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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逼走了熊啟的所有醉意!
熊啟當即沉聲發問:“文信侯上奏何事?”
李斯搖了搖頭:“不知。”
凡做事必留痕。
呂不韋利用大秦的郵驛係統上奏,這份奏章的存在就注定會被很多人得知。
但想知道奏章裡寫了什麼就必須要破開印泥,這可是滅族的大罪,其後果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熊啟略略頷首,輕聲開口:“不知便不知吧。”
“文信侯上奏這件事本身比文信侯上奏之言更加重要。”
“這可是文信侯離朝之後的第一封奏章,意義重大!”
熊啟也看得清呂不韋所處的局勢。
如果此次上奏之後嬴政沒有重懲呂不韋或是更進一步的打壓呂不韋,那就意味著呂不韋不再是嬴政心中的禁忌。
未來呂不韋將無須繼續龜縮在洛邑不敢發聲,他必將呈上越來越多的奏章,即便人不在朝堂,呂不韋依舊可以影響、甚至是左右朝堂!
隨著局勢的變幻和嬴政對朝堂掌控力度的不斷加強,呂不韋甚至有望重回朝堂,再任相邦!
而身為相邦的熊啟必將承受呂不韋回朝之後所祭出的第一刀。
但如果此刻嬴政依舊對呂不韋充滿忌憚之心,這封奏章必將開啟嬴政對呂不韋的新一輪打擊!
所以無論呂不韋出於什麼原因選擇將聲音傳入嬴政的耳中,無論呂不韋的奏章上寫了什麼,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問候。
這一封奏章都會如一支穿雲箭那般掀起驚濤駭浪!
李斯輕聲一歎:“文信侯終究是本卿的故主。”
“無論文信侯所諫何言,本卿都將率文信侯昔日臣屬們一同鼓噪聲援,以全文信侯昔日對我等的恩義!”
熊啟意外的看著李斯:
“文信侯終究是李上卿的故主!”
熊啟不相信李斯猜不到這份鼓噪會造成什麼後果。
以李斯為首的昔日門客們集體鼓噪出聲,對於呂不韋的上奏沒有任何好處,隻會激起嬴政都呂不韋的警惕。
你呂不韋已被罷相卻還有如此之多的人支持你,這還得了?
嬴政豈能安心!
這哪裡是對呂不韋的報答?
這分明是想讓呂不韋去死!
李斯聲音低沉的回答:
“文信侯不隻是本卿的故主,也是諸多臣子的故主。”
“若文信侯回朝,本卿並諸多同僚皆當為大王所厭。”
“既如此,我等便隻能送文信侯富貴還鄉以全昔日恩義!”
彆看李斯現在風光無限,但李斯能晉身九卿很大一部分程度是依賴那一封《諫逐客書》。
更進一步來講,嬴政彼時之所以大力提拔李斯,是為了給所有被驅逐的外客樹立一個榜樣,做那千金買馬骨之事。
在李斯用他的才華征服嬴政之前,李斯的命運都將與外客這個群體綁定。
然而在外客們心中,李斯永遠無法與呂不韋相提並論!
隻要呂不韋回歸,根本不需要呂不韋做些什麼,李斯所倚靠的勢力便將迅速歸入呂不韋麾下。
李斯如何能接受!
熊啟輕聲一笑:“李上卿所言有理。”
“那渭陽君呢?”
“渭陽君也有意助文信侯一臂之力?”
嬴傒淡聲道:“本君早年與文信侯深交,引以為摯友,隻是後續的諸多事令本君與文信侯有了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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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文信侯被罷相後走出陰霾,本君心甚喜之。”
“據聞文信侯之孫年已十四,本君恰有一孫女亦值出嫁之齡,可為良配矣。”
熊啟略略頷首:“渭陽君有心了。”
嬴傒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數位曾與文信侯為友的宗室子弟也會為文信侯鼓噪發聲。”
“無論文信侯此番上奏所為何事,他們都會臂助一二!”
外客群體和大秦宗室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利益衝突。
一旦呂不韋回朝,外客必將勢大,呂不韋也必定會重用外客。
屆時大秦宗室的利益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嚴重衝擊!
所以嬴傒願意與李斯、熊啟一同聯手針對呂不韋。
但大秦宗室終究還有嬴成蟜頂著,更是不願觸怒嬴政。
所以嬴傒願意出手,但出手的程度卻很有限。
熊啟微微皺眉:“長安君恐怕不會同意。”
“本相觀長安君數次上諫之言,雖與文信侯並不相同,但卻有殊途同歸之感。”
“且長安君對文信侯的態度頗為微妙,一旦文信侯落難,長安君彼時會如何施為,不得而知!”
“以長安君現下的威勢,一旦長安君要求宗室子弟噤聲,恐怕無人會再為文信侯鼓噪。”
呂不韋數次曾置嬴成蟜於死地,但卻在最後抬了嬴成蟜一把,甚至曾令他的門客轉投嬴成蟜門下。
嬴成蟜也數次重創呂不韋的勢力,呂不韋之所以匆匆被罷相也有嬴成蟜出的一份力,但嬴成蟜卻又與呂不韋配合著完成了《新區暫行律》。
這一係列似敵似友的操作,讓熊啟摸不準嬴成蟜和呂不韋之間的關係。
李斯也有些無奈:“長安君此人所思頗為古怪。”
“但唯有一點可以肯定,至少在現下時期,長安君所諫所行一是為自保,二便是為大王。”
“所以本卿以為,長安君究竟是會為文信侯聲援,還是令眾人閉嘴,甚至是勸諫大王冷靜,皆取決於長安君現下對文信侯究竟是何看法,而無關於其他。”
韓係外戚和呂不韋爭鬥了十餘年!
