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學民也沒想到，厚著臉皮把人文社這個單行本稿費單領回來，還能有這麼一個意外驚喜。
萬元戶啊！
小財迷的馮家幼，當場不要亢奮得直跳腳，還說明天就去把稿費單裡的錢，全部取出來。
還想著把存銀行的定期，也全部取出來！
將一萬塊，整整齊齊的擺在一起看看，一個萬元戶到底能有多少錢。
卻是被程學民提醒，存銀行的定期沒到期，取出來可沒有那麼多的利息。
心疼利息的馮家幼，這才打消了這個騷包的念頭。
等吃晚飯的時候，馮母馮父都關心的問了程學民一句，今天吳老找他過去都談了些什麼。
程學民當著自己媳婦兒的麵，也不好跟兩位說實話，也就把剛才應付馮家幼的話，再重新又說了一遍。
他們聽了後，也就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反正該說的，已經跟這個女婿說了，往後像這種事情，要多向吳老那邊請示走動，肯定是沒有錯的。
“學民，老謝今天已經到了，約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廠裡那邊，我們先碰個頭！”
隨後，大舅哥馮家釗又跟程學民提及，滬上那邊的導演謝進已經進京了！
那謝導過來，在燕京這邊肯定待不了幾天，就會帶著《牧馬人》劇組，前往西北實地拍攝啦！
“行，那我明天跟大哥你過去一趟，跟謝導聊聊！”
程學民回應了大舅哥一句，心裡也在盤算著，這次南下可能要借謝導這邊的由頭，瞞著自個兒媳婦馮家幼啦！
本來按照原定計劃，謝進會跟程學民一起，先帶著劇組過去，儘可能的先拍程學民這個男主人公的戲份，預定在一個月之內結束，程學民好趕回來陪著馮家幼的生娃。
但現在看來！
依舊還是要借著劇組的由頭，跟謝進他們同時離京。
不過謝進他們帶劇組去大西北，程學民則跟著總政的慰問團，南下前線。
所以！
程學民能想到瞞著馮家幼的辦法，也就隻能是這個啦！
《牧馬人》劇組那邊，也隻能先等程學民一段時間，得先看這次南下可能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回頭程學民會去申請詢問一下，再給謝進他們確切回複。
如果時間長的話……
謝進這邊的劇組，可能就得先在燕京這邊，將一些劇棚裡能拍好的先拍了！
隻有等程學民南下回來後，再一起去大西北實地拍攝。
還有一點！
其實程學民明天過去跟謝進談，要是實在等不了的話，那就隻能讓謝進換人了！
畢竟政治任務高於一切，哪怕是謝進先約的程學民。
真要不行，程學民也隻能食言拍不了，讓謝進他換人，依舊還是上牧馬人許靈均原定演員，朱世茂！
“謝導過來了，那豈不是學民他馬上就要動身啦？”
馮母在旁邊插了一嘴，多少有點舍不得，就更彆提馮家幼她自己啦。
不過女人還是倔強的安慰了她媽一句，說道：“媽，不都說了會優先安排學民的戲份，也就個把月就回來了，不耽誤他高考的！”
話雖這樣說，其實在場馮家幼比誰都舍不得，這可是她的老漢，她的男人。
自從她男人過來後，夫妻兩個也從來沒有這麼長久的分開過。
上次程學民一個人回陝北過年，一去就十來天，本來就讓馮家幼好舍不得，男人前腳剛走就開始盼著他回來。
可現在這次最少要走一個多月，能舍得才是怪事。
馮家幼，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她老漢的生活，人在不在身邊肯定舍不得。
跟著程學民也安撫她們一下。
吃好晚飯，先把馮家幼送回了後院屋裡，服侍她洗洗上炕躺著，便找了個由頭重新回到了前院。
剛才大舅哥隻是提了一下謝進謝導過來了，也不知道丈母娘是怎麼回事，竟然那麼的傷感。
現在程學民要跟她們攤牌，大西北他這個女婿暫時去不了，得南下上前線。
真不知道丈母娘她們又會咋想？
“家幼睡下了？”
前院大舅哥大嫂他們在看電視，見程學民又折返回來，大嫂關心的問了一句。
“是的，大嫂，剛服侍她躺炕上了！”
程學民點了點頭，又貓了貓老丈人的屋子，見裡麵燈是亮著的。
“爸，媽，有個事要跟你們提一下！”程學民在屋子外喊了一句。
瞬間讓習慣性吃瓜的大舅哥馮家釗來勁了，他這個妹夫一般沒事，可很少跑前院找他老丈人說話的！
而且，還把他妹先服侍上了炕，剛才飯桌上也沒說，那顯然就是要背著他妹馮家幼。
瞬息之間，來勁的大舅哥馮家釗，跟程學民問道：“學民，大晚上伱找爸媽什麼事啊？剛才在飯桌上見你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躲著家幼一點？”
