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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話,蘇角、彭越等秦齊將士都驚呆了。
這是誰的部將,竟如此勇猛!
順著聲音望去,蘇角、彭越等將士心頭恍然。
原是我家將軍,怪不得竟如此勇猛!
楚王啟也循聲後望,就看到了手握染血長戟、殺穿楚王啟後陣而來的嬴成蟜!
楚王啟心中一顫,扯出一絲笑容:“長安君,好久不見。”
嬴成蟜淡聲道:“見楚王一麵著實不易。”
“既然楚王不願與本將陣前相見,那本將就隻能親自來見楚王了!”
楚王啟的笑容一僵,而後輕聲一歎:“兩軍陣前,你我各為其國,又如何能肆意言談?”
楚王啟懇切的看著嬴成蟜發問:“太後,安好否?”
提及華陽太後,嬴成蟜也壓下了些許怒氣,略略搖頭:“太後無病無災,但終究年歲已長,身體愈發衰弱。”
“楚王率諸多楚係賢良離秦,對於太後而言也是很大的打擊。”
“今年太後已幾乎不問世事,整日都在教養王兄的子嗣,以娛己身。”
崔瑞等跟著楚王啟一同前往楚國的人全都愧疚的低垂頭顱。
華陽太後沒敗在嫪毐手裡、沒敗在呂不韋手裡,卻敗在了他們這些華陽太後的親信手裡!
華陽太後豈能不悲!
楚王啟更是慨然長歎:“寡人,愧對太後!”
解下佩劍扔在地上,楚王啟飽含深情的說:“寡人,當歸大秦,親自拜見太後請罪。”
“而後餘生皆陪侍於太後身側,以全養育之恩,再也不令太後心憂!”
崔瑞等人齊聲而呼:“我等,同往!”
楚王啟、崔瑞等人做出了好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
好像他們不是因戰敗才歸降大秦,而是因為太過思念華陽太後,所以才選擇‘回歸’大秦一般!
這場麵便是傳去天下,少不了也得有人豎起大拇指讚上一句。
好孝義的大楚兒郎!
嬴成蟜忍不住嗤聲而笑:“現在想起來陪伴太後了?”
“早乾什麼去了!”
被嬴成蟜當麵拆穿,楚王啟卻也不惱,隻是搖了搖頭:“為王者,自有諸多考量。”
“長安君不懂也是正常。”
寡人就算戰敗了,就算投降了,寡人也是王。
在長安君與寡人之間,早已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
嬴成蟜冷聲道:“本君確實不懂楚王在想什麼。”
“本君卻知道,楚王曾言,生是大楚的王,死是大楚的先王!”
“更曾言終楚王一生,絕不踏秦土一步!”
“本君也知道,我大秦,言出必行、信字當先!”
楚王啟心臟猛然一跳,緊張的看向嬴成蟜:
“長安君,你要作甚!”
嬴成蟜放鬆韁繩,驅策戰馬緩步向前,雙眼俯視著楚王啟,淡聲道:
“送楚王上路!”
楚王啟瞳孔猛然一縮,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正聲怒喝:“長安君,爾安敢殺寡人!”
“寡人乃是王!”
“王者,不可辱!”
“寡人已經請降,唯有秦、齊二王可以處置寡人。”
“爾不過是一區區封君而已,有什麼資格處置寡人!”
楚王啟為什麼投降?
還不是為了活下去嗎!
他現在都已經請降了,嬴成蟜還要殺他。
那他不是白請降了嗎!
嬴成蟜的聲音冰寒:“本將給過楚王很多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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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方才,本將還是給了楚王一次機會。”
“可爾卻非但無動於衷,還辱及家母?!”
“縱爾是楚王,縱本將隻是庶民,爾辱家母,本將亦可殺爾!”
依照禮法,封君殺王乃是以下犯上的大無禮之舉。
但依照禮法,辱人父母者不共戴天,無論身份!
孝道與階級在此刻出現碰撞,每個時代的人對孰輕孰重都會有不同的看法。
可至少從禮法層麵來講,嬴成蟜並非無禮。
楚王啟再度後退兩步,聲音也愈發急迫:“長安君,息怒!”
“寡人方才慌中出錯,寡人錯矣。”
“待寡人入秦,寡人會親往韓夫人麵前請罪!”
“但請長安君細思,若長安君膽敢弑殺寡人,秦王又會如何處置長安君?”
“不過是一次口不擇言而已,著實無須令得你我皆亡於此言啊!”
嬴成蟜嗤聲輕笑:“本君怕過嗎?”
楚王啟內心悲鳴。
楚王啟的遊說放在任何一名敵將身上都絕對好用。
因為任何一名將領都必須要考慮殺死請降的楚王啟後的影響。
嬴成蟜向來不殺敵國君王,甚至還主動製止魏王自儘,這給了楚王啟以一絲幻想。
可楚王啟卻沒有意識到,如此人物,何嘗會畏懼於殺死彆國君王所造成的負麵影響!
忤逆犯上的事兒,嬴成蟜做的可太多了!
這貨連大秦先王的陵寢都挖了,還讓家兵把趙太後的寢宮給燒了,甚至親手摔死了趙姬的兩個兒子。
以上這些事,尋常將領哪怕隻做過一件也必死無疑。
可偏偏,嬴成蟜非但好端端的活了下來,甚至還做出了更多離譜的舉動!
