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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神術解情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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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過半,日頭漸漸高升,寧榮街開始人氣熙攘,街道兩側出現許多車馬。

東西兩府角門,各家聞聽喜訊的賓客,絡繹不絕入府道賀。

一應待客之道,兩府奴仆早得內院傳話提點,又依著往日慣例,顯得井井有條。

男客自有管事導引入外院廳堂奉茶,女客不下車馬,過角門入內院垂花門下車,由內院婆子丫鬟引入二門內。

賈琮加襲榮國爵之時,各家勳貴故舊雖也上門道賀,但此次上門賀客的情形,卻與往日截然不同。

以往賀客大都入榮國府道賀,但此次上門賓客,既有入榮國府道賀,也有不少入伯爵府道賀,顯得涇渭分明。

與賈家世交的四王八公、朝廷故舊、世交姻親,因和榮國府是祖輩交情,又因榮國太夫人安居西府。

加之賈琮本就承襲榮國世爵,這些人都是上西府道賀。

各家老勳祝客,除和賈琮有過交往的同輩世子,其中幾家家主還親臨道賀。

這幾家家主都和賈政同輩,按照尋常禮數,派出子侄上門祝賀,就算儘了勳貴世家情義。

如今卻是親臨致賀,禮數上很是持重,其中雖然有賈琮輩份雖低,但是同為勳貴家主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原因,不外乎賈琮武功封爵,如今文華再登巔峰,未來官場上的份量和潛力,愈發不可忽視。

但比起西府的賀客,登臨東府的拜客,其中許多人身份官職,比之西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賈琮為官已有數年,他曾在兵部觀政,在工部火器司任職,兩下金陵斷案,又和大理寺、刑部等官衙來往密切。

這些部衙之中結識的同僚、知交、下屬等不在少數,這些人得知喜訊,都是直入東府道賀。

他的科舉座師禮部尚書郭佑昌、太常寺少卿鄭儼,有過提攜之情的兵部尚書顧延魁,都派嫡長子入東府道賀,算得上禮數持重。

工部尚書李德康,因是賈琮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又和賈政頗有淵源,也派子侄拜謁東府道賀。

這四人都是朝廷重臣,手握實權,其中三位還是六部魁首,鄭儼更有狀元之名,士林名望鼎盛的領袖人物。

他們其中任何一位的身份地位,都和四王八公各門家主,相提並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賈琮的老師柳靜庵夫婦,得知他得中今科會元,都是喜不自勝。

因柳靜庵幾個兒子都在外為官,長孫柳璧也在金陵兵部任主事。

師娘崔氏一貫對賈琮寵愛有加,為了給這佳弟子做排場,派了兩個嫡孫,帶了許多家禮上門道賀。

柳靜庵雖沒出現,但以他文宗學聖的超然身份,兩個嫡孫攜禮上門,對賈琮口稱師叔,大禮道賀,聲勢不下於四大朝堂重臣。

……

等到這日午間,曾和賈琮少年時交好的康順王、有過共事之誼的寧王、有過結交之遇的趙王,各自都派王府長史上門道賀。

這一消息傳開,著實對兩府來客震撼不小,賈琮雖有爵位在身,但畢竟隻是五品正官,加之年輕得過分。

在外人看來賈琮的人脈厚度多半是有限,卻沒想到今日三位親王聯袂致賀,這排場體麵實在太大了些。

但是,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賀客之中也有官場精明人,從兩府來客的涇渭分明,多少也看出些就裡。

