇太傅。”
秦箏也沒有與蘇柒若客氣,通過這兩日的接觸,她大概也猜到了蘇柒若的意思。
人家根本就沒有打算和親,不然也不會將他們都扔給這些世家小姐們來陪同。
即便她真的答應和親,相比於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弟弟,恐怕北越的嫡皇子也更合適些。
更不要說那位北越皇子對蘇太傅分明也是有心的。
“不敢當,隻不過我們皇上年少,我抽不出身來陪同,的確失禮了。”
“蘇太傅客氣了,秦箏雖是第一次來南楚,卻也知曉太傅的不易。朝政繁忙,自當為重。”
秦箏本也是抱著打探一番的目的而來,結果卻發現南楚小皇帝雖年少卻聰慧,這位太傅將南楚治理的更是井井有條。
本以為沒了先皇的庇護南楚早已成為一盤散沙,可以任由他們瓜分。
如今看來,倒是她小瞧了人家。
她親眼所見的這位蘇太傅似乎比傳聞中更不簡單。
一個麵上總是掛著溫潤的笑容的人,讓你連她心裡想什麼都猜不透。
“素聞西秦礦山頗多,湖泊偏少,地廣人稀,亦有一番風味。”
蘇柒若看著平靜的水麵,狀似無意般感慨道。
秦箏點點頭,也沒否認:“若論風景迤邐,西秦不及南楚,但西秦多鐵礦卻是屬實。”
西秦兵馬雖不及南楚和北越,但他們的兵器卻是四國當中最好的。
如若不然,西秦也不會以最小之國屹立於四強之中。
“那不知西秦土地如何,可盛產糧食蔬果?”
“說起來也是慚愧,正因為西秦土地不宜種植,每年的產糧都是緊巴巴的。”
秦箏也不是個傻子,蘇柒若冒然提到西秦的鐵礦,又轉而問到糧食蔬果,她心中便已經猜到了一二。
若她此次當真能以西秦鐵礦換取到南楚的米糧,回國後也是大功一件。
那她的弟弟便不用遠嫁和親,她亦多了一份功勞,便可為弟弟求得一份恩典,將他留在身邊了。
隻是想歸想,這事兒還是得等著蘇柒若主動開口。
南楚的武器雖不如西秦堅硬,卻也不是吃素的。
相比於他們手裡的鐵礦,明顯南楚的糧食更為珍貴。
聽聞北越每年都會用不少馬匹牛羊換取南楚的米糧,若是西秦也分走一杯羹,不知北越那邊會不會有意見,畢竟糧食是有數的,南楚也不會為了賣給他們而餓死自己。
蘇柒若見秦箏真誠,便也不再拐彎抹角,索性直言道:“南楚一向與各國交好,我皇雖年幼,卻也存仁善之心,憐惜天下百姓。此番各國前來為何,大家心知肚明,但三殿下當也看的明白,我南楚著實沒有合適的親王貴胄與各國皇子和親,若隨意挑選些人,沒得委屈了各位殿下。”
蘇柒若說罷,秦箏便點了點頭,她能明白。
“隻是各國交好倒也不必非要靠著姻親關係,若能有利益交換,也未嘗不可,三殿下以為如何?”
秦箏見蘇柒若說話如此直白,也不由得一喜。
“蘇太傅所言甚是,西秦若能與南楚通商建交,實乃我西秦之幸。”
四國當中,要數南楚最為富庶,與南楚通商互利,對西秦來說著實是撿了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