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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瞳孔猛然一縮,眼底浮現出濃濃的嗤嘲:“外大父?”
“他竟會自稱為寡人的外大父?!”
隨著西鋒的話語,諸多被嬴政深埋於心的不堪往事噴湧而出。
嬴政童年的大半時間都是在嬴政的外祖父家度過的。
但住在老一輩家中的經曆卻沒讓嬴政感受到半分親情。
有的隻是各房親戚對母子二人的厭惡、苛待、謾罵和毆打!
而他所謂的外大父對這一切卻隻是冷眼旁觀。
那是嬴政一生中最痛苦的回憶,也是嬴政最不願提及的不堪過往!
“大兄的外大父?”嬴成蟜冷聲道:“本將管他勞什子外大父!”
“邯鄲城尚未轉交朝廷。”
“這邯鄲城依舊處於本將治下!”
“都尉西鋒,汝親自帶本將家兵將動亂府邸團團包圍。”
“凡高聲喧嘩者,斷臂!”
“凡敢出府者,斬立決!”
一座順服的邯鄲城,一場盛大的歸來,是嬴成蟜送給嬴政的禮物,也是嬴成蟜對嬴政童年陰影的補償。
嬴成蟜不允許有人破壞這份禮物!
然而嬴政卻是突然開口:“且慢!”
西鋒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那人終究是大王的外祖父,大王難道還會對他的外祖父多加懲治嗎?
萬幸自己沒有直接屠了那府,否則……
嬴政聲音陰沉的開口:“無須那麼麻煩。”
“既然王弟早已下令,便依照王弟之令行事便是。”
西鋒如遭雷擊,不敢置信的低聲道:“若依主帥前番軍令,則此府當屠儘!”
嬴政加重聲音:“那便屠!!!”
西鋒:(°Д°)
不是,大王,您認真的?
那可是您的外祖父啊!您讓臣去殺了您外祖父一家?!
就連嬴成蟜也震驚的看著嬴政,生平罕見的溫聲道:“大兄,冷靜。”
“你有些太極端了!”
依著嬴成蟜的性子,如果嬴成蟜覺得嬴政的外祖父一家該殺,嬴成蟜定會在嬴政進城之前就屠儘了這些姻親,而不會讓嬴政為此作難。
既然嬴成蟜留了這些人一條命,就說明嬴成蟜不覺得這些人該殺,至少這些人不該死在他們兄弟手中!
嬴政麵露嗤嘲:“寡人極端?”
“是他們該死!”
嬴成蟜搖了搖頭,誠懇的說:“那人終究是大兄的外大父。”
“且在天下人看來,大兄幼年遭難之際也是大兄的外大父為大兄提供了庇護。”
“為大兄聲譽計,不可擅殺!”
“至少不可這般輕易的屠儘。”
“弟以為,待慶功宴後你我兄弟可入府一觀,再做定奪。”
嬴政的外祖父對嬴政的態度究竟如何,天下人並不關心。
呂不韋為了嬴政能活下來而付出了多少代價與努力,天下人也不會深究。
天下人隻會看到最表麵的一層,知道那人是嬴政的外祖父,知道嬴政是在嬴政的外祖父家度過了童年,避開了趙兵。
倘若嬴政隨意屠儘外祖父滿門,亦或是在嬴成蟜屠儘其外祖父滿門後無動於衷,天下人該如何看待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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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暴虐無情的名頭,將被牢牢的冠在嬴政頭頂!
但那並不是應該由嬴政承擔的罵名!
在嬴成蟜誠懇的注視下,嬴政竭力控製住了自己的殺意和憤怒,沉聲道:“既然王弟意欲入府一觀,那寡人便隨王弟入府一觀。”
“傳令群臣先行前往邯鄲宮布置宴席。”
“弟與寡人先往趙財府上!”
五馬大車悄然離陣,向著喧囂處行進而去。
沒等馬車停穩,刺耳的嚎叫聲便穿透車門闖入了嬴政和嬴成蟜的耳膜之中。
“今日大王還朝,某身為大王的外大父理應出城相迎,爾等怎敢阻某?就不懼大王降罪乎?!”
“爾等安敢阻某?某乃大王伯舅父也!”
“快看!是大王的車駕!大王來看我們了!”
“政兒!乃舅父真真是想死你了!快下車讓舅父看看!”
趙財府外,數具無頭的屍首橫陳於地,血灑遍地。
趙財府內,百餘名身穿素色布衣的男女老少簇擁在府門口吵嚷不休。
待他們看到一架由五匹黑馬拉乘的大車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出聲,對那五馬大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在他們滿是期許的目光中,一道身形高壯、身穿秦王深衣的青年邁步下車。
趙財、趙豐、趙盈等人眼中都不由得湧出一抹訝然。
此人……怎的與秦長安君那般相似?!
但再看看此人身上那件唯有君王才有資格繡紋的圖樣,又想到嬴成蟜和嬴政終究是同父兄弟,很可能長相相似,趙府眾人便又放下心來。
趙財手拄拐杖,顫顫巍巍的往前走,喜極而泣道:“政兒!政兒啊!”
“乃外大父思政兒甚切也,今終能得見政兒,乃外大父死也無憾!”
終於走到此人麵前,趙財用力抓住了此人的胳膊,仰起頭激動的說:“高了!也壯了!”
