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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城東。
四十餘萬顆數十斤重的石塊滾落堆積於城牆之下。
大量層層疊疊的石塊好似要壘起一座石山!
但秦軍卻沒有絲毫停歇的意圖。
嬴成蟜親自坐鎮王攀所部,雙眼焦躁的遙望壽春城。
昭岑的命令已經傳至昭願所部,昭願所部至少半個月之內不會抵達壽春城。
項燕所部有王賁抵抗,雖然兩軍兵力相差一倍以上,但嬴成蟜對王賁有著充足的信心,嬴成蟜相信王賁至少能擋住項燕所部十天以上!
昭關、宿州、巢城、淮陰等各城縣兵和正軍固然正在回援,但像脫韁野馬一樣撒歡兒狂奔的李信已經環繞壽春城構築出了一道鬆散的狙擊圈。
雖不頑固,卻也能為嬴成蟜所部拖延個五六日。
嬴成蟜把自己手裡的牌打到了極限!
但嬴成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在什麼時候破開壽春城的城牆。
或許,是旬日之後。
也或許,就是現在!
“轟!”
一百二十枚數十斤重的飛石在梢杆的牽引下高高拋飛,對著壽春城東城牆砸落而下。
在東城牆離地一丈半左右高度的位置,一道裂縫的裂隙再度加大,並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歪斜。
“轟!!”
又是一輪飛石砸落,給了城牆新的推力。
“嘎吱~~~”
埋於城牆內的木料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之音,彎折到極限後,不甘斷裂!
“轟!!!”
沉悶的巨響驟然響起。
但這一次,不是飛石砸牆的聲音。
而是壽春城東城牆砸落於地的悶響!
在曆經秦軍晝夜不休、八日七夜、四十餘萬顆巨石接連不斷的轟砸後,壽春城東城牆終於徹底崩潰!
“不!”
“阿翁!求求諸位,幫某將某的阿翁挖出來啊!”
“活命要緊,快跑啊!”
正在壽春城下修葺城牆的民夫被城牆蓋住了一大片,餘下的民夫也再不敢靠近城牆,慌忙後退。
城牆外,嬴成蟜雙眼猛的瞪大,又不敢置信的用手背擦了擦眼。
確認原本高聳的城牆果真僅僅隻剩下一截,嬴成蟜振奮大喝:“取本將兵刃來!”
伸手抓過八夫遞來的長戟,嬴成蟜怒聲嘶吼:“將士們!”
“大王不顧安危,以己身拖延敵軍主力於新鄭城下。”
“大王深信我軍,正在新鄭城等著我們的捷報!”
“此戰,即決戰!”
“有死而榮,無生而辱!”
一眾家兵、親兵將嬴成蟜的話語傳遍戰場各處。
初次聽聞嬴政不顧安危的在新鄭城幫助他們拖延敵軍,所有秦軍士卒的心中都湧起一股暖流。
士為知己者死!
大王深信我軍,我軍又怎能愧對大王的信重!
六萬秦軍齊齊怒吼:“有死而榮,無生而辱!”
嬴成蟜暢快大笑:“不愧為我大秦銳士!”
“擂鼓!”
“隨本將衝鋒!”
呼喝間,嬴成蟜翻身下馬,手持長戟當先衝向壽春城!
不遠處,八名鼓手甩開上衣,肱二頭肌賁張,對著八麵主戰汾鼓劈下鼓槌。
“咚!咚咚!”
決戰的鼓聲傳入每一名將士的耳中。
他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貼合鼓聲,不斷加速。
而當他們看到大纛前推,所有秦軍士卒的拳頭都硬了!
主帥已欲死戰,我等怎能怯懦!
六萬秦軍齊齊嘶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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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大風!”
沉重後鼻音發出的‘風’聲回蕩於曠野之間,猶如蠻荒巨獸發出的怒吼。
“吾等皆銳士,怎能令主帥行險!”蘇角振奮大喝:“將士們,隨本將為主帥殺出一條血路!”
汪博撇了眼不遠處的蘇角,朗聲高呼:“先登之功,唯我部銳士可奪!”
“衝殺!”
嬴成蟜為了麾下士卒能有充足的體力完成衝擊,奔跑的速度並不太快。
但蘇角、汪博兩部兵馬卻毫不吝惜體力的加速前衝,從左右兩側完成了對嬴成蟜的超車。
看著自發護衛在自己前方的兩支兵馬,嬴成蟜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給本將衝和跟本將衝的命令都聽不明白嗎!”
“這兩個不聽將令的混賬!”
嬴成蟜笑了。
但李園都快哭了!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快步走到東城牆和南城牆的交界處,李園不敢置信的看著那片掉進城內的城牆:“去歲本將剛征了五萬徭役修葺此城足足四個月。”
“可為何僅僅隻是八天時間,秦軍飛石就砸斷了此城!”
李園沒有奢求過這座城牆能擋住嬴成蟜所部太久。
可開戰至今,才僅僅隻是過了八天啊!
才八天,城牆就撐不住了!
這合理嗎!
正軍都尉熊留突然開口:“令尹,秦軍殺上來了!”
李園豁然轉頭,就看到蘇角所部和汪博所部已經進入亂石區域,正磕磕絆絆的踩著石塊不斷攀升。
李園怒聲喝令:“調南北二城景氏兵馬抵至東城邊緣,以弓弩射殺秦軍!”
“傳令輜重營,將城內所有塞門刀車儘數推去東城,務必將塞門刀車推上城牆,卡住秦軍登城之路。”
“傳令東城守軍,不惜一切代價死守東城!”
“上稟王上,求王上即刻從西城門殺出!”