楚王啟還想再退,但幾名站在他身後的楚軍將士卻如釘子般站在原地,目光憤恨的看著楚王,不動分毫。
楚王啟進退無路、求生無門,隻能狠心高呼:“寡人願傳命大楚,令大楚各地皆請為臣!”
嬴成蟜突然有些興趣寥寥。
昔年那個大秦楚係外戚的頭號打手、第一柱梁,雖然比不上呂不韋卻也頗有能為的大秦相邦,曾與嬴成蟜並肩戰於蘄年宮的袍澤熊啟。
已經死了。
被王位殺死了!
現在站在嬴成蟜麵前的,隻是一頭被王位迷了雙眼,又被求生欲所支配的野獸而已。
王位,太可怕了!
萬幸嬴政壓得住王位之上的坑坑窪窪。
萬幸他嬴成蟜不需要坐上這硌屁股的位置!
嬴成蟜終於走到了楚王啟麵前,對楚王啟露出禮貌笑容:
“楚王,一路走好!”
楚王啟失聲怒喝:“長安君,寡人不過失言而已,何至於此!”
“既然長安君不願與寡人善了,寡人又何懼一戰!”
“大楚銳士,隨寡人,死戰!”
怒吼間,楚王啟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杆長槍。
可楚王啟才剛持槍在手、站直身子,一根長戟卻已突刺而來!
一戟,穿喉!
楚王啟的瞳孔猛然收縮,嘴巴張開,似是想喚人來保護他。
但破損的氣管卻隻能發出無力的‘嗬嗬’聲。
“噗~”
戟尖離體,發出一陣氣流的爆鳴。
楚王啟的雙手趕忙捂住脖頸,身形踉蹌著後退,乞求、絕望的雙眼掃視四周,希望能找到救他的人。
可那些忠於他的楚國士卒們卻隻是冷眼旁觀。
楚王換的太勤了,不過年餘的接觸本就培養不出多少忠誠,那些忠誠又被楚王啟的前後不一所徹底埋葬。
崔瑞等隨他一起從大秦歸來的人倒是目露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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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身難保的他們,又能如何?
楚王啟無力的跌坐,最終仰躺於地,逐漸模糊的目光看著逐漸高升的陽光,流露出濃濃的後悔和不甘。
寡人,當為王啊!
沉重的眼皮最終沒能遮蔽楚王啟充滿不甘的雙目。
但縱是這雙眼睛再怎麼不甘,也無法阻止三年間的第四任楚王——啟。
薨!
崔瑞最後悲戚的看了楚王啟一眼,果斷扔掉了手中兵刃,跪倒在地,恭謹而呼:
“我等請降!”
崔瑞之後,所有楚軍將士齊齊跪地而呼:
“我等請降!!!”
你已經殺了大王。
可不能再殺我們了哦!
嬴成蟜甩掉戟尖上沾染的王者之血,平靜的吩咐:“傳告全城,楚王已薨。”
“中軍後撤出城,令屠睢所部加速清掃。”
“迫降各城門衛兵,今日日落之前全取闔閭城。”
“若遇抵抗,無論身份,斬立決!”
一眾將領轟然拱手:“唯!”
崔瑞趕忙膝行向前,高聲而呼:“長安君!長安君!”
“是末將啊!末將崔瑞!大秦中尉崔瑞啊!”
“求長安君饒末將一命!”
然而嬴成蟜卻隻是一勒韁繩,便領著中軍將士和蘇角、彭越二部緩緩後撤。
田軫回首看著悲呼的崔瑞,心中頗為慨歎。
當你選擇坐上權力的賭桌,就要做好身死魂消的心裡準備!
而今終局已定,再去嚶嚶求饒又有何用?
權力的遊戲,向來殘忍!
所以田軫才選擇絕不坐上賭桌,就如嬴成蟜一樣!
收回目光,田軫笑而拱手:“昔我齊莊公襲莒,我大齊名將杞梁於莒城且於門處戰死。”
“杞梁之妻孟薑女聞之痛不欲生,哭夫十日,竟哭倒了臨淄城牆!”
“此事,廣為流傳,為天下美談。”
“而今日,我大齊左相攻闔閭,一身威勢竟壓塌了闔閭城牆!”
“更助左相輕取闔閭城。”
“此事,定能載入史冊,名垂千古!”
“末將為左相賀!”
孟薑女的故事已在齊魯大地流傳數百年之久。
隻不過現階段孟薑女哭倒的不是秦朝修築的長城,而是臨淄城的城牆。
孟薑女的丈夫也不是徭役範喜良,而是齊國名將杞梁。
世人之所以讚頌孟薑女更不是因為孟薑女愛的忠貞,而是因為孟薑女即便悲傷的哭倒了城牆,卻還能在大悲之際神誌不亂、依照禮儀處事,實乃是禮之表率。
而今田軫將嬴成蟜壓垮闔閭城與孟薑女哭倒臨淄城同時提起,既是為嬴成蟜挖塌城牆而讚,更是在表達田軫的態度。
嬴成蟜此戰,很合禮!
漆雕禮、公羊拔等儒生頓時就明白了田軫的想法,也笑而拱手,齊齊高呼:
“我等,為左相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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