三大親王身份貴重,且不說他們與賈琮的各自淵源,他們派人道賀不入榮國府,而是直入伯爵府,其中自有深意。

不管是悠閒度日,不理外事,以文墨著書為樂的康順王,還是做事勤勉、愛惜令名的寧王。

甚至是原先文武全盛,聲望卓著,又飽受金陵衛軍大案衝擊的趙王。

這些皇族子弟,自小生長在權利漩渦之中,沒有一個是才智平庸之輩。

他們都深知當今聖上如何登上九五之位,也深知嘉昭帝和四王八公老勳群體,難以消除的隔閡。

他們不約而同入東府道賀,就是向世人證明,他們認可的賈琮,是因遼東平定女真之戰,被當今聖上冊封的威遠伯。

而不是那個承襲榮國府世勳的二等將軍,也是在委婉而堅定的彰顯,他們深體君心,站在當今聖上這邊。

至於顧延魁、郭佑昌、鄭儼等文官翹楚,他們眼中的賈琮,是那個得到他們提攜、器重、扶持的文華才子,科場精英。

賈琮也因在文華書道起勢,得到當年聖上的關注,因顧延魁舉薦任九省統製參讚,才有機緣平定女真。

這些文官大佬和四王八公等世傳武勳,天生就存在經緯分明的隔閡。

他們認可的自然也是威遠伯賈琮,而不是靠祖宗餘蔭封爵的世家子弟。

工部尚書李德康雖和賈琮交情泛泛,但有著同在工部的淵源,他的舉動多少有些投機,但也是不離文官範疇。

郭佑昌等文官魁首,他們對於賈琮身份的界定,雖和三大親王的想法略有不同,其實內裡卻殊途同歸。

因此,賈琮身負雙爵,但兩個爵位所承載的新舊勢力,相互割裂,經緯分明,皆彙聚於他一身,大周朝廷第一怪胎,非他莫屬。

……

在這一日,因客人分至東西兩府道賀,其中很多人的身份,非賈琮親自接待不可。

這使得他整日時間疲於奔命,來往於西府榮禧堂和東府宣福堂,連茶水都來不及喝幾口,其中辛苦不下於當年在遼東鏖戰。

而這些賀客之中,唯有一人顯得與眾不同,就是賈母娘家侄兒,聖上從龍之臣,忠靖侯史鼎。

他這次帶著夫人和長子,親自上門道賀,禮數十分周到,對於賈琮這個子侄輩,器重交好之意,溢於言表。

他是嘉昭帝的心腹臣子,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皇帝對這年輕臣子,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器重。

他帶著夫人和長子先入榮國府,先拜會自己的嫡親姑母,又和賈琮在榮禧堂奉茶相談甚歡。

中午流水宴席之上,忠靖侯也隨著世家禮數,與四王八公賀客濟濟一堂。

隻是說過一番客套話,喝過三杯水酒,便告辭離席,去東府看望侄女史湘雲。

作為賈琮血緣親近的長輩,他自然要相陪入東府。

忠靖侯帶著賈琮和史湘雲,在會芳園徜徉閒聊一番,最後帶夫人長子從伯爵府離開賈家。

雖其從出身隸屬四王八公,但此番拜訪的行為舉止,不偏不倚,無缺無漏,不留話柄,頗為了得。

……

榮國府內院,各家勳貴內眷少有缺席,城陽侯徐氏、涇陽侯張氏、忠誠伯鄒氏、治國公長房劉氏等都隨各家男客到訪。

榮慶堂中,滿堂貴婦,釵簪光耀,錦衣雲蘿,富氣盈門,賈母也是聽了滿耳的奉承誇耀之語。

這時後入堂拜謁賈母的貴婦,因聽來往賓客的傳言,臉帶羨慕的和賈母說道,東府那邊貴客盈門,比西府還要熱鬨。

賈母做了一輩子超品誥命,也見過不少大場麵,聽說東府那邊三大王爵、三位六部魁首上門賀喜,心中也是震驚莫名。

她做了一輩子貴婦,也是通曉來往世故之人,此時心中越發明晰起來。

自己這從小不得寵的孫子,如今雖承襲榮國爵,但自身收攏的人脈聲望,比榮國府的渾厚積累,似乎已沒有差上多少……

原先賈母還在感歎,賈琮事事出色,自己寵愛的寶玉,相比之下過於懸殊,以後隻怕是難了的局麵。

如今連這點心思也慢慢淡去,雖賈母最疼愛依舊是寶玉,但心中卻清楚,兩個孫子不可同日而語,自己再操心也是沒用。

……

等到這日日落時分,賈琮還在榮禧堂待客,迎春的丫鬟繡橘過來報信,說是城東皇陵有人來道賀送禮。

賈琮心中微微一動,便跟著繡橘回了東府,等到了叢綠堂,見迎春正坐在那裡,一個標致的小丫鬟,正站在那裡和迎春回話。

堂上還有個粗使婆子,手上提了一個禮盒,看樣板也不是東府之人。

賈琮知道迎春心思,因甄芳青曾和他有過賜婚之約,如不是賈赦突然亡故,兩人差點就做了夫妻。

雖然兩人姻緣難成,但是畢竟淵源特殊,所以迎春今日待客繁忙,也特意來見這小丫頭,是為自己全了禮數。

那小丫鬟甚是伶俐,見到賈琮入堂,便乖巧的給賈琮福身見禮。

賈琮見她很是臉熟,笑道:“你是甄三姑娘的丫鬟,我記得你叫蓓兒。”

那小丫鬟臉上生出笑容,頗為明麗可愛,說道:“伯爺真是好記性,還能記得我這小丫鬟,我在金陵和神京,都見過伯爺。

我們姑娘奉旨受製,不便離開皇陵重地,姑娘知道昨日會試放榜,早派了小廝去看榜,知道伯爺中了頭名會元,心中十分高興。

今日讓我帶了賀禮,替她向伯爺道賀,其實這份賀禮,姑娘早些日子就備好了,因姑娘說伯爺是必中的。”

