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聲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剛睡醒,就有仿佛從天而降的正義使者來拯救她了。
她看見樓下守在門外的那些黑衣保鏢,每個都被人用槍抵著後腰,一下子就老實了下來。
她看著都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然後。
那些人裡麵個子最高的那個,就上了樓,出現在她的麵前。
他對她的稱呼也很客氣:“宋小姐,沒嚇著您吧?”
宋聲聲搖了搖頭,根本沒有嚇到她好嗎?她不僅沒有受到驚嚇,還覺得好開心好開心啊!
她感覺就是天上派來了神仙來拯救她。
看不得她在這裡繼續受苦受難。
宋聲聲毫不猶豫就跟著他們走了,一直到上了車,她還在掐自己,當然也沒有用很重的力氣。
隻輕輕的掐了兩下。
有點疼。
是真的。
不是她在做夢。
汽車一路開的都很快,直接往機場的方向去。
那邊停著專機。
宋聲聲貼著窗戶望著窗外陌生的風景,她問:“你們是誰派來的人?”
“是什麼慈善組織嗎?”
宋聲聲之前跟著沈知書去參加過慈善晚宴。
會有很多愛心人士幫助需要幫助的貧苦人群。
宋聲聲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需要慈善機構來幫扶的可憐人。
他們一定是聽到了她的心聲,特意前來拯救。
男人好像被嗆到了一樣,咳嗽了好幾聲,他說:“我們是…是…”
張開了嘴,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怎麼說都不對勁。
畢竟首長做的事情,確實不光彩。
“等到了機場,您就知道了。”
“噢噢好。”
宋聲聲點了點頭,沒有多想。
專機等候許久,宋聲聲先是被送到了休息室。
傅城從飯局上脫身,即刻就往這邊趕了過來。
宋聲聲在休息室裡窩著,也沒害怕,更沒有懷疑這幫人會不會有不軌之心。
綁匪應該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把她從那個精致的鳥籠裡帶出來。
宋聲聲的腳踝其實好得差不多了。
她現在能站能走,在家裡是懶得走,想繼續裝自己走不了路,降低他們的防備心,也好隨時可以跑路。
休息室的房門“吱”的一聲。
宋聲聲轉過身去,傅城站在門口,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敢往裡走。
宋聲聲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是傅城。
原來不是什麼救世主。
也不是老天爺大發慈悲派了正義使者來拯救她。
而是傅城。
宋聲聲的精神恍惚了下,無數個惡意的猜測不斷的從她的腦海裡冒出來。
她的被害妄想又開始發作。
傅城是來看她笑話的嗎?
看見她摔傷了的腿,看見她過得囚籠般的日子,所以高高在上來嘲笑她?
肯定是的。
她想到傅城冷冰冰的樣子,渾身就發冷。
宋聲聲記得沈知書告訴她說,傅城現在有了未婚妻,還是她的表妹,趙小寧。
甚至趙小寧都已經懷孕了!
宋聲聲又開始犯惡心,有點想吐,還有點想哭。
傅城還沒走到她麵前,宋聲聲抓起甜品台上的水果刀,用刀尖對著他,“你不要過來。”
她一字一句的說。
眼睛紅紅的。
握著刀柄的手還在發抖。
整個人也在顫抖。
宋聲聲靠著身後的台子,有些煩躁,脾氣很不好的樣子:“你為什麼要把我抓過來?”
“你是要看我的笑話嗎?”
“現在好了,你看完了,你滿意了嗎?”
“我真是不理解你們男人,我都和你離婚這麼多年了,早就和你沒有關係了,你還抓著我不放算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嗎!?”
“我現在跟本就不是你的妻子了,你沒有權利這樣做,你這樣是犯罪,是違法的。”
宋聲聲真是沒想到,自己不僅要和沈知書講法律,還要和傅城講法律。
他們一個兩個,都不是喜歡遵紀守法的人。
隻有她,膽小如鼠的她才會老老實實的遵紀守法。
宋聲聲對傅城的怨氣卷土重來,就算、就算他真的是可憐她,來救她。
她也不要讓傅城看見自己狼狽的一麵。
她不會在一個拋棄過自己的人麵前表現出很可憐的樣子。
她依然要對他頤指氣使、橫眉冷對。
裝出自己過得很好。
沒有傅城這個人,她依然過得很好的樣子。
雖然愚蠢。
雖然不夠精明。
雖然不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可她本來就是這麼個人,意氣用事,驕縱天真。
“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傅城。”
宋聲聲無比平靜的說出了心裡話。
沒有一個字是假的。
宋聲聲忽然又想掉眼淚了,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可真是糟糕,被她過得一塌糊塗。
第一段婚姻,是她自己選擇的,是她強求來的。
丈夫不愛她,心裡也沒有她。
她想要的體貼溫柔,一點都沒有。
還那樣果決的拋棄了她。
第二段婚姻就更是報應了。
她成了那個被人強求的人。
宋聲聲想著這些眼淚珠子就一顆顆的往下落,掉個不停,臉上全是淚痕。
她想,她過成今天這樣,也確實和自己的愚蠢脫不開關係。
可她就是蠢蠢的,不那麼聰明。
卻偏又想當精明算計的人,每次都把自己算計進去。
傅城聽到她說的話,深深呼吸了幾次,過了會兒,他說:“專機連夜起飛,明早就到首都。”
“聲聲…我…”
話還沒說完。
那邊就有人來報告。
“首長,警司的長官帶人找過來了。”
“沈知書那邊報了警,您知道的,港城派係複雜…”
不管是警司的長官,還是法院的大法官,各司其職的同時也牽扯到了多方複雜的利益關係。
尤其是這些人裡,大多都不願意同首都來的人走得近。
甚至會故意給他們找麻煩。
沈知書帶了警司的長官,至於隱匿在暗處的人手,那就更是數不過來的。
他一身黑色大衣,不再是笑吟吟的樣子。
而是一臉冷肅,沈知書摘下黑色皮手套,望著傅城身後的人兒,男人轉而收回了視線,他說:“傅先生,這是要帶我的妻子去哪裡。”
沈知書自然不是單槍匹馬的來。
他摸了摸沈在的腦袋,低頭,溫聲吩咐他:“去,看看你媽媽。”
這個孩子雖然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但是沈知書了解宋聲聲。
她生來就是一副軟心腸,她愛這個孩子。
隻是不願意承認。
沈知書就是要帶他過來,要他親眼看看。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會奪走他的媽媽。
沈在走到媽媽麵前,什麼都不講,隻默默的抓住了媽媽的手指。
傅城看著這個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眼底猩紅,失控般生出濃烈的恨意來,不管是對沈知書,還是這個孩子。
他都嫉恨。
無法做到全然的毫不在意。
宋聲聲在被兒子攥住手指的這一刻,渾身就僵硬了。
不聲不響的淚珠,掉在她的手背。
沈在哭起來也不出聲。
他的眼淚是繩索,將她又綁了起來。
宋聲聲覺得好累,她想不然就認命吧。
認了吧。
沈知書樣貌不差,除開令人窒息的控製欲,大多數時候他對她都很體貼。
他們的兒子又很聽話,聰明懂事。
她還有很多的錢。
再也不用吃苦了。
沒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飯。
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就認命吧。
可是她內心就是有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不斷的告訴她不要妥協。
她覺得好累。
宋聲聲從恍然中回過神來,她看向傅城,她說:“你知道嗎?我和沈知書結婚了。”
她說:“傅城,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