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市。
鳳凰灣。
這裡離市區有三十公裡的路程,已經靠近會寧市的地界。
寬闊、靜謐的江水順流而下。
因為是初春時節,雨季較少,所以河水很是清澈,在對岸的斜坡上,生長著大片大片的綠色植物。
“那是什麼?”林晨雀躍的看向對岸。
“油菜。”
“蔡隊不是農村人吧?您還知道農作物?”
蔡曉靜笑了笑,站起身,甩乾手上的水漬:“我小時候在農村生活過一段時間。”
對於蔡曉靜的事情,林晨專門去打聽過。
整個市局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的為人和性格。
人並不難相處,而且對方還是海東省有名的警花,時任海江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不過更重要的是,她是羅銳的副手。
她和羅銳聯合破獲了多起大案要案,特彆是去年,她在一起特大涉d案件,被人注射了d品,因此行政休假半年。
就是因為此,各地市局縣局的宣傳手冊上,有關蔡曉靜的照片,全部收回。
不僅如此,羅銳的刑事小組也曾經被作為宣傳對象,後來也是因為這個事情,所有宣傳材料都全部被召回,這當然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
“蔡隊,你好漂亮。”
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讓蔡曉靜脖頸子一紅,她甩了甩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謝謝,你也挺好看的。”
林晨撇撇嘴:“哪兒啊,他們都說我是男人婆,特彆是組長,都不正眼瞧我。”
“或許和你的身份有關吧?”
林晨一時語塞,沉吟了片刻後,她回答道:“組長告訴你我的家庭了?”
蔡曉靜搖頭:“不是他說的。”
“那肯定就是魏叔了。他嘴巴大,什麼事情都藏不住。”
蔡曉靜笑了笑:“彆這麼說,你人還年輕,鍛煉鍛煉,遲早會回省廳工作的。”
“省廳多沒意思,天天都在待在辦公室寫材料,跟著組長,見到這麼多案子,說真的,我的內心都變強大了,他要是不嫌棄,我就一直跟著他。”
蔡曉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地點頭。
林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蔡隊,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咱們都是同事,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
林晨咬了咬嘴唇:“可是……我問的是私事兒。”
“也行。”
“那好,你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男朋友?”
蔡曉靜被她問懵了:“這個……”
隨後,她往身後看了一眼,羅銳和其他幾人正坐在帳篷前,手裡正拿著夾子,翻烤電爐上的烤肉。
林晨把她的心思看在了眼裡:“蔡隊,我冒昧了,對不起。”
“沒事兒。”蔡曉靜掩飾自己的尷尬:“咱們過去吧?”
“好咧。”林晨咳嗽一聲,跟在她的身後。
天然綠色的草地上,停著羅銳新買的房車,房車前掛起了天幕,而在房車旁邊還搭起了五頂帳篷。
帳篷的空間很大,可以容納兩個人一同休息。
這不說,方永輝因為是本地人,家裡小有資產,他還把家裡的豐田霸道開了過來,後備箱和後座上堆滿了食物和飲用水。
大家圍著兩個烤爐,愜意地坐在椅子裡,望向下方流淌的江水。
