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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彩芙很想說她不認識,但又覺得他越看越眼熟。
青年看她皺眉盯著自己一臉思索,笑容微微收斂,“我是原澈,和你一個高中的,但我在二班。”
他撓了一下臉頰,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經常和孟昀一起打籃球來著,就算你不記得我,也應該還記得孟昀吧?你之前看我們打籃球,就隻給他一個人送水。”
提到孟昀,江彩芙與之相關的記憶終於浮現在了腦海。
她哦了聲,有些意外的說,“想起來了,是你啊。”
孟昀是她表弟,雖然差了一歲但兩人同屆,因為班級離得近,所以他們平時交流蠻多的,感情還不錯。
高二有段時間,孟昀死皮賴臉求著讓她去看他打籃球然後給他送水,說好幾個同學都有女生送水,他也想裝一波。
江彩芙本來是不願意的,但他死纏爛打,又請了幾頓麥當當,她實在拗不過,就挑著不著急補課的時間去籃球場給他送水了,斷斷續續的,一直送到了高三。
孟昀都沒想到她會給他送這麼久的水,一臉感動地說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江彩芙嗬嗬一笑,心想她去籃球場可不僅僅是為了給你送水。
那時,每天雷打不動和孟昀一起去打籃球的固定隊友裡有一個叫原澈的男生,陽光帥氣,很愛笑,在球場活躍的身影恣意又張揚,迸發出極其蓬勃的少年意氣,江彩芙每次坐在球場邊上,總忍不住看向他,視線很難移開。
比賽結束後,表弟過來和她說話,偶爾會ue到他,說他這場的表現如何如何亮眼,原澈不禁誇,總是難為情地擺擺手,說自己的表現也就一般,但又忍不住有些得意,笑得眉眼彎彎,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
江彩芙每次看到他笑,都忍不住感歎真閃亮啊!
他整個人就像是在發光!
但她和原澈的交流並不算多,唯一記得的一次,就是他趁著孟昀和另外幾個同學打鬨的空檔,笑著看向江彩芙,“你隻給阿昀一個人送水啊?”
江彩芙當時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孟昀,看他被同學壓著腦袋揉頭發,表情過於滑稽,她被逗得直樂。
“對啊,隻給他送。”她隨口答道。
畢竟給彆的人送水,她表弟也不給報銷啊。
原澈於是點了點頭,慢吞吞地說道,“這樣啊。”
然後安靜的把自己買的水一飲而儘。
再後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就更少了,說過的話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但也正常,畢竟他們本來就沒多熟。
江彩芙對此也不在意,隻是在下一次來球場看他們打籃球的時候,依然會把目光投向場上最耀眼的那個少年。
她的學習生活實在枯燥,總要給自己找點聊勝於無的調劑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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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原澈的語氣裡還有些不敢相信,他有雙極其明亮的杏眼,緩緩笑起時,眼睛微微眯起,會變成細長的橄欖形,“我一開始看到你還以為我是看錯了呢,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擺攤啊?”
江彩芙指了指旁邊的陸見藍,言簡意賅道,“陪她來的。”
後者的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了一圈,隨口糊弄道,“嗯,體驗生活。”
原澈小聲哇了一下,“好酷哦。”
隨後又將視線轉移到江彩芙身上,“我還以為你畢業後會直接留在市工作呢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剛畢業就回來了啊。”江彩芙說。
和這種本來就不怎麼熟又好幾年沒見的人寒暄最尷尬了,壓根不知道說什麼。
“你是還在讀研嗎?”她沒話找話,“還是在這附近上班?”
原澈笑得有些無奈,“對,在讀研,畢竟是學醫的,不讀研的話不太好就業。”
他多少感受到了一點江彩芙的不自在,頓了一下,又說,“就是出來覓食突然看到你,所以才過來和你打個招呼。”
“但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冒昧了,我杵在這裡,還挺妨礙你們的……”
江彩芙瞥了眼陸見藍,見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無語凝噎道,“也算不上妨礙。”
反正陸見藍看起來是不急著趕他走。
原澈摸了摸鼻子,“好吧……對了,你那裡還有孟昀的微信嗎?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消失在我列表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自己的二維碼名片,注視她的眼神飽含希冀,“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好友,然後你再把他推給我嗎?高中畢業以後我和他好久沒聯係過了。”
毫無預兆的展開。
江彩芙愣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行,我把他名片推給你。”
她利落地掃了對方的二維碼名片,發送好友申請,秒通過後,把表弟的好友名片推了過去。
“看到了嗎?”
他看著手機,點頭如搗蒜,“看到了!”
“那就行。”江彩芙摁滅手機。
原澈抬起臉,雙眼灼灼,“謝謝你!”
每個字都說得很用力,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開心的情緒仿佛成了具象化的尾巴,快要搖成螺旋槳了。
他和孟昀的關係居然好到這種地步嗎?因為一個失而複得的微信就這麼高興?
江彩芙表示自己看不懂他們男生的友誼。
“不客氣。”她說。
原澈又笑著看向她們的小攤子,輕聲詢問,“我可以買幾個煎餅嗎?”
一聽到來生意了,陸見藍就主動招呼說,“可以啊,買,同一個高中出來的,我給你打九九折。”
江彩芙“……”
這折扣有跟沒有的,有區彆嗎?
原澈聞言有些詫異,“你也是星誠一中的啊?”
