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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俏語阻妄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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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國府,東路院。

王夫人雖對那小箱財寶頗為動心,但她也不是完全胡塗。

她可不信一個甄家陪嫁婆子,臨時聽聞自己寶玉定親,就有底氣送出這麼重的禮數。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況且這婆子方才也說,這箱子裡東西都是甄家老物件,主家家傳財物,哪會輕易給人。

王夫人有些不舍的闔上箱蓋,說道:“你這份禮可重了些,無緣無故怎受得起,心意我領了。”

劉寶正家的笑道:“賈太太太過謙遜些,甄賈兩家幾輩子世交,隻如今兩家遠隔兩地,日常不便頻繁走動。

如今甄家人到了神京,得知你家哥兒大喜,哪有不上門道賀的道理,我家太太要是知道,必要怪我失了禮數。

也不怕賈太太笑話,我這次得我家太太吩咐,到神京辦件要緊差事,想要找門世家老親幫扶。

我是看遍神京高門,也就神京賈家與甄家世交情重,且在神京名望厚實,有口皆碑。

我辦的這件差事,正想請賈太太給以照拂。”

王夫人微微一笑,這婆子總算說了實話,要不是有求於人,這一箱明晃晃的物件,哪裡能輕易給人。

問道:“不知你家太太所托何事?”

劉寶正家的說道:“要說這事也有些分量,我本想去榮國府找你家璉二奶奶說和,但後來細想又覺不穩妥。

我在家時就聽說,璉二奶奶是賈太太的內侄女,也是太太手把手教出的能為。

她如今雖在榮國府當家,但終歸是年輕一輩,那裡有賈太太這般德高望重。

我想著我家太太吩咐的事,可是不敢有半點馬虎。

要找人幫扶,然要找最有分量的人物,免得走了彎路,節外生枝。

所以就厚著老臉,求到賈太太門下了,還往賈太太能施以援手。”

……

這劉寶正家的也是極精明之人,她知道賈家大房二房關起門就是一家。

自己去求過王熙鳳之事,遲早瞞不過王夫人。

於其被她事後得知生出嫌隙,不然自己先含含糊糊說破,以後也好留下推脫話柄……

王夫人聽了劉寶正家的一番話,一味貶低王熙鳳,傾慕抬高自己,實在正中她的下懷,心中很是舒坦。

笑道:“鳳丫頭也算是又能為的,當初也是我手把手教的管家之道,不過她畢竟還年輕,這倒是實話。

你也是個老成人,想事情頗為縝密周到,隻是不知具體何事?”

劉寶正家的話語巧妙,恰如其分哄抬氣氛,讓王夫人有些樂在其中,甚至有些躍躍欲試……

她見了王夫人神情,也覺一番言辭鋪墊,似乎火候已到。

說道:“此事說來也話長,上年甄家大房出了事情,我家太太的三公子突然就被人害了。

人沒了已是家門慘事,錦衣衛翻查舊案,又說三公子生前牽扯火槍私造。

甄家本事積善之家,哪裡沾惹過這些事,三公子人已不在,又如何能自辯。

這事情折騰數月,三公子就這樣被官府落罪,連我家老爺都受到牽連。

雖甄家是百年大族,幾輩子積累的根底,並不至於這一樁事,會從此一蹶不振。

但我家太太失了親子,心情異常悲痛,也是受到不少驚嚇。

總想著如何亡羊補牢,想給膝下子嗣留些騰挪後路。

這回讓我和太太娘家兄弟入京,一是疏通些關係,能給過世的三公子開脫一二,以免亡靈不安。

另外還有一件要緊事……”

……

東路院,內院,探春房。

探春收拾過隨身之物,換了件粉紅玉蘭刺繡對襟褙子,配淡色艾綠百褶裙,越發顯得纖腰嫋娜,亭亭玉立。

又去了外間書房,在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磨墨執筆寫了兩張宣紙,頗為順手愜意。

翠墨端了茶水過來,笑道:“三爺可是真疼姑娘,當初修繕東路院,特意挑這個地方給姑娘住。

且為了讓姑娘住的舒服,裡外仿著姑娘在西府的住處,花了不少心思修繕。

連這張花梨大理石案,都照姑娘西府那張書案,一模一式采買的。”