楚陽叩開幾瓶罐裝啤酒,挨個發給他們:“這個地方真的好,不像那些專門露營的地方,人多眼雜,吵吵鬨鬨,就咱們幾個人,沒有外人打擾,真的太安逸了。”
蘇明遠喝了一口啤酒,咂咂嘴道:“要說的話,永輝和楊波,還有組長都是本地人,他們肯定比我們更了解臨江市,選的這個地方,確實不錯。”
羅銳望向正往斜坡上走的蔡曉靜和林晨,刑事小組就這兩個女孩子,她們都穿著休閒裝,但也難掩她們的英姿颯爽。
斜坡上綠蔭盎然,點綴著黃色的小花。
臨江對麵,漫山遍野都是油菜。
羅銳笑道:“要是五月份過來,油菜花正開的時候,人就多了,大部分城裡人選擇戶外露營,都會來這裡。
現在呢,雖然冷清,但是很安靜,所以啊,人有的時候,隻能選擇一樣,要麼是美麗的風景,要麼是獨處的時光,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楚陽讀書多,情商高,他看了看羅銳,再瞧了瞧快要走到跟前的蔡隊,然後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但是方永輝道:“我寧願選擇獨處,獨處是學習的途徑,能讓自己變的強大。”
“我也是!”楊波喝完啤酒,把空罐扔進敞開的紙箱裡。
蘇明遠拿起烤爐上的竹簽,竹簽上串著兩根雞翅膀:“我喜歡熱鬨,特彆是過年,大家待在一起,吃吃喝喝多愜意啊。”
楊波嘲笑道:“你就是一個飯桶。”
“楊波,你是本地佬,你放假就能回家,我家在外省,我有多久沒看見我父母了?你知道嗎?去年春節,我就在家待了三天,連搓麻將的時間都沒有。”
“我爸媽,就是你爸媽,你要是不嫌棄,下次休假跟我回沙河縣,我讓我媽給你做好吃的。”
“嘿嘿,那敢情好。”
眾人一邊插科打諢,一邊喝著啤酒,就隻有田光漢坐在一邊,悶不吭聲。
羅銳把椅子往他旁邊挪了挪,從兜裡摸出一盒中華香煙,遞給他,用打火機幫對方點燃後,他問道:“老田,真要走啊?”
聞言,田光漢身體一窒。
其他人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僵住了。
蘇明遠咽下一口唾沫,瞧見田光漢那殺人的眼神,他連忙道:“老田,不是我嘴大,我沒敢告訴組長。”
楚陽也急忙撇清:“我也沒說。”
方永輝趕緊搖頭:“你知道我的為人,我一般不講男人的事兒。”
楊波也擺手:“那個……也不是我,我一般不出賣同僚。”
田光漢歎了一口氣,不敢和羅銳的眼神對視。
“組長,你是怎麼知道的?”
羅銳也點上一支煙,指了指坐在旁邊的幾個人:“他們和我說的。”
“啊?”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有一種被冤枉的感覺,還不敢辯解。
羅銳繼續道:“很早以前,有人和我講過一句話,不要過多關注與案件無關的細節,否則每個案子掉落的灰塵都足以壓死自己。這個話,我想你應該比我更了解。”
田光漢瞧了瞧其他幾人,羅銳的話剛出口,這些人趕緊站起身。
楚陽道:“我去上個廁所……”
方永輝:“組長房車裡有釣魚竿,我去江邊甩幾杆,萬一釣著魚了,咱們晚上就吃烤魚。”
楊波:“同去,同去。”
蘇明遠依依不舍的望著烤爐上的肉串:“我一會兒再來吃。”
見人都走光了,田光漢瞄了一眼羅銳:“組長,實話和您講,我真的打算調回原單位,我不是對您和其他人有意見。
我是真的覺得自己能力不足,要是當時我機警一些,動作夠快,那個女人也不會被凶手割下腦袋……”
這時,羅銳伸手打斷他:“那你為什麼不從另一個方麵去想想看?”
“哪方麵?”
羅銳把吸完的煙蒂,扔進啤酒罐裡,罐子裡因為還殘留著啤酒,發出“滋”的一聲響。
“正因為你動作夠快,反應及時,所以才救下了另外一個被害人,如果不是你,那個叫雍晶晶的女孩子,可能也會慘遭毒手。”
聞言,田光漢搖頭:“可是……”
羅銳轉過臉,看向他:“要不,你聽聽她怎麼說?”
“啊?”