一旦呂不韋回朝,韓係外戚必然會遭受重創。
但奇葩的是,身為韓係外戚的領軍人物,嬴成蟜卻不一定會為了韓係外戚的利益去構陷呂不韋,這就很讓人猜不透嬴成蟜的行舉了。
熊啟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長安君行為不可測,但長安君對大王的影響卻太大了。”
“如果長安君堅決要求,大王甚至有可能會因長安君的態度而改變對文信侯的態度!”
“於這等關鍵時刻,長安君不能留在大王身邊!”
嬴成蟜在嬴政心中究竟有多重要,三人都有所了解。
他們三人率領數千人付出偌大代價折騰了好幾天,沒準都趕不上嬴成蟜在嬴政麵前說的一句話。
在無法判斷嬴成蟜的傾向之前,嬴成蟜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一顆隨時可能毀掉他們全部計劃的炸彈!
李斯認真的說:“這也是本卿與渭陽君為何深夜密邀相邦相會的緣故。”
“最晚明日傍晚,文信侯的奏章就將呈於大王案頭。”
“待到大王下朝,必將第一時間看到文信侯的奏章。”
“所以明日必須要控製住長安君!”
“如何施為,本卿與渭陽君皆無良策,不知相邦可有法子?”
話落,馬車之內陷入一片沉默。
說來簡單,做來何其難!
那可是兩次滅國的長安君,如何能用武力控製?
那可是備受恩寵的長安君,如何能用強權控製?
許久之後,熊啟終於開口:“本相得到消息,故韓權貴有意複國。”
“待到秦國下次開啟外戰便迅速於新鄭生亂,先奪新鄭武庫,再複故韓全境,擁韓安再次登基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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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和嬴傒齊齊震驚的看向熊啟。
知道二人的心思,熊啟沉聲道:“此事本相早已上稟過大王。”
“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為免他國宗室惶惶,故而無法處置。”
“然而此事終究可能會導致新鄭動亂,故而本相以為可以請長安君以個人名義前去查探一番。”
如此大事,熊啟不可能壓得住,也不可能不上稟。
畢竟嬴政的耳目不止他一人,在這種大事上欺瞞嬴政的後果,熊啟擔不住!
李斯了然頷首:“或許新鄭之亂已經近在眼前,且故韓權貴竟然有意重新擁立韓安為王!”
“一旦新鄭動亂,後果不堪設想,更會令長安君痛失親眷。”
“此事由長安君出麵調查再恰當不過。”
新鄭權貴動亂本身和嬴成蟜關係不大。
但新鄭權貴動亂的同時還打出了擁立韓安的名號,這跟嬴成蟜的關係就大了。
一旦新鄭真的發生動亂,那無論動亂成功與否、無論韓安知不知道此事,韓安都必死無疑!
嬴傒微微皺眉:“長安君滅韓之時毫不猶豫,而今會因韓安的生死而長途勞頓奔波至新鄭嗎?”
熊啟笑道:“韓王安乃是敵國君王,韓安卻是長安君的舅父。”
“而今長安君府上門客眾,但其中大半卻依舊出自故韓。”
“長安君明明有能力避免韓安之死卻無動於衷,長安君麾下門客想來是會心寒的。”
“且長安君此人頗為仁善,也看重親情。”
“昔日長安君沒得選,而今長安君想來會願意救援一二。”
雖然嬴成蟜和韓安之間沒什麼感情,但韓夫人和韓安可是親兄妹啊!
即便隻是為了韓夫人,嬴成蟜也會走這一趟。
嬴傒沉吟許久後,略略頷首:“可以一試!”
“但長安君今日方才納了妾,明晨恐難早起。”
“即便長安君知道了此事明日想來也無法啟程。”
“要麼再想他法,要麼便要令大王明日無法處理奏章!”
熊啟更頭疼了:“令大王明夜無法處理奏章?”
“何其難也!”
如果是嬴政是趙王偃那般的性子就好了。
隻要說女閭之中新來了幾名絕美女子,趙王偃絕對會欣然而往。
但嬴政卻不同。
除非是實在脫不開身,否則嬴政哪怕熬到子時不睡,也不會把今天的奏章留到明天再處理。
沉思許久後,熊啟突然開口:“明夜鹹陽城或有賊眾生亂。”
李斯當即搖頭:“不可!”
“賊眾生亂乾戈太大,大王勢必嚴查,此事我等皆扛不住。”
“不若,令燕太子生恙!”
深沉的夜色之下,三方原本還在互相傾軋的勢力領袖卻團結在了一起,全力備戰。
隨著計劃的全麵鋪開,必然還會有更多勢力參與進來,與這三方勢力齊心協力的共同戰鬥。
而這一切,隻是因為一個人發出了屬於他的聲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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