探春聽了翠墨這話,心裡受用得意,展顏一笑,很是俏美醉人。

東路院比起西府和東府,地方場地小了許多,但賈琮修繕東路院時,便想到將來探春會來小住。

他從小就和探春親近默契,修繕東路院時多少有些私心,希望探春將來住的舒適些。

所以在內院右偏的地方,挑選兩間景致清雅,向陽的相連廂房。

他之所以選偏右的地方,因按照家道禮數,賈政夫婦和嫡子寶玉,都不會在這個位置下榻。

他又按探春愛軒朗的喜好,讓工匠將兩間廂房打通,照探春在榮國府舊居布置,讓她回來時不顯生硬疏遠。

……

翠墨將茶婉放在書案上,說道:“如今家裡有三爺支撐場麵,比起往日愈發興旺起來。

姑娘又素來和三爺親近,三爺又這般疼愛姑娘,如今日子當真千好萬好。

姑娘眼看到及笄之年,巴望將來也遇到可心姻緣之人,也像三爺那樣疼姑娘,那一輩子便得圓滿。

我們這些姑娘身邊之人,看著心中也喜歡,一輩子也都有好收場。”

探春聽了翠墨這話,俏臉不禁一紅,嗔道:“你這丫頭今天可是魔怔了,突然說起這等瘋話。”

探春和黛玉同歲,隻是月份要小些,已過豆蔻之年,枝頭蓓蕾欲初綻,情事脈脈出心竅。

閨房之中和貼身丫鬟閒聊,觸及姻緣話題,也已偶然有之。

所以翠墨說出這番話,她多少有些羞澀,卻也不以為意。

翠墨說道:“我是看姑娘心善,在東府有三爺和其他姑娘作伴,過得何等自在。

但還想著孝敬老爺,教導兄弟。

姑娘心思都放在家裡,我尋思將來姑娘大事,家裡要都為姑娘著想才好。”

……

探春聽了這話,神情微微一愣,侍書、翠墨都是自己貼身丫鬟,一輩子注定跟著自己,將來也必跟著出嫁。

所以大戶人家之中,貼身丫鬟在意小姐主子姻緣,也是常有之情,畢竟也關乎她們一輩子結果。

小姐和貼身丫鬟朝夕相伴,有些話不需說透,彼此也是心知肚明。

探春和丫鬟們在東府之時,日日愜意,無憂無慮,誰還會想什麼隱憂之事。

但是一回到東路院,翠墨便突然說這樣話語,小丫頭並無城府,自然有所觸動,才會隨口而出。

探春突然想到方才自己進了內院,來不及回房,便帶著丫鬟先去和王夫人見禮。

自己對王夫人禮數恭謹,但嫡母臉上神情淡淡的,對自己回來並不放心裡,有些可有可無意思。

想來丫鬟也感覺出隱晦的冷淡,才會突然說起這等話語……

探春多少也知其中緣故,自從三哥哥承襲榮國爵位,自己嫡母憤恨難消,又無可奈何,已成魔障心病。

加上這一年光景,自己那二哥哥屢屢鬨出事,每次都搞得很是狼狽,兩府奴才暗中多有閒話恥笑。

這些風聲豈能不傳入嫡母耳中,嫡母不會覺得是二哥哥言行荒誕。

隻會覺得三哥哥日日得勢,占儘家門好處,妨礙壓製了二哥哥,才會讓他墮落如此。

原先嫡母對自己還算不錯,並無當初大太太對二姐姐的輕視冷漠。

但誰也沒想到,家中形勢這般劇變。

自己一向和三哥哥親密,如今長居東府,兄妹日日作伴。

如果二哥哥也像三哥哥這樣得意,嫡母自然不以為意,但偏偏事為其反。

這世上有愛屋及烏,同樣有惡其餘胥。

如此時間長久,嫡母嫌隙暗生,如何會看自己順眼……

……

但讓自己因此和三哥哥疏遠,遷就嫡母心中私念,違背自己心中情義,探春卻是萬萬不能。

她想到生母是個沒能為的,在後宅自保尚且捉襟見肘,將來自己婚嫁之事,想得到生母支撐,必定是不能的。

世家大戶內宅後院,主婦嫡母大如天,庶子因為可以傳續血脈,還沒有太多顧忌。

但是庶女的婚嫁前程,家中嫡母幾乎一言而決,探春想到這裡,心中有些發顫……

雖然自己和三哥哥要好,但即便三哥哥是家主,宗法禮數之下,要越過自己嫡母,隻怕也是極難之事。

……

正當探春心意忡忡之際,見到丫鬟侍書急匆匆進房間。

探春問道:“你這麼快就回了,怎麼還是空手回來,難道沒找到東西?”

