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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灼熱的視線如有實質,江彩芙持續裝死,如芒在背。
半晌後,她終於忍不住瞪了回去,“又是你?怎麼感覺哪哪都是你啊?”
喬鬱免的聲音從圍巾裡透出來,悶悶的,“這路你家的?”
旁觀的陸見藍從空氣裡嗅到了似有若無的硝煙味,她小聲問,“這是……?”
江彩芙:“我前男友。”
陸見藍倒抽了一口氣,驚覺自己不應該留在這裡,於是很從心的問江彩芙,“要不我去買個奶茶?”
江彩芙想了想,說,“那我想喝芋泥大滿貫。”
陸見藍做了個的手勢,扭頭就走了。
隻剩下兩人的場合裡。
江彩芙上抬的視線和他垂下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沉默對視片刻,她忽覺不妙,有點後悔讓阿藍走掉了,她一個人杵在這兒,氣勢上就弱了一大截。
“所以你怎麼會來這兒?”
喬鬱免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很不理解她怎麼每回見到自己總豎著一身刺兒,說話也夾槍帶棍的。
搞得好像之前是他甩的她一樣。
他把手上的小袋子遞了過去,“還你,你的傘。”
江彩芙慢半拍地接過,才想起在超市見麵那次她確實給了他一把傘。
“你這次就是特意來還傘的啊?”她把手提袋隨意放在了一旁。
一把用了很久的傘,沒有檢查的必要。
喬鬱免模棱兩可地回,“算是吧。”
“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江彩芙不解地撓頭,腦子裡突然閃過很恐怖的念頭,“該不會你給我買的東西裡都被植入了什麼gp定位係統吧?”
說完,她還疑神疑鬼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衣和鞋子,這兩樣都是他大三的時候給她買的,質量不錯,她又不常穿,感覺還能留很久。
喬鬱免無語,“你就算再看不慣我,也不能把我腦補成法外狂徒吧?”
確實,他也沒那個膽子。
“那你怎麼找到我的?”江彩芙繼續發散思維,“該不會你其實有個小號一直潛伏在我的列表裡,時刻視奸著我的朋友圈吧?”
畢竟她剛才隻在朋友圈說了她和阿藍在a大後門這件事。
喬鬱免“……”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修長的手指在鏊子上空點了點,甕聲道,“我想買一個全家福的煎餅果子。”
江彩芙雙手環胸,很想直接拒了他的這單生意,可惜不行,“等阿藍回來吧,這是她的攤子。”
喬鬱免挑眉,“你不能做?”
江彩芙詫異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說過再也不想吃我做的東西了嗎?說色香味俱全一個沒占,不如自己做。”
說起這件事,她還有點心虛。
因為她認真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還算過得去,但她懶,而且很討厭廚房裡的油煙味,所以在喬鬱免撒嬌耍賴說想吃她親手做出的食物時,為了以絕後患,她故意把菜炒糊了,不是鹹了就是沒味道。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喬鬱免,後麵硬是苦著臉把她炒的菜全吃完了。
“以後還是都去外麵吃吧。”他猛猛喝了好幾杯水,很認真的對江彩芙說,“你在這方麵沒有天賦,就彆勉強了,色香味俱全一個沒占,還不如我自己動手。”
江彩芙上一秒還在為再也不用被他纏著下廚而暗自得意於自己的機智,一聽這種話,就不樂意了。
“什麼啊?難道你在廚藝上就有天賦了嗎?明明做出來的東西也隻是剛好能吃而已!有本事你去做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啊!”
在此之前,她已經吃過好多次喬鬱免做的飯了。
他隻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吃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味道,硬要挑出個亮點的話,也就賣相還算差強人意。
但江彩芙覺得他做的菜,吃起來很像同樣不常下廚的媽媽做出來的菜,所以她有時候想家了,就會使喚他去廚房做她在家喜歡吃的菜,權當代餐了。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做啊,做得不好吃不是很正常嗎?難道你第一次下廚就能做得很好吃?”她振振有詞。
喬鬱免繼續喝水,平靜道,“上學期你生日前一晚我給你做的那一桌,就是我第一次下廚,你添了兩次飯。”
他們用的飯碗五寸大,能添這麼多次飯就說明她食欲很好了。
江彩芙頓時沒話說了。
她摸了摸鼻子,理不直氣也壯地命令他,“既然你這麼有天賦,就彆浪費啊,我明晚要吃糖醋小排和地三鮮,你給我做。”
喬鬱免放下空了的水杯,輕嗤一聲,“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果然就不該矯情的測試她對自己的愛從而去纏著她下廚,這下好了,工作量大大增加。
但從那以後,江彩芙果然再也沒下過廚房。
……
斜斜探來的熹微日光下,喬鬱免神情微變,顯然是回憶起了她曾經那一桌子菜的威力。
他啟唇,居然還在為她找補,“你那時候做的菜難度不算低,做不好吃也正常,但是做煎餅應該沒那麼難吧?”
江彩芙聽了很想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合時宜的鼓舞。
但她還是不想動手,總有一種自己真順了他的意以後就徹底沒完了的感覺。
“沒那個心情給你做。”她敷衍了一句,就低頭玩起了自己的手指,看著平整的甲麵,想著要不改天有空了去做個美甲。
對於這個結果,喬鬱免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神色不改地說了聲,“哦。”
然後也沉默下來,盯著自己大衣上的扣子似是出神。
兩人都沒有要出聲打破這詭異靜謐氛圍的想法,直到一陣風對著江彩芙的麵門吹了過去。
她縮了縮脖子,連忙把後仰的劉海扒拉回原位。
沒忍住嘖了聲,驚醒了對麵正神遊的喬鬱免。
他掀起眼簾,對著她空蕩蕩的脖頸皺起了眉,誤以為她此刻的不悅是因為被風吹得冷。
“活該,誰讓你出門就穿這麼點。”
江彩芙下意識摸了摸側頸,觸到一片冰涼,“和你有關係嗎?彆在我麵前嘴欠,我可不會對前男友有任何溺愛。”
喬鬱免撇了撇嘴,微聲抱怨著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話,“說得好像你以前很溺愛我一樣。”
想起每次和她起爭執,總是自己被罵得狗血淋頭,他就不服氣。
他扯下自己的圍巾,抬高音量,“明明是你說話更不饒人好不好?”