“昨天下午,我去過醫院了,雍晶晶已經被搶救了過來。當時,王貴光所使用的凶器是一把菜刀,菜刀砍頭還行,但是捅刺的話,就很勉強。刀尖並不鋒利,沒有刺中雍晶晶的要害……”
羅銳一邊說著話,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錄音機遞給他。
隨後,他站起身,拍了拍田光漢的肩膀:“你的想法,我明白,你聽完後,如果還是決意離開刑事小組,我不會攔著你。
我隻想告訴你,刑事小組的工作很危險,承擔的責任也很大,但是功勳章也拿的多,老田,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拿過個人和集體二等功,還有一個三等功,你現在還不到五十歲,如果你堅持幾年,我保你退休之前,再往上提幾級。”
言儘於此,羅銳也沒再多說了,田光漢並不是不靠譜,但人在關鍵的時刻,總會有拿不準的時候。
不管是誰,都會有犯糊塗的時候。
望著羅銳離去的背影,田光漢獨自坐在椅子裡。
羅銳的話再清楚不過了,不管他們以前是在沙河縣縣局,還是現在的市局,有多少人走關係,求爺爺告奶奶,想要加入羅銳的刑事小組,但都被羅銳給拒絕了。
跟著羅銳辦案,確實大有前途。
積累的經驗和破案的手段,以後調回原單位後,完全可以再進幾步。
遠的不說,就說方永輝和楊波,一個剛從警的菜鳥,如果不是跟著羅銳,現在還在基層給領導開車。
楊波更不用說了,要不是因為羅銳,他還騎著摩托車,滿大街的巡邏,整日處理鄰裡街坊,雞毛蒜皮的事情。
以後,要是刑事小組解散之後,憑借他們的經驗和能力,再有羅銳這一層關係,隨便去哪個派出所當個副所長,或者是去某地刑警隊要一個大隊長的職務,都是不在話下的。
這話說來有些可笑,羅銳的年齡還比田光漢還小兩輪,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能力了。
田光漢有些自嘲的歎了一口氣。
他手裡捏著錄音機,想了想,還是按開了按鈕。
錄音機裡傳來羅銳的聲音:
“雍晶晶,你的傷勢能夠支撐這次筆錄的時間嗎?”
“我可以。”
“當時,你和江蘭被叫去洪山路,是否立即遭到了襲擊?”
“是,當時我感覺到很不對勁,我勸蘭蘭回去,但她沒同意。因為她母親生病了,所以她很需要錢。
我們一般都是被客人叫去賓館這種地方,突然來到這樣偏僻的地方,我馬上就起疑了,而且我們進門的時候,那個人……凶手馬上就把門鎖住了。
蘭蘭去上洗手間了,我叫那個人把門打開,對方不同意,還打我,襲擊我,他從茶幾上拿來一把菜刀,用菜刀砍我。
後來,我被他拖進廚房毆打,這期間,蘭蘭一直躲在洗手間,她沒敢出來,但是那個人還是把她拽了出來。
我們先後被這個人……被他侵犯了……”
“這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被那個人拽上皮卡車的時候,我醒了過來,但我裝著暈了過去。皮卡車開走後,我想要叫醒蘭蘭,但是怎麼都叫不醒她,而且我手腳都被綁住了,嘴上也纏著膠帶。
我用力的掙紮,但也無濟於事。
直到……”
田光漢聽見這裡,發現雍晶晶的聲音開始變的慌亂,情緒也很惶恐,回憶這件事,似乎讓她再次麵臨當時的凶殺現場。
他不禁攥緊了拳頭,緊抿著嘴唇。
“直到那個人鑽上車,用柴刀使勁砍蘭蘭的脖子,就在我眼前,溫熱的鮮血淌我臉上,我害怕,我害怕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我眼睜睜地看著蘭蘭的腦袋被他砍下來,她的腦袋……腦袋被放進背包裡,她的那雙眼睛,我永遠也忘不掉。
最後……最後那個人又來砍我的脖子,我嚇壞了,我拚命的掙紮,我想要喊救命,但我喊不出聲來。
那個人砍了兩下,都被我躲開了,他沒有辦法,隻好按住我,想要菜刀割開我的喉嚨,這個時候我耳邊聽見了狗的叫聲。
他慌了,一失手,用菜刀按在我胸口,兩隻手用力按下來,想要殺死我!
我以為我死定了,可這個時候,這個人提起背包,跳下了車。
後來,我隻知道我被一個人抱在懷裡,他大聲裡喊著,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我被他們抬下了車,在快要昏睡過去時,抱著我的人叫我不要睡,叫我醒一醒。
在我快要昏睡過去時,我看見了那張臉,是這個人救了我,我永遠都忘不掉那張臉。
警官,你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等我好了,我想要當麵感謝他,是他救了我的命。”
“你能活下來,我們很很高興,但是我們有保密條例,這位警官的名字,我們不能告訴你。”
“可是……我真的想要見見他,求求你,我爸媽給我了一次生命,他給了第二次生命,我要向他保證,我不會再從事……我不會再做這一行了,我隻是想告訴這位警官,我會好好活下去。”
“我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他,最後麻煩你確認一下,傷害你、以及殺害江蘭的凶手,是不是照片上這個男子?”
