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朔抬眸,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的真麵目終於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張極嫵媚的女人臉。
小巧的鵝蛋臉,柳葉彎眉,眼尾上挑,周圍一圈被深淺不同的胭脂塗抹覆蓋。
右邊眼角下還嵌著一點紅色的小痣。
她滿頭都是珠翠金飾,一身古代的紅色嫁衣。
鬼一般都是以死前的模樣進行幻化,像是她這樣的鬼新娘,為大煞。
玄朔將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往上又提了提。
對於被紅綢綁的情況,他倒沒怎麼放在心上,反而問她:
“你和柳澤爍有仇?”
鬼新娘嘴角的笑瞬間收斂,腳尖一點,點在玄朔嘴唇上的手指和身體一起輕盈地退到幾步遠的位置。
“多嘴。”
她背對著玄朔,漠然說了一句。
雙袖被拉長成紅綢,纏繞在玄朔的臉上,一層層覆蓋上他的口鼻,想要直接讓他窒息死亡。
玄朔雙眼下垂,微微凝著那些紅綢,似在思考,被紅綢束縛的雙手動了動。
掙脫不出來。
鬼新娘從顫動的紅綢感覺到了對方的掙紮,並沒有分神去看他,目光重新落在了柳澤爍的身上。
那眼神,含幽帶怨,到最後,全部彙聚成濃濃的恨意。
一步、一步,她朝著沉睡的柳澤爍走去,身下鮮紅裙擺拖曳,像是提前鋪設的死亡血海。
“柳郎,我來了。”
女人冰涼的手溫柔地撫在柳澤爍的臉上。
沒入他額頭的黃符化作一抹青煙飛出,安穩的睡眠再次被動搖。
柳澤爍臉上被痛苦包圍,嘴唇嚅動著,發出微弱的聲音,頭因劇烈的疼痛左右亂晃,最後,嘶啞地喊住一個名字:
“清韻、清韻,我錯了。”
“清韻!”
褚清韻聽著他喊自己的名字,眼裡情緒變得複雜。
“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呢?”
她語氣極為不解,麵上也是同步的疑惑表情,雙手溫柔地捧起柳澤爍的雙手。
然後,帶著他的雙手掐在他自己的脖頸上。
“沒關係,我什麼也不想問了。”
褚清韻根本就沒有想要從柳澤爍的口中得到答案。
她手指輕點在他的雙手上,看著它們開始往裡掐緊,唇畔牽起甜美的笑。
“你該履行和我的諾言了。”
“這下,沒有人能打擾我們了。”
話音剛落,褚清韻倏地回頭。
捆綁在玄朔身上的紅綢頃刻間破裂成無數碎片,割破它們的,是無數閃著銀光的鋒利鱗片。
玄朔就那樣站著不動,在漫天紅色碎布裡伸出手。
銀色鱗片凝成一把長劍,飛進了他的手中。
“傷人者,誅。”
玄朔眼睛裡沒有一絲感情,握住劍就朝著褚清韻攻了過來。
劍上閃著寒光,氣勢如虹,隻一眼,便知道來勢洶洶,可比日光。
若是以身體來接,一般的鬼魂怕是直接要魂飛魄散。
即便是褚清韻這樣的千年厲鬼,不懼怕陽光,也會被劍光傷得不輕。
她眸光微動,身形幻虛,迅速從原來的位置閃開。
長劍落空,又轉彎,追著褚清韻的位置繼續攻擊。
不管她如何閃,閃到什麼地方,玄朔都會持著長劍追到。
不僅如此,趁著她躲的時候,玄朔還將她給柳澤爍施的幻術給解除了。
“臭道士,你們這些人怎麼就那麼喜歡多管閒事呢!”
褚清韻都閃到彆墅外了,都還是被玄朔追著砍,她氣壞了,甩出一段紅綢擋住一輪長劍的攻勢後,忍不住朝著玄朔怒斥。
“讓我的劍給你解釋吧。”
玄朔並不耽誤,攻勢一次比一次猛。
褚清韻身上紅裙破開幾道裂口,皮膚被割傷,沒有血流出來,但一陣又一陣的黑霧從身上溢出,讓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難看。
她捂著胸口,好幾次都因身體上源源不斷的疼痛而咳嗽。
受了傷,自己隻會越來越難抵抗玄朔的攻擊。
繼續留在這,臭道士也不會給她殺死柳澤爍的機會。
隻能先走了。
等傷養好,新仇舊恨、舊仇人與新敵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褚清韻手指微動,所有懸掛著、破碎的、在二樓或者彆墅下空地的紅綢都向著她彙聚,乖順地回到衣袖中。
“臭道士,下次,我們再會。”
她說完,飛身就要離開。
玄朔一直在關注她的行動,見她要走,飛身提前一步到達彆墅外,長劍朝裡一指。
等看清眼前的景象,他眼睛裡難得地出現了抹驚訝。
視線之內,要離開的褚清韻並沒有選擇離開彆墅,而是朝著二樓柳澤爍的房間內飛去。
回彆墅,那不就是甕中捉鱉?
玄朔心內疑惑,也還是先朝著二樓追了上去。
爬樓梯太麻煩,正好柳澤爍的房間窗戶在他剛才追著褚清韻出來時打開了,現在剛好可以又從那兒進去。
他進到房間,房間裡濃鬱的鬼氣已經消散,所有的東西都和他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樣,一點女鬼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玄朔能夠肯定,那女鬼絕對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彆墅。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她在房間裡隱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