江彩芙姿態強硬,用更高的音調回刺道“那是你先嘴欠我才反擊的!懂不懂什麼叫正當防衛啊?”
她的氣勢一上來,喬鬱免就本能的把自己燃起來的火氣按了回去,隻緊抿著唇,用控訴的眼神瞪他。
江彩芙從中讀出了幾分忍氣吞聲的感覺,心間忽然漫上幾絲微妙而古怪的情緒。
但還沒來得及分辨那具體是什麼,喬鬱免就大步上前,將圍巾纏在了她的脖頸間。
距離被驟然拉近,冰涼的皮膚被尚有餘溫的圍巾纏繞,江彩芙垂下眼,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被他襲來的長影融合成模糊而龐大的一團。
她兀的愣在了原地。
對於他們現在的關係而言,這實在是一個過於曖昧的互動。
她這時最應該做的,或許就是把他推開,義正辭嚴地請他和她這個前女友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但越到這種緊急的時刻,她就越容易腦子短路,進而說出一些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
“你剛剛還貼著這圍巾說話呢,上麵該不會沾到了你的口水吧?”
喬鬱免動作一僵,在對上她狀似嫌棄的眼神以後,表情變得凶狠起來。
“我就不該管你,就該讓你冷死在這兒!”
他抓著圍巾的末端用力打了個結,江彩芙很快就覺得有點緊,呼吸都不順暢了。
“我沒被冷死,但是要被你勒死了。”她氣若遊絲道。
喬鬱免正往回收的手陡然滯在半空,微不可覺地顫了一下,又認命的將纏緊的圍巾扯鬆。
下一秒,江彩芙就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自認為合適的社交距離,才垂頭打量那條圍巾。
……好怪。
她抬起手,親自把圍巾扯得更鬆垮,等待了片刻,心口的沉悶感並沒有因為更加順暢的呼吸而有所緩解。
太怪了。
她盯著自己的鞋尖,心不在焉地想。
好在不一會兒,陸見藍就提著兩杯奶茶回來了,一下就打破了兩人無聲的對峙,讓無所適從的江彩芙立刻鬆了口氣。
不過陸見藍就不見得這麼樂觀了。
她看著還滯留在攤子上的某人,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你還沒走啊?不是,我說你們真有那麼多話要說的話,能不能另外找個地方啊?”
她就想老老實實擺個攤,招誰惹誰了?
江彩芙拿走自己點的芋泥大滿貫,插上吸管,“他想買煎餅,要一個全家福。”
陸見藍看向他,眼神不善,“是嗎?”
喬鬱免瞥了眼江彩芙的神色,見她隻顧著喝奶茶完全沒多看他一眼,有些氣悶,“嗯……”
他還是不甘心,複而緊盯著江彩芙問,“你真的不能給我做一個嗎?”
江彩芙正吸著芋泥,差點沒被他這句話噎死。
“你怎麼還沒放棄啊?我真服了你了!”
她暴躁地放下奶茶,決定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把他糊弄走,遂拿起之前褪下的橡膠手套,讓他先掃碼,“給錢先,我怕你逃單!”
“我逃單?!”
喬鬱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她不樂意給自己做東西,但沒想到居然會嫌惡到直接侮辱人。
他悲憤道,“你這罵得也太臟了吧?!”
江彩芙戴好手套,對著他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態度奇差,是放在一般店裡絕對會被投訴的程度,“愛買不買。”
喬鬱免胸口起伏不定,看出來是真被氣得狠了,掃完碼以後戳著手機屏幕的力道都是肉眼可見的重。
“付了。”他最後硬邦邦地吐出倆字。
聽到這話的陸見藍下意識掃了眼手機,本來還不以為然,一看他轉過來的居然是四位數,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等等,這不對……”
聽到這話的江彩芙湊了過來,看清轉賬的數額,眉梢微挑。
陸見藍歎了口氣,“隻是個煎餅啊大哥,你轉八千塊?你要是想炫富,就不能找個高檔點的場合炫?!”
神經病死裝男一個,她真想拉著江彩芙跑路了。
江彩芙不屑地切了一聲,“區區八千,你有本事轉八萬啊!”
喬鬱免向來很容易被她這麼粗淺的手段挑釁到,隻見他假笑著重新掏出手機,麻利掃碼,“你看不起誰啊?!”
幾秒後,陸見藍的手機裡,又是一筆五位數的收益到賬。
看著這兩個幼稚得簡直可以回小學重造的家夥,唯一一個智商在線的陸見藍心情複雜地抹了把臉。
“如果我是搞詐騙的,應該會很希望有你這樣的客戶。”
隨後她盯著自己暴漲的餘額,不舍地歎息一聲,扭頭對江彩芙說,“我把錢轉你吧,然後你還給他?”
“還什麼呀?他自己有錢燒得慌,冤大頭一個。”她直視著喬鬱免的眼睛,吐字清晰,語速極慢,“拿著這錢我們晚上去酒吧瀟灑多好啊,去點男模,點他十個八個的,在麵前站成一排……”
她話還沒說完,喬鬱免就徹底炸了——
“拿我的錢去點男模?江彩芙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江彩芙冷笑了聲。
“是啊,都被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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