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戲,真的?”
譚府忽因一個消息變得熱鬨起來。
聽戲仍舊是最主要的娛樂方式,尤其是因為唱戲會天然吸引很多人來做小生意,從而形成集市。
像是糖人、糖畫、變戲法,耍槍弄棒等平常很難在鄉下集市上碰到的攤位,都能碰到。
真正熱鬨時堪比廟會。
這次唱大戲是由譚家和朱家一起辦的,規模隻大不小。
“老爺說了,大戲要連唱七天,想去聽戲都來我這裡調整,不管怎樣不能耽誤了府上的事,還不快謝謝老爺?”
“謝謝老爺!”
下人們喜滋滋的去商量排班,譚府的工作不累,平時也不忙,很容易抽出時間去逛逛。
“珊珊,你不去嗎?”金花帶上自己的小荷包,“唱戲的時候一定有集市,我想去買個糖人。”
她注意到今天早上開始臉色就變得不怎麼好的珊珊,便主動問了一句。
“我不去了。”珊珊強行擠出笑容搖頭說道。
她內心現在正忐忑,剛接到自己兄長的消息他已經帶人來到附近,好像是等著時機一到就動手,所以著急避開人。
最近一段時間珊珊的生活還挺不錯的,隻負責照顧譚老爺,因為三位夫人長相漂亮,她那還不錯的姿色差了不少,也不必擔心被老爺看上。
倒不如說因為老爺年輕有錢有權又英俊,府上很多年輕小丫鬟恨不得找機會撲到他身上,珊珊卻因為自己身上的任務導致她平時看見譚文傑就嚇得要死。
譚文傑可從不曾在她麵前隱藏自己的能力,穿牆、遁地、力大、控火、擒雷,偶爾還會對著空氣說話,導致珊珊晚上睡覺的時候整個人縮在被窩裡發抖,唯恐被府上某個神通廣大的東西盯上。
找道士法師之類來驅邪更不可能,方圓最出名的紫霞觀,譚老爺在裡麵做副掌門,那些野道民茅聽見譚文傑的名頭都直呼惹不起繞道走。
金花卻還很熱心:“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幫你買回來。”
看她執意要幫忙,珊珊拗不過說道:“就幫我帶一串糖葫蘆吧,挑一串糖衣厚的,回來我給你錢。”
“好啊!”
府上什麼都不缺,她們跟著老爺和夫人像是蜜餞乾果等也不缺。
隻有自己賺錢花錢才能享受到消費的快樂。
金花和其他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嘰嘰喳喳牽著手離開,離開的時候穿著譚府統一做的冬衣。
鵝黃的長裙,腳下是一雙裹絨的布鞋,上身外套一件無袖的棉坎肩,上麵繡著梅花,領子上是一圈白羊絨,和紅彤彤的姑娘們臉頰相襯。
讓她們看起來十分可愛。
走在外麵街上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反而像有錢人家的小姐。
普通人家可舍不得穿這種好衣服。
珊珊回自己房間收拾了一番,譚老爺平時除了練功和回來睡覺之外,很少會在譚府裡待著,她就成了譚府最清閒的人。
珊珊腳步匆匆離開了譚府。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也來到了譚府後門。
後門的下人看見來人忍不住笑道:“初六,又來找小魚?”
“是啊,麻煩叫一下小魚,我和她一起去看戲。”初六還貼心送上了他帶來的好處,“酒泉鎮酒廠出的好酒。”
“等著,我幫你找人。”收了酒後對方也好說話許多,卻牢記著自己的工作,不放人進門。
“放心,我幫你看著門。”
初六站在後門充當護衛,但是過了許久都不見對方回來,他忍不住悄悄摸摸也進了譚府。
一進譚府,初六眼中驚歎,他和阿斌小魚一起聊天的時候便聽他們說譚府一天一個樣,房子蓋的又大又漂亮。
真悄悄溜進來才發現不止如此,當初的徐大帥家和這裡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逛了一圈,房子太多他不慎轉暈迷路。
忽然前麵聽見有人說話,初六一喜,想上前問路,卻聽見裡麵有一個男人小聲道:“譚家的錢藏在哪裡,打聽清楚了沒?”
