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抿緊了嘴唇，沒有說話。
林文蓉也不在意，自顧自說著：
“這幾年確實我的心思都不在你們身上，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
“但你們是我的女兒，這一點在我心中從未改變。我想，我不能承擔起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好歹，不要阻攔你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上次說得對，我以為為你好的未來，不一定是你自己想要的未來。”
林文蓉愧疚地看向這個一直沉默承擔起整個家的大女兒，以一種真正長輩的姿態，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緩慢開口：
“小念，走吧，去走自己喜歡的那條路。”
從未想過母親會這樣說的秦念心中萬種情緒奔湧。
她從這些話中，感受到了年幼時渴望的東西。
秦念捏著布包的力氣重了幾分，一種衝動湧上心頭，曾經天真的想法再一次出口：
“不然您和我們一起——”
“不了。”
林文蓉預料到她想說什麼，毫不猶豫地打斷後麵的話，溫柔撫摸她頭發的手迅速收回。
不僅收回，她還往後退了好幾步。
溫馨的氣氛在瞬間破滅。
林文蓉抬頭看向眼神帶著某種深意的秦念，訕訕笑道：
“小念，你知道的，我無法變成世俗意義上的母親。”
“我知道。”
其實，秦念也是一時衝動才說出那樣的話。
理智回來後，就知道母親不適合跟她一起離開。
董家的生活於她和妹妹來說，是拘束，是鎖鏈，對母親來說，卻是如魚得水。
秦念曾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可時間讓她看清楚。
有些人，是注定不能走在一條道路上。
與母親告彆，早早就在她與妹妹的接受範圍之內了。
秦念將戶籍登記簿抱在懷裡，
“你出去繼續和朋友聚會吧，當做回來時候沒有見過我，後麵的事情，我會自己處理。”
話罷，她目光再沒有在林文蓉的身上停留，擦過她的身邊離開。
秦念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手一刻都沒有從裝著戶籍登記簿的布包上離開。
一刻不離開董家，一刻事情沒完成，她的心就無法安定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秦念靠在床邊，差一些就要睡著的時候，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誰？”秦念迅速清醒，揚聲問。
外麵是一個來傳話的傭人：
“小姐，陸大帥邀請您共進晚餐，現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她等的人到了。
秦念站起身，將登記簿轉移到了自己隨身的小包中，確認自己的身上看不出一點問題時，開門，出府，上車。
動作流暢自然。
“拿到手了嗎？”
陸丞銳問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汽車就朝著學校的方向駛去。
到塢城女子中學門口的時候，正是下學的時候。
秦念將妹妹接上車，汽車就果斷轉換方向，開向辦理戶籍更改的地方。
等到這件事辦完，天空已經染上兩三分暮色。
真的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甚現在比起平常三人的晚餐時間，還要晚了一些。
但沒人因為腹中的饑餓產生負麵的情緒。
秦念和秦澤雅都看著隻屬於她們兩人的戶籍登記簿，臉上洋溢著激動而興奮的紅。
“姐姐，我太開心了。”
秦澤雅一下子就將秦念緊緊抱住，這些年的不好情緒好像都隨著這件事情的辦成而隨風消散。
“好了好了，以後都不用擔心了。”
秦念安撫了妹妹好一會兒，等她心情恢複，目光轉向一直默默給她提供幫助的陸丞銳，眉眼彎彎：
“我請你們一起吃晚飯吧。”
“你們？”
秦澤雅終於回過神來。
剛才坐車的時候，她眼裡心裡都隻有趕緊將戶籍處理好，完全沒注意到車上的另一個人。
現在冷靜下來，才忽然反應過來，開車的這個男人並不僅僅是司機。
她和姐姐的關係好像還很好！！！
這個男人，看著姐姐的眼神也不對勁。
“姐姐，他是？”
“先去餐廳吧，等會兒再給你正式介紹。”
——
秦澤雅最近忙著年終的一場重要考試，好些日子都留在學校的宿舍，連學校都不出，消息滯澀。
這時候聽秦念說了這幾個月她和陸丞銳的事情，理所當然地誤會了兩人的關係，險些激動地跳起來。
“誰？陸丞銳！姐姐，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之前還是為了”
隔著黑白報紙模糊的身影在這一刻變得清晰，秦澤雅看著對麵的陸丞銳，眼中的感激變成濃鬱的抵觸排斥。
秦澤雅與姐姐一起長大，了解她想要的伴侶要求。
從前知道陸丞銳的名聲後，就厭惡這種聯姻，那時姐姐不得不為，可現在，情況不同了，不需要姐姐再犧牲自己。
她下意識要將心裡的想法全部說出來，意識到被在心裡指指點點的人就在眼前，人家剛剛還幫了自己，才將一些話咽了回去。
語氣變得溫和了些，態度還是堅定的反對。
”反正現在不需要了。姐姐，你們不合適。”
陸丞銳沒有想到還沒正式地與秦念走到一起，就受到了她親人的反對，眼中迅速就染上慌張難過。
但排斥歸排斥，他對秦澤雅的態度沒有變化，依舊友善溫和，甚至稱得上有幾分討好的熱情。
“今天忙了一下午，先吃飯吧，彆餓壞了身體。這裡是菜單，你選選自己喜歡的菜。”
陸丞銳與秦念對上眼神，幫她先點了幾道她喜歡的菜，再將菜單給秦澤雅。
“我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會，可以邊吃邊聊，那麼快就給我判死刑，我是不是有些太冤枉了。”
秦澤雅見他的態度，對自己剛才的表現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順著對方的台階接下菜單，加了兩道菜。
等到菜品上來，三人吃到五分飽，人也冷靜下來，陸丞銳開始解決剛剛的問題：
“是我有哪裡你覺得不好的地方嗎，才讓你覺得我們不合適。”
秦念聽著這些對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她想了想，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告訴自己這些天與陸丞銳的親近都是假裝。
妹妹誤會了，才會那樣嚴肅。
就是有些奇怪，妹妹不知道，嚴肅很正常，陸丞銳怎麼也對著這件事情這麼認真呢？
秦念搖搖頭，想要先解開兩人之間的誤會。
但她沒有陸丞銳心裡急迫，沒開口，就被他搶了話頭：
“我相信，你說那些話是為了你姐姐好，我與你的心是一樣的。我身上哪些地方不好，都可以指出來，我可以改。”
他的目光太誠懇，反而讓秦澤雅變得不好開口起來。
氣氛僵持時，一道嬌蠻的女聲打破了這份平靜。
“我知道你哪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