陸見藍擺了擺手,說那個不重要,又問了他要加什麼料。
原澈掃了碼,“給我來四個全家福就行,不,還是來五個吧,謝謝。”
喲,還是單大生意。
陸見藍下意識看向江彩芙,就見她很有自覺地低頭拆著澱粉腸的包裝。
再一看攤位前的原澈,都要把她盯出一個豁口了。
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陸見藍心裡樂得不行,但表麵還是一副專注的神態,認真攤煎餅,給人放了足足的料,雖然後麵不小心把餅皮搞破了一點,但瑕不掩瑜,依然是很美味可口的一個煎餅。
十幾分鐘後,原澈拎著沉甸甸的一袋子煎餅朝她們揮了揮手,回學校了。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喝咖啡。”
兩人同樣說了聲拜拜,都沒把他這句客套話放在心上。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陸見藍終於不用再裝正經了。
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江彩芙的腰側,興味盎然道,“他對你有意思,絕對!”
最後倆字鏗鏘有力,落在江彩芙耳畔如旱地驚雷。
“不會吧?就打了一個照麵你就看出來了?”她猛地看向陸見藍,一臉的匪夷所思。
“他表現得很明顯啊,都明牌了!”陸見藍對著江彩芙指指點點,抑揚頓挫道,“不像有些人喲,這麼大一雙眼睛啥都看不到。”
江彩芙“……”
能不能換個話題?
她拿起攤餅的竹蜻蜓,“我給你攤個餅吧,我覺得我看會了。”
陸見藍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慫恿她,“那你上手試試?”
“但我有點吃不下了,等會兒你吃。”
“隻要你真能做出一個能吃的餅,我肯定吃。”
江彩芙從她這句話裡聽出了對她動手能力的質疑,勝負欲登時就上來了。
“等著!”
她屏息凝神,幾分鐘後,舉著一個熱氣騰騰且賣相良好的煎餅果子在陸見藍眼前晃了一圈。
陸見藍捏著下巴,開始雞蛋裡挑骨頭,“餅皮破了啊,裡麵的餡料都露出來了……而且它說不定是中看不中吃呢?”
江彩芙不忿,“胡說!肯定好吃!”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直接塞給陸見藍吃她都有點不舍了。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各種角度對著煎餅哢哢一頓拍,還特意發了個朋友圈。
陸見藍嘶了聲,有點懊惱,“早知道我也該發個朋友圈的,給忘了……”
動態發出去不久,就有兩人的共友在評論區問她們這是在哪兒,江彩芙說了地址,沒幾秒,就看到陸見藍在動態下打起了廣告,艾特了好多朋友來看。
“不是,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評論區團建啊?自己發個不行嗎?”
陸見藍嬉皮笑臉,“你的朋友圈不就是我的朋友圈?”
她說著就抓了把板栗塞江彩芙手心,提醒道,“你剛買的,快點吃啊,涼了就沒那味兒了。”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
因為之前的那個小插曲,江彩芙這金魚腦袋完全把自己剛買的糖炒栗子拋在腦後了,還好沒放太久,口感還是熱乎軟糯的,就是吃多了有點乾巴。
陸見藍就吃她做的那個煎餅,一邊吃一邊點評,“雖然比不上我的,但作為一個新手,你也算不錯的了。”
江彩芙不鹹不淡地睨她一眼,等她吃完了那個餅,就一把把剛剝好的板栗塞她嘴裡了,“吃東西還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陸見藍嘴裡包著滿滿當當的栗子仁,吃得很滿足,“愛你!”
江彩芙不為所動道,“肉麻得要命。”
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波客人,陸見藍漸入佳境,攤餅的速度越來越快。
江彩芙在旁邊看著,覺得她在這方麵還有挺有天賦的。
“你如果以後找不到工作,確實可以做這行啊。”
送走最新一個客人以後,江彩芙忍不住說。
陸見藍瞠目結舌道,“博士畢業都找不到工作?那這就業環境得多艱難多苛刻啊!”
“……”嚴重懷疑她是在凡爾賽,江彩芙吃完最後一顆板栗,拍了拍手,“當我沒說。”
臨近傍晚,日光西斜,原本將小攤籠罩的陽光逐漸晦暗,拂過的風也漸漸大了,讓江彩芙有點後悔沒能穿件高領毛衣。
這種天戴圍巾感覺會熱,但就這樣光著脖子出門,又有點冷颼颼的。
部門群裡,經理忽然發了幾個截圖然後@江彩芙,讓她有時間處理一下那幾個訂單。
她看到後,痛苦地回了個“收到”,扭頭就抱住陸見藍,用腦袋哐哐砸她肩膀。
“為什麼周六還要搞工作啊!我恨!”
陸見藍目露憐憫,開口寬慰道,“想開點,起碼不是讓你去公司加班。”
“謝謝,但這並不能讓我心裡好受。”
“那我們晚上去吃燒烤?吃了就……”她不經意間往路邊看了眼,眼睛驟然一亮,“謔,有個男的走過來了。”
江彩芙當沒聽到,旁若無人地繼續哀嚎。
陸見藍嘖嘖一聲,小聲驚呼起來,“有幾分姿色啊這男的,帥得和周圍的人都不在一個圖層上。”
江彩芙一聽,哀嚎聲戛然而止。
她連忙扭頭看去,刻進骨子裡的顏狗屬性被拿捏得死死的。
但看了還沒兩秒,她就徹底收回了目光,把腦袋重新搭在陸見藍的肩膀上,還抬手擋了擋自己的臉。
遮遮掩掩的,反而欲蓋彌彰,更引人注目了。
陸見藍察覺到她的異樣,咋舌道,“又是你認識的啊?”
江彩芙一聲沒吭。
兩人說話間,被他們提及的青年徹底站定在了兩人身前。
他身量極高,一言不發站在攤位前自帶一股凜冽矜傲的氣勢,穿著件灰黑色的長款風衣,乍一看和江彩芙身上的這件很像。
……不,不能說是‘像’。
陸見藍認真比對了一下,在心裡吹了聲口哨。
原來是同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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