初六心中一驚,立即捂住嘴將自己縮成一團。
有賊人圖謀譚府的錢財,如果被發現,對方要殺人滅口的話自己必死無疑。
他心中暗道看來譚府大院裡也不缺少蠅營狗苟,不進來工作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然後就聽見一個女人說道。
“譚老爺會仙術,能飛天遁地,還是算了吧,你之前不是說有個黃老爺家財萬貫?”
“黃老爺?他兒子是傻的,而且薑家已經沒落了比不上譚家。”那人陰狠說道,“我已經安排人殺了薑家的幾個新媳婦,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以後,我再帶你去薑家,那姓譚的沒有對你怎麼樣?我當時還想讓你嫁進來呢。”
“沒有,他隻把我當成丫鬟,每天也隻和三個夫人一起。”
“三個?都說譚家祖傳的能力強,喲嗬,沒想到還真挺厲害。”那男人說道
說話的兩人聲音消失,初六深知譚府是是非之地,決定趕緊離開,最好勸小魚和阿斌跟自己一起走。
“初六?”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初六轉頭看去,正是穿著新衣裳的小魚,比平日裡看著更漂亮,加上她懂讀書寫字乍一看和大家閨秀也沒區彆。
“你怎麼進來了?府上有規矩,你混進來被發現可就慘了。”
“我在後門等了你一陣子,看門的老孫還說去找你,可是一直沒回來,所以我才進來找你的。”初六和小魚一起往後門走,“府上不允許彆人進來嗎?”
“也不是,如果是家眷,有急事還是可以進來的,不過不能往主院那邊走,在偏院轉一轉的話老爺也不說什麼。”
小魚有些擔心問:“我看你剛才來的方向就是老爺和夫人們住的院子,你該不會過去了吧。”
“沒有,我迷路了,隻路過沒進去!”
他真沒進去,但聽到了不該聽的。
究竟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譚府,初六還在猶豫,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酒樓廚師,尤其是經曆了之前徐大帥那件事以後,隻想著安安穩穩過日子。
從譚府出來,兩人直奔戲台子而去。
進臨時搭建的戲台子,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麻煩讓一讓!是譚府的,麻煩讓一讓!”初六往前擠,前麵的人開始還不樂意,不過聽到是譚府的人便轉頭看了一眼,待看見小魚身上的衣服後立即自發讓開一條路。
兩人擠到最裡麵。
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戲,隻看見上麵的人不停翻跟鬥,動作十分漂亮。
“好!”周圍有人鼓掌叫好,初六跟著一起鼓掌。
他眼睛一轉,疑惑問道:“怎麼前麵兩排沒人坐?”
前麵兩排椅子空著沒有人。
“小魚,我們過去坐!”
“不用吧,在這裡站著也挺好的。”小魚有些抗拒。
“走吧!”初六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剛要坐下,旁邊一個抽著旱煙的老頭說道:“年輕人,我勸你彆坐。”
“為什麼?位子空下來不就是給人坐的?”
“這不是普通的戲啊。”老頭指了指腳下,“誰說隻有人能來聽戲的?你不講規矩坐在彆人身上,會惹人家生氣的。”
“沒這麼邪吧。”初六轉頭往後看了一眼。
撞鬼?現在可是大白天。
老頭搖晃腦袋,將目光重新放在了戲台子上。
反而是一旁的小魚主動勸說:“初六,還是算了吧,在邊上看一會兒,我還想出去買東西呢。”
她比初六更相信神神鬼鬼的東西,在譚府生活久了隻要不是瞎子聾子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一些,而且她還負責養雞,除了最大的五隻和猛禽似的大公雞之外,其他的大公雞重量也都在十斤以上,最正常一隻雞也就長個五六斤,十斤的都算是老雞。
可譚府的雞不一樣。
肉香好吃長得快。
初六沒堅持,湊到老頭身邊詢問:“大叔,怎麼稱呼?”
