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到底是顧府的兒子,看在南墨的麵子上,便將顧南清送去莊子上做個打掃的小侍吧!”
蘇柒若話音剛落,顧才棋便又跪了下來,朝她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殿下開恩。”
顧家算是保住了。
“記住,送遠一點,永世不得歸京。”
“是。”
顧才棋身子一軟,一顆提了半晌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顧南清早就嚇得失了理智,根本就沒聽見他們是如何安排他的,他隻知道他爹爹要被賜死了。
三尺白綾,這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一直到被人帶了下去,顧南清腦袋裡都還是懵的。
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並未影響蘇柒若的好心情,倒是顧才棋的心一落千丈,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了。
本來以為今日見不到顧南墨了,沒想到陰差陽錯得他又趕了過來,既是如此,蘇柒若自然不會讓人就這麼離開。
於是某人便拉著顧南墨,大搖大擺地去了他的院子。
顧才棋嚇都嚇死了,哪兒還敢多說什麼。
至於劉氏,他現在還未從阮氏的事件中回過神來,自然也沒心思關注旁的事情了。
“對不起啊!”
顧南墨垂著眸子愧疚道。
顧府的醃臢事情臟了她的眼,到底是他門第太低,配不上她。
顧南墨之前一直以為,隻要他們彼此喜歡,那便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
可今日這番變故卻讓他看清了一件事情,母親雖是二品尚書,可顧府到底不是百年世族大家,沒有家族積澱出來的底蘊,所以才會在他們定親之日發生這樣的事情。
若是她娶了彆人,依著旁人府中的規矩,便是那些個庶子側夫們再膽大,也斷然不敢給世女殿下下毒的。
“為何要道歉?此事與你沒什麼關係。”
蘇柒若抬手揉了揉顧南墨柔軟的發,笑得一臉寵溺。
都說頭發軟的人脾氣倔,倒是在顧南墨身上應驗了。
“可今日本該是我們……”
顧南墨說著,忽得哽咽起來。
委屈地揪著衣袖,顧南墨強忍著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她今日已經受了委屈,他不能再掃她的興了。
蘇柒若輕輕將人拉至懷裡,撫著他的後背柔聲道:“不過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罷了,今兒是你我的好日子,可不許哭啊!”
“我沒哭。”
顧南墨使勁眨了眨眼睛,將那點子濕潤咽了回去。
“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我們早些成婚,好不好?”
蘇柒若愈發不敢讓顧南墨留在顧府了,劉氏軟弱護不住他,顧才棋冷漠無情不會護他,她哪兒還敢讓他留下?
“可你不是說我們年歲還小,要再等兩年的嗎?”
顧南墨小聲哼哼道,其實當初蘇柒若與他說這事兒時,他心裡是不願意的。
等再過兩年,他便成了老男人了。
但她提出來了,他自然也不會反對。
“我不想等了,隻有把你放在身邊,我才能放心。”
先娶回去,等過兩年再要孩子就是,反正都是一樣的。
“我都聽你的。”
顧南墨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悶聲說道。
她說什麼時候成婚就什麼時候成婚,他不會反對。
哪怕她不想要他了,他也不會怪她。
她救過他們父子,如今又替父親查出了當年的真相,他沒有理由怨她什麼。
“過幾日我要去徐陽一趟,歸期未定,但不會太久,這段時日你自己在府裡好好待著,若是覺得無趣,便出去逛逛,記得多帶幾個侍衛,莫要被人欺負了。”
私鹽一案基本已經查清,這幾日皇上便要對費家出手了,而徐陽城紀家的滅門慘案也有了眉目,蘇柒若想親自走一趟。
更何況她收到了師傅的來信,師傅過幾日路過徐陽,也可助她一起查探紀家之事。
蘇柒若本也打算請師傅過來替皇上診脈,索性直接過去把紀家的事情查個明白,然後再把師傅接回京城。
“是要出去辦差嗎?”
顧南墨忽得坐直了身子,那雙盈滿了秋水的眸子裡寫滿了不舍。
“初兒原名紀念初,是原徐陽城城主的兒子,可惜紀家滿門被滅……”
蘇柒若點點頭,這才細細與顧南墨說起了紀念初的身世,未有半分隱瞞。
顧南墨一直以為紀念初本就是住在順親王府的,之前隨蘇柒若出去做乞丐也隻是為了好玩兒,卻沒想到那孩子身世這般可憐。
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慘了,可與紀老爺子和紀念初相比,他竟這般幸運。
母親固然冷漠了些,可除去阮氏當家時對他們父子耍的那些小手段,平日裡她在生活上卻不曾苛待過他們半分。
每個月的月銀從來都是按時發到他們手上的,在吃食上也不曾虧待過誰,便是府裡的庶子侍夫們,也沒有哪個餓過肚子的。
顧南墨忽然就覺得自己的母親也並非那般十惡不赦,好歹做到了養家糊口。
這滿府上百口人,全靠著母親一個人養活,她也不容易。
顧南墨心中五味陳雜,一時間想了許多。
之前對顧才棋的恨意竟不知不覺淡了些。
“紀城主是個好人,一生為徐陽城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兒,卻落得個滿門被滅的下場。皇姐和母王一直對紀家之事耿耿於懷,隻是礙於在江湖上沒有勢力,才遲遲未能查到什麼。我一早派人借助師門的幫助去查探消息,如今有了眉目,總得要親自走一趟的。”
“我竟不知初兒小小年紀便經曆了這些,真是委屈他了。”
顧南墨喃喃道,說起來也是那孩子與蘇柒若有緣分,能在做乞丐的時候碰上她。
“初兒是個堅強的孩子,他或許還不懂自己經曆了什麼。但天道輪回,總不能讓好人枉死,壞人逍遙法外,這事兒總得有個了結。”
“你放心去吧!”
顧南墨重重地點了點頭,她是去辦正事兒,他不會阻攔,也不會說什麼讓她憂心的話。
“我不會去太久的,彆太想我。”
蘇柒若笑著拉近顧南墨的身子,直將人兒的臉看得一陣發燙,才不舍地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