“但這眼睛和嘴卻與小時候一般無二,更是同汝母太過相似!”
“政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趙豐、趙盈等人也團團圍繞在此人身邊,滿是激動的連聲低呼:“政兒可還記得乃舅父乎?政兒小的時候乃舅父還抱過你呢,你彼時還尿了乃舅父一身!”
“縱是多年未見,某卻一眼便認出了政兒,政兒可還記得某乎?!”
“政兒啊,你終於回來了,你麾下這些士卒竟敢如此對待我等,伱可定要為我等做主啊!”
迎著趙府眾人親切的招呼和熱絡的目光,嬴成蟜淡聲開口:“本君怎的不記得本君還有這麼一門親戚?”
趙府眾人:啊???
本、本君?!!
看著嬴成蟜身上那件唯有嬴政能穿的深衣,趙財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政兒,你莫要玩笑啊!”
趙府門外,守衛於此的一眾將士齊齊躬身,拱手高呼:“末將等,拜見主帥!”
趙府眾人:?!!
聽著士卒們的呼聲,趙府眾人終於不得不麵對一個嚴峻的問題。
他們認錯人了!!!
趙財強壓下顫抖的心,拱手一禮:“是老朽眼拙,失禮之處萬望長安君勿怪!”
“據聞大王已入邯鄲城,老朽身為大王的外大父理應前去迎接。”
“不知長安君可否行個方便?”
嬴成蟜俯視著趙財,目光冷冽:“是不是因為本將此番急於破燕而未曾在邯鄲城內大開殺戒,故而老丈以為本將很好說話?”
“本將的軍令,老丈也敢違背?”
“老丈,你長了幾個腦袋?!”
趙豐忍不住道:“縱然你是秦國的長安君,但政兒才是秦國的王!”
“家父乃是政兒的外大父,某亦是政兒的仲舅父,汝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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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陣驚恐的悲鳴陡然響徹趙府。
看著趙豐那在地上翻滾的腦袋,趙財大腦一片轟鳴,雙腿一軟便委頓於地。
趙府眾人更是驚叫悲呼,驚慌失措的連連後退。
嬴成蟜甩掉了劍上血跡,淡聲道:“舅父而已?”
“很尊貴嗎?”
甩到趙府眾人臉上的血跡終於讓趙府眾人想到了一個事實。
嬴成蟜不隻是攻破邯鄲城的大將,更是一個瘋子!一個連他自己的舅父都能手刃的瘋子!
還劍入鞘,嬴成蟜冷聲而喝:“此府上下所有人等無論男女老幼,全數自行前往中院等候,違令者斬!”
早在車上時,嬴成蟜便已與嬴政商定。
由嬴成蟜先將趙府上下約束起來,而後嬴政再和嬴成蟜故地重遊,一起看看嬴政與趙姬一同住了數年的那三尺窄舍。
但一道疲憊的呼聲卻從嬴成蟜身後傳來:“沒必要了。”
話落,一道身穿秦王冕服的身影邁步下車。
看到這道身影,趙府眾人雙眼猛的一亮。
身穿秦王冕服,還敢喝止嬴成蟜!
這一次,他們絕對不會再認錯了!
趙財悲聲而呼:“政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政兒你高了,也壯了,乃外大父便放心了。”
趙盈等人也團團圍繞在此人身邊,滿是激動的連聲低呼:“政兒可還記得某乎?”
“政兒小的時候可還吃過乃舅母的奶水呢,政兒彼時還尿了乃舅母一身!這些事政兒你可不能忘啊!”
“政兒啊,你終於回來了!乃仲舅父他、他被長安君殺了啊!政兒你定要為他做主啊!”
昔年因為嬴政被其子欺辱卻敢還手便推倒了趙姬、又狠狠打了嬴政一頓的舅母,此刻卻對嬴政露出極儘諂媚的笑容,嘴裡說著種種不存在的往事。
昔年從嬴政自己罵到嬴政的曾祖父,更是屢屢克扣嬴政飯食的伯舅父,此刻卻是一臉的追憶過往,訴說著他當年對嬴政的好。
而那個昔年對嬴政遭遇的一切不公都不聞不問,隻是為了呂不韋給出的錢財才願意藏下嬴政的外祖父,此刻卻是老淚縱橫,眼中儘是慈愛!
而這一切轉變的根本原因,隻在於嬴政已為秦王!
嬴政眼底湧現出深深的悲哀,自嘲輕笑:“可真是,寡人的好親人啊!”
趙府眾人聞言心頭大喜,趙財更是撫須而笑:“政兒聰慧,當知親眷與旁人終究是不同的。”
“旁人或許會害你,但我等卻都是政兒最親近的人,政兒大可放心重用!”
趙府眾人趕忙附和,嬴政卻隻覺得可笑。
曾經的他幻想過定要好生羞辱一番這些所謂親人,以報童年之仇。
曾經的他也幻想過要成就無上偉業,痛打這些人的臉。
但當嬴政真切的再看到這一張張臉,嬴政卻突然感覺有些無趣。
一群蟲豸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嬴政目光轉向嬴成蟜發問:“還想看嗎?”
嬴成蟜搖了搖頭:“沒什麼可看的。”
既然嬴政自己不願再去看看他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嬴成蟜自然不會主動去揭嬴政的傷疤。
嬴政略略頷首後淡聲道:“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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