“是,就是他……”
錄音機裡的聲音還在繼續,雍晶晶作為唯一活下來的受害者,她的供詞至關重要,到時出庭審判時,她也會作為重要的證人。
此時,田光漢內心充溢著一陣溫暖,他吸了一口氣,抹了抹眼角,然後把錄音機關掉。
從警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被人感謝過。
是啊,雖然江蘭已經死去,但是雍晶晶卻還活著。
如果不是自己,她也會被凶手殺掉,這才是這個案件最大的失敗。
自己並沒有錯,自己還行。
田光漢重新打開一罐啤酒,猛灌了一口啤酒後,他仰躺在椅子裡,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大自然的新鮮空氣。
問問草香,看看花朵盛開,確實能讓人從抑鬱的心情中走出來。
隨後,他仰頭把啤酒喝光,然後從兜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電話接通後,他道:“師父,昨天麻煩您的事兒,我想了想……”
……
……
擱著百米開外的榕樹下麵,羅銳坐在軟墊上,他看了看田光漢的背影,向旁邊的林晨道:“王貴光的案子出庭審判時,如果需要我們這邊出一個人去,不要叫老田去。”
林晨有些疑惑的問道:“不叫老田叫誰?趙春麗和楊霞的屍體都是他找全的,而且王貴光在皮卡車裡割頭時,他就在現場。”
“叫楊波,楊波也在場的。”
林晨眨了眨眼,看向坐在軟墊上的蔡曉靜,她雙腳並攏,雙手環抱著膝蓋,臉上笑意盎然。
“要不要我講實話?”
羅銳撇撇嘴:“彆,都是一些大嘴巴,要是讓老田知道了,他非得和我拚命。”
“怎麼會,畢竟……”
蔡曉靜話還沒說完,林晨眨了眨眼,趕緊道:“啊,組長,你和蔡隊竟然有秘密,還瞞著我,不行,我必須知道,我們是一個團隊,你們不能欺負我。”
羅銳聳了聳肩:“告訴你也行,但你要是保證,不能給我透露出去。”
林晨右手來:“我發誓,我一定會保守你和蔡隊的秘密,我絕不會亂講,讓第四個人知道……”
蔡曉靜皺著眉:“胡說什麼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好吧,我重新來一個,我發誓,我一定保守組長的秘密。”
羅銳點點頭,然後把錄音機的事情說了一遍。
林晨一邊聽,一邊睜大了眼:“組長,你……你真夠壞的,你竟然騙老田?”
羅銳攤開兩隻手:“什麼叫騙,你們想啊,老田一把年齡了,也算是經曆了風風雨雨。我不是不同意他離開刑事小組,他如果真的是想要找一個清閒的工作,我舉雙手讚同。
但是,他心裡過不去這道坎,心理方麵出現問題。
雍晶晶還沒醒過來,我隻能找個人假扮她,把她的聲音錄下來……”
“你這樣不會穿幫嗎?”
“不會,需要雍晶晶出庭時,老田不去現場就行。”
林晨挑了挑眉:“您這招也真夠毒的。”
“切,說什麼話呢,有你這麼說領導的嗎?”