迎春見這蓓兒小小年紀,靈巧明慧,口齒清晰,說話井井有條,忍不住笑著讚道:“真是個聰明的丫頭。”

蓓兒從哪婆子手中接過禮盒,輕輕打開,迎春見了裡麵的賀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賈琮見禮盒中放了一件淡藍暗紋貢緞圓領長袍,手工十分精細,一條脂玉鑲嵌腰帶,一根束發玉簪,一雙黑麵卷頭登雲靴。

這些禮物並不特彆貴重新奇,但卻透著一絲異樣的平易親切,反而愈發打動人心。

賈琮微笑說道:“你回去幫我謝謝三姑娘,這些禮物很合我心意,改日我定會去皇陵拜會。”

這時繡橘又進了叢綠堂,手中也提著一個禮盒,迎春對蓓兒笑道:“這些東西是府上常用之物,你替我送給你們姑娘吧。”

蓓兒接了禮物謝過,便帶著隨身婆子告辭,迎春又讓繡橘代她送出府門。

那蓓兒走出堂口沒幾步,又回頭看了賈琮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賈琮對這伶俐的丫鬟,頗有些好感,笑著走上幾步,問道:“你們姑娘還有什麼話要說?”

蓓兒說道:“姑娘交代的事情,我都辦妥了,她也沒有其他的話交代。

隻是有些話,不該我這奴才丫鬟多嘴,姑娘知道也必要訓我,我不知……”

賈琮心中微微一動,帶著她往遊廊上走開幾步,離開那隨身婆子遠遠的,笑道:“你有話就說,不用顧忌,現在彆人也聽不到。”

蓓兒見賈琮言語和煦,陽光下的俊俏笑容,十分明朗好看,會讓人什麼都願意告訴他,她小臉微微一紅。

忍不住脫口說道:“姑娘和伯爺的賜婚沒成,其實她心裡難過,雖然從來不說,但我看得出來。

上次伯爺給姑娘送信,姑娘一直念著伯爺的好處。

這次伯爺身上有大孝,本來不能下場春闈,是姑娘去宮裡向太上皇求了恩典……”

蓓兒見賈琮聽了這話,臉上神色愕然,她不禁有些慌張。

連忙說道:“我知道我不該多嘴,伯爺可不要說我說的。

下月姑娘就滿了守製之期,馬上就要返回金陵老家,以後也很難見到伯爺了,伯爺彆忘了姑娘的心意……”

