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被那些外鄉的女傭用一艘獨木舟接走。有越來越多的獨木船從四麵八方駛了過來,同他們合流。這些獨木船不是隨著比約恩的船隊來的,而是很久以前就已經躺在特諾奇蒂特蘭的各個角落的。它們從未被刻意隱藏,但卻在漫長的時間中自然而然地同城市融為了一體。直到特諾奇蒂特蘭被洪水完全淹沒,人們才發現在在這個城市竟停泊了如此數量的船隻。
乘坐在船上的都是一些外鄉人,有仆役、有勞工、有商販、也有外邦的武士和貴族。他們手上大多都拎著一兩個特諾奇蒂特蘭本地貴族的人頭,行船時,他們不停地用手上的船槳,將一些浮出水麵的本地市民重新壓入水中。
除了大神廟,特諾奇蒂特蘭地勢最高、最廣闊的地域就是太陽王的宮殿。這裡被比約恩的船隊第一時間攻陷,成為了收容難民的一個據點。來往的獨木舟將從水裡救得的奴隸和外邦人送到這裡安置,而特諾奇蒂特蘭的本地居民,不論貴族還是平民、不論男女老少,全被他們毫無憐憫地推入了水中。
“特諾奇蒂特蘭人享用著我們各邦的貢品,享受著由我們各邦的奴隸帶來的繁榮;他們的男人為軍隊作戰,女人撫養著將來會加入軍隊的兒童;他們的貴族吃過我們的肉,平民喝過我們的血,祭司用我們的骨頭當哨子;他們用我們同胞的心臟和血液取悅他們的神明,以祈求對老人與幼兒的庇佑。因此,凡是出生在特諾奇蒂特蘭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女傭冷著臉,用錘子狠砸一個一隻手攀到獨木舟上的特諾奇蒂特蘭人的手背,硬生生地讓他重新落回水裡。
“還有在新火儀式會場裡的那些外邦貴族,他們甘願當特諾奇蒂特蘭的走狗,定期將我們獻給特諾奇蒂特蘭當奴隸,以換取自身的安穩享樂。他們同樣該死。至於那些奴隸,我們已經儘力去救,他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就算沒有救出來,也不能怪我們了。”
從那冰冷險惡的言語中,艾米感受到了她因失去摯愛親朋而積壓的怒火。艾米自己也是女仆,對這份漆黑的感情感同身受。
“每個城邦都有地底下的反抗組織,有的是我們這樣零散的平民團體,有的是一整個街區的部族,有的是在城邦握有一定權力的反對派。在我們組織頭領的號召下,這些反抗組織被整合到了一起,經由發展,就變成了現在的’老鼠’。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阿茲特蘭境內幾乎每一個城邦都有我們的人手。”
說話之間,獨木舟已經在宮殿的陽台上停靠了下來。那女傭帶著艾米穿過難民群,在宮殿的一角找到了正在和西特拉爾米娜商議事務的比約恩。
雖然獲得了極大的成功,但西特拉爾米娜看起來卻還是繃著神經,沒有放鬆下來。
“新火儀式失敗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阿茲特蘭。他們的主力部隊已經被太陽王拉去了北方戰場,留下來的政要也在剛剛的大神殿裡被殺死,各邦易幟已經是時間問題。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如何處理特斯科科邦?”
艾米在一旁聽著,疑惑地問了一句:“特斯科科邦?”
“特斯科科邦是內薩瓦爾科約特爾的領地,整個阿茲特蘭防備最嚴密、政局最穩定的地方之一。”一個女傭在一旁低聲向艾米解釋道,“他們在三邦同盟中排位第二,不高也不低;又不像特諾奇蒂特蘭這個阿茲特蘭的都城一樣吸納大量的外邦人;內薩瓦爾科約特爾是個心思縝密的家夥,很少有人能在他的麵前玩弄陰謀。以我們目前在特斯科科邦的力量,不足以在內部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