“說不得嗎?你領導的領導的領導的領導……我還不是照講不誤。”
“那是,你有一個好爸爸。”羅銳站起身,拍了拍手。
“這天馬上就黑了,晚上你和蔡隊睡房車裡,床單被套都是新買的。”
蔡曉靜道:“房車的餐椅上也能睡一個人……”
林晨“切”了一聲:“蔡隊,您可彆關心他,這幫男的好不容易放一次風,晚上肯定是通宵暢飲,組長要是喝醉了,睡覺打呼嚕,我可聽不得這個。”
“我從不打呼嚕。”羅銳拍了拍屁股:“我隻會挖鼻孔……”
“啊,好惡心……”
……
……
夜幕降臨,晚風吹起。
隻有營地的篝火“劈啪”燃燒,不見城市的燈光,彷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原始的模樣。
方永輝和楊波還真釣上來幾條一斤重的鯉魚。
蘇明遠這個吃貨,一口氣刮鱗、開膛破肚,再用粗鹽醃一醃,刷一層橄欖油,丟幾顆芝麻在魚肉上,然後用鐵簽串起來,放進明火上烤。
片刻後,魚肉一陣緊縮,漸漸地變成金黃色,並還滋滋往外冒油。
此時,田光漢的心情大好,恢複到以前的痞子樣,他拍了拍蘇明遠的肩膀:“明遠,你是資深的吃貨,你這魚烤的真香,跟我兒子的廚藝差不多。”
蘇明遠翻了一個白眼:“老田,你還是當個啞巴吧,本來咱們沒清靜兩天,你又開始咋咋呼呼的。”
“咋了?你小子也才二十啷當歲,叫我一聲叔,不過分吧?”
“那組長還小你一輪呢,你怎麼不讓他叫你叔?”
“咳咳,那不一樣,組長是領導嘛。”
“你就知道欺負我,你要是閒著沒事,和永輝他們釣魚去。”
田光漢撇撇嘴:“那多沒意思,我不喜歡釣魚……”
林晨這時開口道:“你就喜歡吃魚,對嗎?我看你都流口水了。”
田光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幾天沒吃飽。”
說完後,他還吸溜了一下口水。
林晨有些無語的看向羅銳:“組長,老田太埋汰了,好惡心。”
羅銳擺弄著手機,正應付著莫晚秋的質問,這妮子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自己休假,還專門發消息來發牢騷。
蔡曉靜時不時地往他手機屏幕上瞥兩眼,隻見他的手指飛快的按著虛擬鍵盤。
這時,蘇明遠戴上毛線手套,提起兩串烤魚:“組長,蔡隊,這是你們的,嘗嘗我的手藝。”
“林晨,這個是你的,鹽放的少一些。”
“謝謝。”
羅銳道:“你們吃,我先忙一會兒。”
田光漢實在是餓了,提起一串烤魚,顧不得燙,輕輕地咬了一口。
“我靠,明遠,你這技術真行啊,外焦裡嫩,嘎嘎香!”
“我小時候,家裡窮,一周才吃一次肉,我和我哥就偷房梁上掛著的臘肉,躲在野地裡烤著吃。
我告訴你,趕明兒,咱們去江邊撿田螺,螺螄肉好吃,把肉放進竹筒裡,用柴火烤,那才香。”
林晨撇撇嘴:“田螺還能吃啊?”
因為烤魚太燙,所以她和蔡曉靜還沒下嘴,等稍微涼了一些才吃。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晨你還真是沒見過窮人家以前怎麼過活兒的。”蘇明遠一邊說,一邊大口咬了一塊魚肉,十分滿足的哼了一聲。
田光漢也吃的滿嘴冒油,不亦樂乎:“那個,楊波和方永輝、楚陽他們不吃?”
蘇明遠用紙巾抹了抹嘴:“資深釣魚佬,一般都是釣魚,不吃魚的,這三個家夥正在比誰釣的多呢。”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江邊傳來一陣吆喝聲。
幾人紛紛看去,隻見楊波正奮力的拽著魚竿。
田光漢咂咂嘴:“看樣子,楊波會贏啊,他好像上大魚了。”
“這臨江裡大魚多著呢,魚肉也新鮮……”羅銳應了一聲。
但五分鐘後,楊波、方永輝和楚陽從江邊急急忙忙的跑來。
三個人滿頭大汗,一臉的慌張。
當頭的楊波,看見田光漢把手裡的魚肉吃的隻剩下骨架了,臉都黑了。
方永輝和楚陽情不自禁咽下了一口唾沫,在林晨快要下嘴時,兩人忙道:“彆吃!”
林晨皺著眉頭:“怎麼了?”
羅銳放下了手機,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們莫非釣到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