“學民你坐這裡，我去喊媽！”
“媽在廚房呢！”
大嫂也趕緊讓過位置給程學民坐，又急著去廚房那邊，喊她婆婆過來。
程學民也點點頭，走了過去，倒沒有第一時間回複大舅哥的詢問。
“學民，怎麼啦？”
很快，馮父披著一件棉襖出來，臉色也十分凝重的看向程學民。
就知道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
剛才在飯桌上，他們這女婿肯定有事瞞著他們，就是不敢當著他媳婦兒的麵說。
那馮父這麼一想，意識到這會兒女婿背著他女兒，要跟他們說的話，可能不會很妙。
“學民，你今天去吳老那裡，吳老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啊？”
這個時候馮母也已經過來，臉色也同樣凝重，直接問道。
“爸，媽，大哥大嫂，剛才在飯桌上，我確實有些躲著家幼，沒把今天在吳老那邊的事情，跟她說！”
程學民見丈母娘老丈人大舅哥他們的臉色，都開始凝重起來，也隻能點點頭說道。
其實程學民有想過，要瞞著乾脆全家人都瞞著，誰也不去說。
但也知道那不現實。
先不說大舅哥本來就是《牧馬人》電影劇組的負責人之一，是要一直跟組的，程學民找這個借口出去離京南下，根本瞞不住大舅哥。
說服大舅哥一起瞞著家裡？
也不是不行！
可丈母娘跟老丈人的工作，都是一個文化圈子裡的，程學民可能前腳離京南下，她們這邊就已經得到消息啦。
也可能根本不用等程學民離京，說不定明後天丈母娘老丈人單位，就已經接到了消息。
所以瞞誰，也不可能瞞得了他們兩個。
既然如此，家裡能瞞，要瞞的，就隻能是自個兒媳婦馮家幼了！
為了瞞住馮家幼，程學民打算連他老姐小姨子她們，都得瞞著。
就眼前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哥大嫂她們知道就行。
人多了，萬一說漏嘴了怎麼辦？
而且老姐跟表妹那邊，也同樣是一定要瞞著的！
否則她們知道後，一封信寄回家裡去，又得白添程學民陝北老家的爸媽擔心啦。
南下上前線的事情，程學民他自己親爹親老子，也一定要瞞著。
不能害他在家的爸媽也跟著擔心。
“呀，那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學民！”
見女婿果然有事瞞著大家，而且特彆交待不能讓她家家幼知道，馮母的心臟瞬間悸動起來，不敢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學民你先不要急，坐下來慢慢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即便吳老上麵，對你那天的講課不太滿意，也沒什麼！”
“大不了我們以後，不講不說不寫了就是！”
馮父還算鎮定，先安撫了程學民一下，讓他坐下來慢慢說，但馮父心裡也是咯噔了一下。
“爸，媽，吳老那邊對我那天的講課，其實跟我剛才說的一樣，是誇我來著，對我進行了口頭表揚！”
程學民知道老丈人丈母娘他們想偏了，趕緊先解釋了一句。
又不等他們再度起疑，也就乾脆的把後麵的話，一並說了出來，道：“爸媽，大哥大嫂，是這樣的！”
“今天真正找我的，是總政那邊的時老！他找我……”
啪啦！
程學民這剛說完，丈母娘的眼淚就十分的不值錢，什麼都不說開始抹眼淚了！
馮父也同樣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跟著喃喃說道：“總政的時老我知道，是主抓文藝方麵的一把手，也是總政文工團的團長！”
“他他他……他怎麼會想著把你帶去南邊上前線，寫戰地稿子呢？”
“他們總政部隊裡有著那麼多的部隊文藝乾事，怎麼會想著找你一起南下呢？”
馮父臉色凝重得鐵青，怎麼想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回事！
總政那邊突然過來，要把他們女婿借調過去，帶著一起南下，上前線給前線浴血奮戰的戰士們慰問。
說實話！
不是沒那個覺悟，可是那邊是在打仗，程學民一個不是軍人的小作者，上前線是不是不太符合規定？
“學民，我們不去！”
“你二哥在那邊，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你現在又要被征召！”
“不去不去，學民你去跟吳老說，我們不去！我們又不是文藝乾事，我們不去！”
“你去跟吳老說，我們家家幼這都快生了，你不能離開你不去！”
馮母摸著眼淚，跟程學民不斷的說著不去。