“叫我聲叔就可以。”
“聲叔,台子上唱的什麼戲?”
“十八羅漢收大鵬。”聲叔吧嗒著煙袋,眼睛始終注視著戲台子。
“噢。”初六安靜了片刻又張嘴,“那聲叔……”
初六想起了自己在譚府偶然偷聽到的對話,先有法術現在又有鬼,應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去去去,彆影響我看戲。”
“哦。”
初六點頭,又看了一眼空著的座椅,發現座椅上不知何時都放了一個橘子。
他好奇多看了幾眼然後在小魚提醒後離開,隻有聲叔多看了他兩眼。
“印堂發黑。”
自言自語了一聲,聲叔的目光投向了戲台子上,從始至終都沒敢把目光過多放在那兩排空椅子上。
真的有鬼,都是鬼差,不僅如此那兩個鬼差似乎脾氣很不對付,他隻希望彆打起來,戲班子頂不住啊。
不對!肯定打不起來的,不如他擔心一下對麵戲台子入口處的人會不會發瘋撲上來。
鬼嚇人見多了,人嚇鬼他第一次見。
……
“原來二叔公是大眾臉。”朱大腸抓著一把乾果往嘴裡塞。
這次請來的戲班子裡有一個叫聲叔的老頭,和二叔公長得很像。
“你嶽父和二叔公長得也很像。”朱大腸說道。
譚文傑暗道,你個超級撞臉怪,還好意思吐槽彆人。
果然帥哥總是帥的有特點,隻有大眾臉才千篇一律。
“傑哥,二叔公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打起來最好。”
今天看似是為了二叔公準備的唱大戲,實際上是他們為二叔公撐腰,那隻鬼鳥精如果真的敢動手,他們就能“自衛反擊”,比拚人脈關係沒在怕的。
能混得開,就是他們願意相互撐場子。
“傑哥,你彆一直盯著那個鳥頭鬼看啊,他已經害怕的打哆嗦了。”
“很明顯嗎?”譚文傑擦著手裡的大砍刀。
朱大腸掃了一眼譚文傑身邊放的東西。
黑虎令旗、雷紋大鑔、太乙神弓、金幣五雷符等等。
然後點頭。
“是有點明顯。”
何止有點明顯,你看起來就好像一頭馬上要發瘋撲上去的獅子。
因為他們在後台入口位置麵對著整個觀眾席,所以譚文傑手裡拿著的東西和戲台子上的東西差彆不大,沒人在意。
他一會兒抓著刀空揮兩下,一會兒又甩動令旗。
“你覺得鬼差要砍多少刀才會魂飛魄散?”
“油炸鬼怎麼樣?”
“我比較喜歡從頭頂一刀往下劈,整個人進行中分。”
陀地位,鳥鬼鬼差哆哆嗦嗦。
十八羅漢收大鵬他沒看,因為全程視線都被譚文傑吸走了。
那把刀煞氣很重,令旗有神味,還有濃鬱雷法氣息。
很怕。
“朱大人。”鳥鬼看向二叔公,“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差事,這邊先走了。”
二叔公挽留:“吃個橘子再走嘛。”
“不了,不了!”
鳥鬼帶著一批鬼差起身離開,至於外麵還是白天?鬼差白天也要上班的啊,白天死的人一點也不少。
人間講人情世故,但人生隻有幾十年,所以總有人不在意人情世故。
陰間就不同了,雖未跳出五行之外,仍在三界之中,但至少擺脫了輪回之苦,幾十年幾百年構建的人情網絡,誰也甩不開。
除非真的能拿捏,鬼差不會主動找人的麻煩,光腳不怕穿鞋的,尤其是像譚文傑這種光腳的。
何必和他翻臉呢,打不過要魂飛魄散,打過了就是提前為自己空降一個頂頭上司,讓他給自己穿小鞋。
二叔公來到譚文傑麵前,剛好譚文傑提起大砍刀。
“孽徒,你要乾什麼!”