蓓兒也覺得自己的話太亂,有些無奈的閉了嘴,向賈琮微微福了一禮,便轉身匆匆離開。

賈琮在遊廊上獨自站了許久,才重新返回西府待客……

……

隨著賈琮得中會元消息持續擴散,東西兩府數日之內賀客不絕,好在最要緊貴重的客人,基本在首日就蒞臨。

後麵幾日雖陸續有客人到訪,但都是些尋常親戚故舊,有些人甚至賈琮都素未謀麵,應付也不如頭兩日辛苦。

等到兩府賀客漸漸減少,賈琮便先去洛蒼山叩拜師恩,第二日又依科場規矩,先後拜謁會試三大主考官。

之後兩府也從賀客如雲的風潮之中,漸漸平息下來,重新恢複往日的平靜。

賈琮又送了芷芍和邢岫煙去尼牟院,自己也開始每日往返火器工坊。

因工坊傳來消息,工匠們摸索後膛槍撞針鍛造技藝,已取得了相關進展……

等到芷芍和邢岫煙從尼牟院返回,禮部開始向上榜貢士發出詔令,下月十日為天子殿試策問之期。

這一消息傳來,神京城內三百餘名上榜貢士,人人躊躇滿誌,也令尚未離京的數千落地學子,黯然神傷。

大周殿試承襲前朝慣例,並無黷落之說。

所有參加殿試的貢士,最終依據殿試文章評等,分彆名列一、二、三甲。

所有會試上榜學子,多年讀書求取功名,也就此畫上圓滿句號。

根據大周科舉規製,即便三甲同進士出身,吏部月選也會授予知縣之位,品階雖然不高,也是堂堂一縣主官。

……

神京城郊,牟尼院。

庵院正堂之中,香煙渺渺,觀音大士立像,衣帶舒緩,安詳柔美,栩栩如生,一雙佛眸微闔,似乎滿含慈悲注視眾生。

妙玉頭帶妙常髻,穿月白素袖襖兒,外罩水田青緞鑲邊長背心,拴著秋香色的絲絛,腰下係一條淡墨畫的白綾裙。

她跪在觀音像前,神情異樣虔誠,從袖中取出一張黃紙,上麵寫著賈琮的生辰八字。

這是那日芷芍到院中看望修善師太,因得了妙玉事先囑咐,特地為她帶來。

妙玉看著黃紙上的生辰八字,目光微微閃動,又從纖腰絲絛上,取下一塊桃木祈福令牌。

拿過紫豪細筆,在桃木令牌之上,用精美的梅花小楷,工整細致寫下賈琮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然後將令牌供奉在觀音座下神案,左手掐定法訣,右手清擊木魚,明眸微闔,對著那桃木令牌,口中默念經文禱告祈福。

寧靜的佛堂之中,清幽穩定的木魚聲,連綿往複,空靈玄妙,合著妙玉呢喃悅耳的誦咒聲,透著一股異樣的莊嚴和虔誠。

在繚繞不散的香火煙氣之中,妙玉俏美無暇的臉龐,似乎籠罩一層神光,仿佛和那大士立像,隱隱之中恍若神合。

……

安詳虔誠的禱告不知延續了多久,直到妙玉從入定中恢複五識,察覺到身邊有人。

也不知什麼時候,修善師太已站到她身邊,一雙眼睛神光內斂,神情慈祥的看著她。

妙玉臉上微微發熱,說道:“師傅,每次靜慧回來,我和她同榻相談,她皆氣色欣然,眉眼暈喜。

當日在蟠香寺分彆,賈琮曾經說過,他會待靜慧如珠似寶,他果然是這樣做的。

他不僅是靜慧的福緣,還幾次延請名醫為師傅診治,此番恩義不敢相忘,徒兒正在為他祈福。”

修善師太望著香案上的桃木令牌,神情若有所思,說道:“當年在蟠香寺,為師曾對你說過。

個人自有個人的緣分,青燈古佛是緣,恩義情重也是緣,命裡若有,不拒不棄,從天受命,便是大善。”

修善師太說完這話,便對著桃木令牌微微合什,口中念念有詞。

妙玉心中回轉修善師太的話語,心中思緒婉轉,一時難以自己……

半晌之後,她才說道:“當日師傅曾說過,賈琮自從承襲雙爵,麵相中生出陽煞之氣,命數走勢隱約出現變數。

師傅說他才情卓絕,異於常人,少年早發,光耀同倫。

舞象之齡,官爵榮盛,氣數炙熱,位份堪重。

這樣的人一旦命數迷離,生格叵測,極易今勝明敗,福運崩沮,牽連禍結,大吉便化大凶!

如今他是靜慧一生的良人,弟子擔心他遭遇劫數,靜慧和他生死相隨,難免受到牽連。

師傅還說其父賈赦的生辰年月,與他頗為不合,父子命數相駁,隱含難測凶險。

所以弟子……”

……

妙玉見師傅雙目湛湛有神,潤和通透,神光如照,雖是溫和的看著自己,卻像是將人看透,心中不由泛起慌亂……

修善師太歎道:“所以你想知道他未來吉凶,這才借為他誦咒祈福令靈牌,讓靜慧拿來他的生辰八字。”

妙玉俏臉泛起紅暈,目光卻異常穩定,說道:“請師傅成全。”

修善師太歎道:“玉章雖頗有城府,行事不拘小節,但心術秉正,器品不俗,對你我師徒曾有恩惠,為師也不想他出事。”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說道:“前日我讓靜懸去了趟賈家祖塋,在賈赦的墓碑上,找到他的生辰八字。

隻是我從未見過賈赦,並不知他氣韻骨相,但多少能算出一些事。”

修善師太說著話,在妙玉身邊蒲團坐下,從袖中取出龜甲、卦錢、算籌等物一一排開。

依著賈赦和賈琮的生辰八字,卜卦起靈,右手不斷掐指測算,左手在地上擺設算籌,運用秘傳先天神數,為賈琮測算命數。

佛堂幽靜,時間無聲流逝,也不知過去多久。

妙玉見過往日師傅施展數法,都十分快捷便利,可今日花費時間頗多,依舊沒停下測算。

並且修善師太蹙眉深思,右手不停掐指測算,臉色變的有些慘白,額頭甚至冒出一層細汗。

妙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突然,修善師太左手微微一顫,手上灰黑油亮的算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在寧靜佛堂裡顯得異常刺耳。

佛堂中響起幾聲劇烈咳嗽,修善師太拿著袖子捂住口鼻,這才止住咳嗽。

隻是,等她放下衣袖之時,妙玉臉色一片蒼白,因為師傅衣袖上血跡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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