“爸，媽！吳老提點我，這是題詞老人給安排的，說是讓我南下曆練曆練一下，也正好回避一下現在的風頭！”
“我也已經在吳老那邊表態了，這個禮拜六就得走！”
程學民也沒想到，他這丈母娘會這麼的煽情，竟然直接抹眼淚哭了不說，還一個勁的不讓去。
就是程學民親媽知道這事，也不過如此吧？
不過，真不是丈母娘這嘴上說的。
也不看看這是誰安排的？
能是你不想去不敢去，就不去的嗎？
再說！
程學民也覺得，這就是對他的一個曆練，他也需要這次的曆練。
通過這次的曆練，親臨一線戰場，采訪一線浴血奮戰的戰士們，將《高山下的花環》致敬出來，就能獲得部隊方麵的好感，這又是一份不比《喬廠長上任記》給他帶來的榮譽要小。
其實程學民心裡，也早就在這裡等著。
當年《高山下的花環》一經出世，博得了多少部隊戰士們的眼淚，又為原作者帶去了多大的福報？
不會比《喬廠長上任記》的小。
這一個是在改開方向，一個是部隊方向，程學民要是能把這兩個榮譽，全部給撈到手的話！
以後隻要跟定方向，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前途能差？
所以，隻是時機一直沒到，程學民這才沒有把《高山下的花環》致敬出來。
而且即便南邊的戰事結束了，程學民想要寫《高山下的花環》，還得有一個由頭，否則程學民沒上過南邊一線戰場，卻能憑空寫出《高山下的花環》，不合常理。
程學民都在想著，等高考後是不是想想辦法，去《解放軍文藝》那邊多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弄點相關資料看看，這樣把《高山下的花環》致敬出來，多少說得過去。
卻是沒想到！
總政那邊直接把程學民給征召了，一起南下慰問去。
那程學民把《高山下的花環》直接致敬出來，是半點漏洞都沒有啦。
“這個禮拜六就走？”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回來跟我們商量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啊？！”
馮母一聽女婿這個禮拜六就要走，又是心急得不要太慌張，眼淚更不值錢了。
“媽，其實就是跟總政的文工團南下，一起下去慰問一下！”
“既然是慰問，應該不會上一線，其實沒什麼擔心的！”
程學民安撫了他丈母娘兩句，也可能正如程學民所說的，就是去慰問一下，根本不用再上前線。
再說，程學民也知道這場戰事，打起來的快，結束的也快。
前後也就打了一個來月，就對外宣布結束了。
雖然後續還有著不間斷的小規模戰事，一直延續到了兩三年後，才有了《高山下的花環》原作者，親臨前線采訪一線戰士，寫出了《高山下的花環》。
所以，等程學民這邊隨團南下，到了地方，戰事可能基本就結束啦！
即便還有小規模摩擦，也不至於讓南下文藝慰問團，跟著一起衝上去的道理。
“你這孩子，我跟你爸能不擔心嗎？那可是一線，戰場啊！”
馮母又是心揪的說道。
“事於至此，不是學民說不去就能不去的！”
“而且學民剛才也說了，這是給他的一次曆練，我看對學民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
馮父沉凝了許久後，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不過學民你要記住一點，到了那邊後，可不好再往前衝了！”
“時老的總政文工團，多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文藝兵，南下可能就是慰問，不可能上一線！”
“我現在就隻擔心一點，怕你頭腦一熱，繼續往前衝！”
呃！
聽了老丈人這話，程學民也是當場傻眼，在他老丈人眼中，他這個女婿有這麼猛獁？
到了南邊前線，程學民還會頭腦一熱，繼續往前衝？
當即趕緊搖頭，說道：“不會不會，爸，這個你放心，我其實膽子很小的！”
“嗯，反正你多想想家裡的家幼，和馬上要出世的孩子！”
老丈人馮父慎重的告誡了一句，又問道，“家幼這邊確實先不能讓她知道，學民你是怎麼想的，你先說說看！”
對此，程學民便又把他想好的腹稿，跟老丈人和丈母娘他們，說了出來。
“也隻能先這樣瞞著了！”
馮父聽了程學民的想法，點點頭也沒其他好的辦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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