侍書急聲說道:“姑娘,我沒去東府拿東西,我剛出了府門,正好遇到一件怪事,便又回來了。”

探春奇道:“到底遇上什麼事情,值得你東西都不拿,半路就跑回來了?”

侍書說道:“姑娘,我剛才走到大門口,正要往西府角門去,正看到門口停輛臉生的馬車。

我便隨口問看門小廝,是不是有客上門拜訪老爺,那小廝說的確有客,但不是拜訪老爺,而是拜訪太太。

小廝還說來客是金陵甄家女眷,我聽了心中起疑,便沒敢出門。”

探春聽了這話,心中猛然跳動,俏臉微微變色,侍書能想到的事情,她這等精明之人,自然也能想到。

她喃喃自語:“甄家女眷,甄家遠在金陵,神京哪裡來這麼多女眷,莫非就是昨日去西府那人……”

侍書說道:“我也是和姑娘一般想法,昨天在耳房聽到三爺說話,甄家藏銀的事很是凶險。

我擔心弄錯了事情,便去了外院正堂附近。

正遇上進出奉茶的丫鬟,問清來客是甄家大房陪嫁婆子,這事便有七八分準頭。

我又特意從正堂外走廊經過,正聽哪婆子說什麼大公子被人害了,還有錦衣衛牽扯火器之類。

昨日三爺也說過類似的話,這事便十成沒錯了,這才趕來和姑娘報信。

那甄家的人好不地道,昨日去西府鼓搗事情,已被二奶奶給回了,今日又來東路院蠱惑太太,當真可惡!”

探春聽了這話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子說道:“我看甄家也是走投無路了,硬是要將這些銀子,找個地方藏匿。

他家越這樣費勁心思,不依不饒,我們家越是不能招惹,隻是老爺趕巧又出門,家裡也沒個主事之人。

太太要真被那婆子哄了,收下甄家那些銀子,傳出風聲鬨出事,不僅老爺要遭殃,連三哥哥都要受牽連。

侍書,你去東府給三哥哥傳話,我現在就去正堂,不能讓那婆子在太太跟前擺弄事情……”

……

東路院,外院正堂。

劉寶正家的將藏銀之事,委婉隱晦的說了一通。

她既在西府吃了軟釘子,在王夫人跟前說話愈發小心。

將藏銀風險淡而化之,隻說甄家一時之難,不足為慮,隻為留萬一退路罷了。

王夫人身在內宅,對外頭事知道不多。

但那日早朝群臣彈劾甄家,嘉昭帝下旨嚴查甄家之案,鬨出極大風聲。

賈政雖沒資格入朝聽政,卻也聽同僚詳說此事。

因甄家和賈家同為金陵世家,兩家幾輩子素有往來,上年因為宮中賜婚之事,兩家還差些成了姻親。

所以賈政對這事頗為入心,回府後還和王夫人提過一次,王夫人多少知道甄家眼下正在犯事。

因此劉寶正家的說明事由,王夫人對收藏甄家私銀之事,一時間有些猶豫。

但劉寶正家的巧舌如簧,將此事說的並無風險,又讓她讓有些動心。

王夫人也是出身世家大族,自然和王熙鳳一樣聽多世家典故,家道中落藏銀保身,也是大家門第常有之事……

劉寶正家的見王夫人神情猶疑不定,想起昨日在西府的遭遇,一顆心已提到嗓子眼。

言語略顯急迫說道:“賈太太倒不必多慮,即便東西先放到府上,事情必定做的隱秘,外人難以得知。

即便外人聽說風聲,真要在其中挑刺生事,這些財貨金銀之上,又沒刻上甄家的名字。

那個還能硬說是甄家東西,太太隻說是府上家藏,旁人如何能分清……”

劉寶正家的這話十分大膽,她也是走投無路,有些孤注一擲。

王夫人聽了這話,心中一陣狂跳,提緊的心思一下鬆了大半……

劉寶正家的繼續說道:“這一小箱物件,隻是給你家哥兒的紅喜賀禮。

我家太太臨行前交待,賈太太能施以援手,甄家感激不儘,必定要另有重謝。”