李園的布置沒有任何問題。
秦軍投出的飛石固然砸斷了東城牆,但那些飛石也成了秦軍前進路上的阻礙。
莫說騎馬,就連步行都難以順利通過。
楚軍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去完成李園的布置。
可問題是,李園有意不惜一切代價擋住秦軍,淪為代價的昭氏和景氏卻不樂意啊!
昭氏都尉昭襄振奮大喝:“族人們,上城牆!”
“我昭氏忠君愛國,今日便是我昭氏為大楚死戰之日!”
呼喝間,昭襄快步衝向坍塌的城牆。
但還沒跑兩步,昭襄就突然一個踉蹌。
“誒呦!”誇張的驚呼一聲,昭襄狠狠摔倒在地:“啊!”
腦門正好撞到一塊石頭的斷麵,刹那間,血流如注!
頂著滿頭滿臉的鮮血,昭襄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高聲而呼:“昭氏族人,莫要在意本將,死戰!”
喝令過後,昭襄直挺挺的向後栽倒,頭盔狠狠砸在了夯土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咚!!!”
“都尉!”
“都尉重傷,快帶都尉回去醫治!”
“但主帥的命令怎麼辦?”
“我軍都尉重傷,主帥的命令還怎麼完成?快!”
幾名昭襄的家兵慌忙將昭襄背起,向著壽春城內撒丫子狂奔。
家兵背上,昭襄發出蚊蠅般的嗬斥:“彼其娘之!爾莫不是將力勁都廢在女子肚皮上了不成?”
“跑快點!給本將拚了命的跑!”
眼見昭氏私兵跟在昭襄身後加速跑向城內,李園目瞪口呆。
人不能!
至少不應該如此無恥!
“明抗將令、不戰而逃!”
“昭氏亦有心謀逆乎!”
喃喃間,李園氣的渾身都在發顫,卻也隻能調整布置:“令!正軍登城牆。”
“務必死守城牆,不得令秦軍踏進城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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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步慢,步步慢。
當楚軍正軍抵達東城牆時,蘇角已經跳上了城牆!
手握長槍,看著踩著城牆而來的楚軍,蘇角咧嘴一笑,張狂高呼:“袍澤們,我部先登矣!”
踩著斷裂的城牆,蘇角快步前衝,手中長槍如靈蛇吐信,精準洞穿了一名楚軍的咽喉。
根本沒有查看戰果,當雙手感受到熟悉的阻力後,蘇角便抽槍而出,刺向另一名楚軍。
蘇角麾下士卒趕緊前衝,形成了以蘇角為鋒銳的鬆散戰陣。
眼見蘇角所部不斷突進,李園不得不喝令:“令!衛兵於正軍之後列方陣!”
李園掏出了他最精銳的底牌。
兩千名王宮衛兵借助正軍爭取的時間,迅速於城下列出方陣。
李園當即再喝:“正軍散!”
“衛兵上前!”
衛兵踏步向前,手中長槍如林般直至蘇角。
蘇角換了口氣,再次提槍上前:“殺!”
長槍撥開麵前的三柄長槍,蘇角就要團身前殺。
但第二、第三排的楚軍卻又刺出了長槍,逼的蘇角不得不抽身後退。
然而剛退了一步,方才被蘇角蕩開的長槍就已被重新攥穩,再次對著蘇角刺出。
“鐺~”
蕩開襲來的長槍,蘇角不得不連退三步。
“殺!”
楚軍衛兵爆發出一聲怒吼,齊齊踏前一步,手中長槍如海浪般不斷向前刺出。
麵對如此嚴密的防禦,蘇角也沒底氣說自己能活著衝破敵陣。
但蘇角何懼一死!
攥緊長槍,蘇角斷聲喝令:“左右持盾上前,護衛本將。”
“隨本將一同……”
然而不等蘇角說完,一道怒喝就打斷了蘇角的話頭。
“二五百主蘇角,誰給你的膽子不尊將令!”
“傳令蘇角所部列方陣穩固陣線,務必守住我軍登城通道!”
“袍澤們,隨本將衝殺!”
蘇角趕忙轉身去看,就見嬴成蟜已率親兵踩著城牆較高處繞過了蘇角所部。
沒有列陣,隻是以嬴成蟜為鋒銳,如一根狹長的箭矢般向著楚軍衛兵的側翼斜插而下!
“殺!”
避開了最為穩固的正麵槍林,嬴成蟜持戟下劈,將兩杆長槍的槍頭劈落於地後闊步前衝。
麵對第二列槍兵刺來的長槍,嬴成蟜身形一矮,彎腰前進,口中斷喝:“八夫卦夫!”
八夫、卦夫毫不猶豫的追隨嬴成蟜上前,兩杆長鈹貼著嬴成蟜的後背刺出。
“鐺!”
長槍被蕩向左右,嬴成蟜順著槍林中的狹縫硬生生擠進槍林之中,手中長戟斜向上突刺而出。
戟尖刺入一名楚軍的下巴,而後順著楚軍的後腦鑽出,頂掉了他頭戴的頭盔!
抽戟而出後,嬴成蟜單膝跪地以穩固身形,雙手持戟輪掃而出。
即便是王宮衛兵,楚軍也少有著腿甲者。
鋒銳的戟刃在巨力加持之下,連斬三名楚軍的雙腿!
“啊!”
“我的腿!不!”
三名楚軍哀鳴著倒地。
嬴成蟜卻已長身而起,手中戟向著身前突刺而出。
廝殺至此,攔在嬴成蟜麵前的槍林已被完全殺穿!
抹掉蓋住眼睛的鮮血,嬴成蟜怒聲嘶吼:“令!”
“蘇角所部擇機破陣!”
“汪博所部配合蕭途所部奪城牆!”
“薑明所部入城之後速奪城門!”
“務必為我軍殺出入城坦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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