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澤爍被嚇得大喊一聲,等了許久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勉強找回一點自己的理智。
冷靜下來後,才發現,那道呼吸聲原來是他自己的。
漆黑的環境太恐怖了,他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膽,呼吸聲音自然比平常要沉重許多。
之前沒察覺,是注意力全都在找沙發的位置,再加上手機裡有光亮,對本身的感知敏感度就遠遠比不過環境的變化。
但當環境突然黑下來,六神無主之下,什麼特彆的東西都會在自己的世界裡放大無數倍。
他才會被自己的呼吸嚇了一大跳。
“還好還好。”
雖然這場意外嚇到了他,但好歹是虛驚一場,假的受驚怎麼也比真的好。
柳澤爍拍了拍胸膛,摸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摸著黑繼續尋找沙發的位置。
現在他沒了照明的工具,在黑暗中尋找具體的東西比原來要難很多。
不過,手電筒熄滅之前,他注意過,自己離沙發隻剩下幾米的距離。
朝著差不多的方向多走幾步,應該就能尋到地方。
柳澤爍怕自己再被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嚇到,確定方向之後,乾脆閉上雙眼,一邊往前走心裡一邊默念步數。
感覺距離差不多後,彎下腰,雙手在四周揮舞摸索,尋找著沙發的位置。
“找到了。”
沒過多久,柳澤爍手就碰到了一大片“障礙物”,再用手指仔細感受,是沙發上特彆的絨布質感。
他舒了口氣,身體都輕鬆了幾分。
有一個固定的存在在身邊,是能讓人生出幾分安全感的。
柳澤爍繼續閉著眼睛,手沿著沙發靠背摸索,想要找到兩端坐進沙發。
沙發是定製的,上麵鋪設的絨布也十分軟滑舒服,手順著滑過去,幾乎沒有一點阻礙的感覺。
以至於,柳澤爍手觸碰到一點“上坡”的弧度時,滑上去都十分自然。
等等。
柳澤爍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眼珠不受控製地跳了跳。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家的沙發靠背應該是平直順滑的吧,沒有什麼上下凹凸的特彆設計。
所以,這突然的上滑是什麼。
即使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去探究手掌下的是什麼,那與絨布截然不同的冰涼觸感還是順著掌心直直地鑽入了心底。
柳澤爍僵立在原地,眼睛閉得緊緊的,恨不得就這樣昏死過去。
但還是阻攔不住女人的聲音鑽入耳中。
“柳郎,你也找到我了呀。”
那聲音柔婉動聽,含著欣喜,未見其人就能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但此時,聽著這聲音的柳澤爍卻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他不睜開,女人也不失望,伸手,劫走了柳澤爍另一隻手上握著的手機。
幾秒後。
隔著眼皮,柳澤爍感覺到眼前明暗交替閃爍,隨後,一道刺眼的光亮直射眼皮。
他本能轉頭避讓,眼皮也自然而然睜開,手電筒的光亮照亮了他眼前的一小片空間。
也照亮了麵前望著他的人。
柳澤爍根本無法躲閃,瞳孔中被近在咫尺的美人麵完全占據。
那是極美極豔麗的一張臉,也是極危險的一張臉。
柳澤爍眼裡的驚豔一閃而過,很快就被驚慌取代,口不擇言:
“我沒得罪你吧,我們從前都沒有見過,怎麼您就一定要追著我殺呢?”
麵對生死,沒人能冷靜得下來。
“沒見過?”
褚清韻語氣含幽帶怨,豔紅的長指甲自他的麵頰輕輕滑過,似是傷透了心:
“柳郎,我們曾經那樣恩愛,你怎麼能說這樣無情的話呢?”
恩愛?
柳澤爍捕捉到她話裡的關鍵字眼,動了動腦子,恍然:
“難道是我前世與你有情,你來是再續前緣的?”
如果是這樣,他覺得自己和女鬼之間也許還有什麼周旋的餘地。
“姑娘,你看,現在你是鬼,我是人,就是再有前緣,終究隔著陰陽,不合適再在一起。”
“我們這個時代有一句話叫做愛是放手”
柳澤爍小心翼翼地勸著眼前的女鬼,臉稍稍往後退,避開那過分尖利的指甲。
腳步也悄悄地往後撤了一點,一點點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
“愛是放手?”
褚清韻似是疑惑地重複了他這句話,得到他連連點頭的回應後,忽地笑了。
笑聲在空寂的大廳裡顯得格外詭異嚇人,柳澤爍不明白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憑著本能,腳步後撤的速度陡然加快。
“可誰說我對你是愛呢?”
褚清韻溫柔的神情驟然變化,眼中的執著幾番變化,凝聚成深深的恨意。
“你在新婚日負我、害我父母死於非命,你竟然跟我說,愛你應該放手?”
她身影往前瞬移,柳澤爍好不容易拉開的距離眨眼間就被毀了個徹底。
柳澤爍聽完她的話,也知道自己剛才勸說的話語做了壞事,連忙想要解釋。
但這次,褚清韻不給他這個機會了。
令他恐懼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看著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彎曲,帶來的仿佛是毀天滅地的力量。
胸腔往上供給的氧氣被掐斷,喉嚨處的疼痛感不斷傳入大腦,柳澤爍臉色由白變紅,雙耳都傳來了嗡鳴聲。
模模糊糊間,隻能聽到那女鬼最後冷漠的判詞:
“柳澤爍,要怪,就怪你的前世吧,誰讓你用我那麼多年的信任,去傷害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呢。”
“我對你的恨,持續了千年,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結。”
她說這些話時,是下定了決心的,語氣冷靜到極致,沒有半分情緒上的波動。
確認柳澤爍將這些話都聽進腦海中後,她手指開始慢慢收緊,讓他切實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呼吸越來越不順暢。
柳澤爍一張臉憋得發紫,意識在漸漸遊離,視覺、聽覺都開始消失,某一個時刻,他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滋味。
快走到死亡儘頭時,眼前黑暗被一道明亮的劍光破開,帶來了漫天的光明。
褚清韻明顯也沒有料到闖入者的出現,掐著脖子的力道鬆了一些。
柳澤爍這才能喘口氣,耳朵也聽到了從外麵傳來的聲音。
“清韻,彆殺他。千年前的事情,並非你想象的那般,柳澤爍從未想過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