王夫人聽了這些話,愈發心動起來,她剛才聽劉寶正家的說過,這次運來的一共十三口大箱子。

王夫人看了眼案幾上的小箱,甄家略表心意這口小箱,裡麵的珠寶財貨布下四五千兩。

那十三口大箱子,這得值多少銀子……

……

此時,劉寶正家的數番言語,已真正撬動了王夫人的心防。

她想到劉寶正家的擔心王熙鳳年輕不頂事,這次特找自己這輩分高的。

如果自己不敢接這份銀子,這婆子轉身找了王熙鳳,鳳丫頭如接了這批銀子,那自己可就成了賈家的笑話。

那婆子回到金陵說起,在金陵娘年老親之中,自己還會成為他人奚落的對象。

這等丟儘臉麵之事,以王夫人的深謀遠慮,絕對不允許出這種錯漏。

而且,劉寶正家的那句銀子沒有刻字,不得不讓王夫人妄念叢生。

要是甄家真的出了大事,這十三口大箱子豈成了無主之物……

自從二房失去權柄,被人生生擠兌出榮國府,讓王夫人屈辱萬分,心中一直憋著一口鬱氣,一直都喘不直……

還有她的寶玉,堂堂榮國府嫡子嫡孫,這麼尊貴出色的人物,連成親銀子都捉襟見肘,實在讓人心酸。

為何他們二房就要受這等屈辱,就不能像東府那小子,日日占儘闔族風光。

王夫人想到這些,不由膽氣橫生,心中愈發篤定主意。

慨然說道:“劉家的,賈甄兩家是金陵世交,幾輩子的交情,守望相助是應有之義,這事……”

王夫人正要說出義不容辭、施以援手之類話語。

突然聽到正堂門口傳來腳步聲,傳來俏巧利落聲音:“太太,此事不妥,還請三思!”

……

劉寶正家的見王夫人話風鬆動,知道她要應允此事,心中不禁欣喜若狂。

她從金陵帶來的十三口箱子,哪裡是萬貫金銀,而是火熱要命的燙手山芋。

她心中巴不得早些甩出去,好讓自己齊全的返回金陵,至於後事如何,她卻撂開手管不著了。

隻等王夫人說出應允之語,她就會趁熱打鐵,將箱子快速送入東路院,就此萬事大吉。

做夢沒想到這要命時刻,居然會有人說話,未見其人,話音鋒利,明明是要來壞事!

她回頭望去,隻見進了個年輕姑娘,美貌俏麗,削肩細腰,高挑成材,亭亭玉立,姿容綽約。

一雙水汪汪的明眸,閃動著削冰截玉般的清冷眼神,讓人有些不敢逼視。

……

王夫人見探春突然闖入,身後跟著丫鬟翠墨,而且出言不善,讓自己在世家女眷麵前,如何抹得開臉麵。

皺眉說道:“三丫頭,我正在堂中待客,你這說的什麼話,也太沒規矩了!”

探春臉色微微發白,今日家中父親不在,三哥哥一時又不得過來。

自己如不截斷話頭,讓太太言辭上應允這婆子,即便箱子不得送入,也從此留下話柄。

上回寶玉在內宅說了幾句僭越之言,不出兩天時間,宗人府就上門下文訓斥,鬨出好大一樁醜事。

三哥哥曾說過,神京貴勳豪門之內,都有朝廷中車司眼線,否則寶玉幾句歪話,如果會傳到外頭。

今日之事一旦落下口實,往日之危未必不會再現。

如再像上次那樣鬨得沸揚一片,禦史上本彈劾不軌,老爺還要不要做官,以後還如何見人。

她想清楚這些,微微咬了下櫻唇,大著膽子說道:“太太有所不知,這甄家劉大娘昨日已去了西府。

找了璉二嫂子遊說,要將他家財貨箱子藏在西府,二嫂子知道甄家已是戴罪之身,隻怕有抄家落罪之禍。

他家私銀形同贓銀,我們賈家一旦沾惹,必定要惹上朝廷罪名,給家門帶來災禍。

所以昨日二嫂子就已回絕了她,這也是三哥哥的意思。

沒想到這位劉大娘好不曉事,西府已回絕之事,不過一日之隔,還來東路院在太太麵前蒙混。

女兒擔心太太被她欺瞞,即便在太太麵前不敬,也一定要出言阻攔,就算違了家法,也甘願認罰!”

王夫人聽了這話,滿腹憤怒,臉色鐵青,眼神冰冷的看向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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