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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庭一開始還好整以暇,但是等到戚元一聲不吭,他又如坐針氈,幸虧這些院子都打了井,他快步走到井口打濕了帕子,忍不住拽住要走的戚元。
戚元有些不解的回頭看著他。
因為臉上的藥粉還沒有完全擦乾淨,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眼角也火辣辣的痛的厲害,此時整張臉幾乎都是紅的。
蕭雲庭原本還想調笑幾句,可被她看著,卻又忽然覺得無話可說。
這個女孩子,到底是吃過多少苦頭,才能被打磨成現在這副無堅不摧的模樣?
那個藥粉,他老遠的聞著都覺得嗆人,可戚元是被糊了眼睛,卻能一聲不吭,連一句痛都不曾喊。
他沉默了片刻“你這藥粉還沒擦乾淨呢,怎麼去殺人啊?”
他說著,將手裡的濕帕子遞上去。
戚元抓在手裡擦了擦眼睛,果然眼睛好受多了,還不忘記認真的答複蕭雲庭“不用殺人啦,還要殺誰?”
她說著,手指頓了頓,輕聲說“殿下,今天的事您也都看見了,這些女孩子都是可憐人”
流落在青樓已經是非常倒黴了,何況還是怡紅院這種比一般的青樓還要過分的地方。
這些女孩子們就算是現在有了自由,那也是短暫的,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麼過。
總要有個地方安置她們。
可是人太多了,現在的她還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抬眼看著蕭雲庭,少見的欲言又止。
因為她也清楚,這個要求哪怕是對於蕭雲庭來說,也是有些為難的。
蕭雲庭自然看出她的意思,沉默半響,蕭雲庭皺了皺眉說“這件事已經鬨大了,官府縱容這樣的地方存在,也有責任,到時候本王會在聖上跟前提出請求,補償這些女孩子一些銀兩,讓她們自己選擇是否回歸良籍。”
能做到這樣就已經不錯了,戚元重重的鬆了口氣,鄭重的跟蕭雲庭道謝。
蕭雲庭反倒是有些不習慣,他深深的看著戚元,忽然問她“你為什麼對這個地方這麼熟悉?”
熟悉的就好像是曾經在這裡呆過很久一樣。
戚元笑了笑,玩笑的問“我不是跟殿下說過嗎?我多活了一次,您就當我是上一次來過這裡吧?”
蕭雲庭說不出話來了,一路跟著她往外走,在外麵空曠地方找到了青桃。
青桃嚇得不輕,見到戚元找過來一下子就哭出聲。
她剛被賣到怡紅院不久,每天除了被打就是被罵,一不聽話老鴇有無數種辦法整治她,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正常的生活了。
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
戚元握住她的手,見她手腳都冰涼的,尋思了片刻才問她“你想回家嗎?”
“我沒有家!”青桃的眼淚流個不住“就是我爹自己把我給賣了的,我再也沒有家了,回去也隻是被他們再賣一遍罷了。”
戚元認真聽完,想了想就問“那你先去我的莊子上先住著,怎麼樣?”
不是她爛好人,是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去死。
她殺的人都是要害她的人。
但是卻並不意味著她真的是個麻木不仁隻想殺人的女魔頭,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讓她重新活一遍,她當然要知道行善積德。
當然,仇人是不在此列的。
青桃千恩萬謝的答應了。
戚元便叫了個妥善的人送青桃去了京郊的戚家彆莊。
做完了這一切,天光已經大亮了。
白芷之前被六斤帶走,一直就沒閉上過眼,生怕一睜眼戚元出個什麼意外。
好不容易等到戚元回來,頓時忍不住啜泣起來。
戚元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放心吧,有殿下在,出不了什麼事的。”
蕭雲庭在心裡實在忍不住嗬了一聲。
他可看不出自己在她那有什麼重要性。
不過現在他也沒功夫跟戚元打這些嘴上官司,怡紅院的火已經燒起來了,那就不能這麼簡單的便熄滅下去。
他揚手叫來八寶,低聲叮囑“給寶坻縣令施壓,讓他們全力緝捕逃脫的犯人紅筱!”
頓了片刻又補充“你們也做好準備,把她給我盯緊了,不能讓她死了,但是也彆讓她好過,明不明白?”
昨晚戚元當然不可能是真的被紅筱迷了眼失手,不然還有他在旁邊呢,怎麼可能讓紅筱跑?
本來他們就是故意要放走紅筱的。
紅筱是詹文輝的情人,這些年詹文輝放著家裡的妻子不管,對紅筱情深意重,紅筱對他也是一往情深。
現在齊王把詹文輝給滅口了,還要趕儘殺絕,將怡紅院也給毀掉。
按照紅筱的性子,她怎麼可能受得了?
事情鬨大之後,她就是那把最厲害的刀了。
八寶平時嬉皮笑臉的,但是一遇見這種大事,卻根本不必多提醒就知道輕重,馬上一口答應下來。
蕭雲庭這才轉身看著戚元。
經過一夜的顛簸,她現在身上的衣裳可實在是算不上整齊,發髻也亂了。
他咳嗽了一聲,想起要緊事來“昨天你一夜未歸,你家中”
戚元挑了挑眉,理所當然的看了他一眼“殿下,我之所以一夜未歸,都是因為您邀請我一起出城去怡紅院的,那麼這件事,您應當替我擺平吧?”
畢竟一夜不歸在內宅婦人身上可是大事中的大事。
她雖然並不怕,但是卻並不想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和追問。
何況,本來就是蕭雲庭惹出來的事,他擺平是應該的。
蕭雲庭倒是也沒有推脫,他點了點頭,果然真的親自送了戚元回去。
此時戚震和老侯爺都已經急瘋了。
戚震更是忍不住怒氣衝衝“我實在是對她太過放縱了!她真是”
真是不服管教!
老侯爺比他倒是鎮定一些,見他上竄下跳的,皺皺眉頭哼了一聲“罷了!你上竄下跳的又有什麼用?她本來就不是尋常的千金小姐,這一點,你之前不就已經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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