“嘿嘿師父,你看看我這把刀,好不好看?”譚文傑收起刀。
做鬼就有這點不好,弱點太明顯。
二叔公以前的道術法術廢了一大半。
“鳥鬼以後肯定會老老實實的,以後我就不回來了,真有事我會托夢的。”
當初譚文傑幫了朱大腸,而且他不忍浪費譚文傑的天賦做個野道士便將其收為弟子,譚文傑短時間內成長到如今的程度和他的關係不大。
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借了徒弟的勢,地府人事調動產生的矛盾,因為譚文傑而悄無聲息化解。
“剛才那隻鳥鬼跟誰混的?”譚文傑問道,“以後我多注意一點。”
“陸判。”
“師父,你呢?”
“我是陰曹地府的鬼差,當然跟著閻羅王,不過現在暫時跟著崔判。”
“懂了。”
崔判,是不是掌管生死簿的那個?
“師父……”
二叔公搖頭:“你想都彆想!上次的事情沒惹出多大的風浪,以後彆想再動地府的東西。”
譚文傑遺憾搖頭,花錢就能搞到好東西,而且法寶不同於彆的是可以帶進【秘境】的,讓他放棄,他不甘心。
“師父,你誤會我了。”譚文傑強調。
“我絕對沒有誤會你。”二叔公強調道,“我已經把那四個鬼差的尾巴都解決了,幫他們運作了一個清閒的肥差,以後就算想花錢找鬼辦事也要穩妥一些,還有彆再聯係他們了。”
“我懂了,我直接把錢給你不就行了。”
現在他在地府有直接聯係人,不像以前花錢都找不到對的門路。
“你懂個屁!”二叔公畢竟還是擔心弟子,“你還想買什麼?”
還是自己幫忙盯著吧,但他總覺得隻要有機會,生死簿、判官筆之類的東西,自己的徒弟也不會輕易放過。
他就是克師,不是命煞克師,而是無法無天的克師,又一個孫猴子。
“法寶,越多越好啊師父,沒人要的,廢物材料之類的都行。”
升級法寶還需要耗材呢。
“這倒是不難買。”二叔公輕輕點頭。
他沒問徒弟準備做什麼,從當初花錢要買僵屍和鬼殺,到買法寶,雖然看不懂,但是徒弟的實力一直在提升就說明他並非做無用功。
“給我燒點錢。”二叔公咬牙說道,“我看看能不能走動走動。”
“沒問題!”譚文傑點頭,“20萬兩白銀夠不夠?”
隻賺不虧,賺錢就像滾雪球,隻會賺的越來越多,賺錢越來越快。
“20萬?”二叔公眼睛瞪大,“我都能送禮去七爺八爺的身邊鬼差那裡走動一番了。”
“50萬能不能幫你和七爺八爺搭上關係?”譚文傑舉一反三。
“500萬都不夠!”二叔公思索了一番,“不過你如果真能拿20萬兩出來,我可以試著走走關係,找一找祖師爺們,官職再往上升一升。”
“我給你30萬!”譚文傑不往下講價反而主動抬價。
二叔公瞪大眼,他已經努力去理解孽徒究竟多有錢了,卻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還是不夠大膽。
譚家鎮周邊三個鎮,方圓百裡,還有明顯更富裕的任家鎮,他都是首富。
有多少錢?花的不如賺的快。
譚文傑語重心長道:“師父,你也得努力啊,我在背後賺錢支持你,你自己也要支棱起來,做個判官什麼的。”
“判官哪是那麼容易的!”二叔公看譚文傑又要說話,立即說道,“彆說加錢了!”
有個有錢還望師成龍的徒弟,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二叔公離開的時候昂首挺胸。
生前他隻能依靠輩分高受人尊敬,沒想到死後竟然還被自己徒弟硬推著走上仕途。
“師父,彆忘了幫我收廢舊!”
“忘不了!”
二叔公擺擺手。
什麼孽徒?這是我的好徒兒啊!
明天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