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邊走,拐個彎,過橋,第二個巷口進去,大門上貼著福字那家。”
宋聲聲怕被認識的人看見,掩耳盜鈴似的把眼睛捂了起來,然後就裝死,不想再吭聲。但
這會兒雨停了。
又不算很晚。
一路上當然還是有人的。
尤其是走到巷口,巷子裡的鄰居剛吃好晚飯,拿著蒲扇在門口乘涼,嘮叨著些白日裡發生的瑣事。
驟然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尤其男人長得還很不錯,不被吸引目光是不可能的。
這男人身上的襯衣材質,看起來都要好上一些。
遠遠走來,氣場強大,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薄薄的月色落在男人精致卻鋒利的五官,映著那雙淡漠的眼瞳,倒是叫人不敢多看。
巷子裡好幾家門口都貼著福字。
傅城停下來,問她:“哪一間?”
巷子裡都是低矮的平房,院門看起來就已經有些老舊。
宋聲聲已經感覺到周圍鄰居的目光了,她這下也沒繼續自欺欺人捂著眼睛,而是捂住了臉。
她往前指了指:“前麵那間。”
那個專門貼了兩個福字的小院子。
“這是聲聲吧?”
“剛才下那麼大的雨,芬兒還擔心你不好回來呢。”
“是啊。”
不過她們雖然開了口,都猶豫著沒敢問她,扛著她回來的這個男人是誰。
還真不太好問。
聲聲剛搬過來的時候,瞧著長相不太像是個安分的。
但是這幾個月相處下來,大家夥發現她人還是很好的,沒什麼心眼,為人真誠。
對那些撲過來的男同誌,是概不理會。
年紀輕輕還要給早亡的丈夫守寡,有情有義。
不過現在就算她新找了對象,也情有可原。
畢竟她年紀也不大,遲早是要再找一個的,總不可能這輩子都給她的死鬼老公守寡。
等宋聲聲和她的新男人進了屋。
院門一關。
在門口納涼的人裡就有嘀嘀咕咕的:“我早說她看起來就不是老實的,看看這才多久就勾搭了人。”
她這話,也沒人認同。
都是多年的老鄰居,說話直來直往,沒什麼顧忌。
“我說強子媽,你不就是因為聲聲當初沒看上你家強子,才這麼說嗎?”
女人憋紅了臉,梗著脖子反擊道:“我可沒有!我們家強子現在談的那個對象,條件可好多了,彆的不說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眾人忍俊不禁,“你可彆說了,上回瞧見了一次,你家強子那不情不願的樣子,好像他是被強迫的一樣…”
擺著臭臉,一點都不給女同誌家人麵子。
女人被說得惱羞成怒,“你們就覺得她好,可我看她就是個挑三揀四的,還不是嫌我們家強子條件不好,當初拒絕的借口找的倒是好,什麼沒心思想兒女情長,現在就有了?還不是因為這個看起來條件更好啊。”
“什麼勢利眼。”
“我呸。”
“以後我們家強子,指定很有出息!將來啊,他是要當大領導的人。”
女人說了這大一通才解氣。
不過她這番話也沒人買賬。
“是個人都要挑條件好的呀,你不也挑兒媳婦嗎?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就是,你們家強子以後還想當大領導呢?書都讀不進去。”
她被說的沒臉,轉身臭臉就走了。
而屋子裡,宋聲聲已經從傅城的身上慢騰騰的下來了。
這間小屋子才剛通電不久,電燈泡時不時就不亮,線路總是壞,她也不會弄。
往往都要到第二天再找師傅來修。
傅城剛剛去扯了下電燈的開關線,扯了兩下燈都沒亮。
宋聲聲聽著“啪嗒”“啪嗒”的聲音,而屋子裡還是黑漆漆的,她就覺得沒臉,好像讓他看見了自己過得沒有那麼好的一麵,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她鼻子紅了一圈,悶悶的聲音:“彆扯了,燈壞了。”
彆把電燈的線給她扯壞了,到時候她還要賠錢。
月光勉強照進屋子裡,剛剛傅城在外麵看過了,院子不大不小,她一個人住,還算寬敞。
有兩間臥室。
廚房在外麵。
塑料布底下蓋著堆積的煤塊。
煤爐一看就是常用的。
傅城聽著她的聲音,感覺她有些悶悶不樂。
他說:“我看看。”
傅城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就被她抓住了胳膊,“不要。”
宋聲聲現在不想開燈,感覺太丟人了。
這樣什麼都看不清楚,反而還好些。
還能少丟點臉。
她接著說:“這電燈也不是經常壞的,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被你嚇的吧。”
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繼而給自己找了點臉麵:“明天我讓師傅來修一下。”
傅城垂眸看著她,借著月光,也看得沒那麼清楚,她垂喪著小臉,這樣看下巴尖尖的,有點委屈的樣子。
傅城嗯了聲。
宋聲聲又問他:“你什麼時候走?”
傅城抿著唇:“看你。”
沒等到她的回答,他緊接著開了口:“家裡有什麼菜嗎?我去給你做個晚飯。”
剛才回來的路上,就聽到她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
怕是餓壞了。
宋聲聲本來想回來的時候再去買菜的,計劃被傅城打斷了。
家裡也沒剩什麼菜了。
隻有一點早上買的五花肉。
燉肉很慢,費時間費事。
“還有一點肉,一點麵條。”
傅城很快找到了櫥櫃,裡麵被打理的很乾淨,他說:“我給你煮個麵。”
說著他就拿著肉和麵,去了外麵的灶台。
先將肉放在煤爐鍋上燉著,隨後他又往外去了,過了一會兒就又回來了。
不知道他問誰要了糖塊。
給了她:“先墊墊肚子。”
她的手指被一根根輕輕打開,糖塊硬塞到了她的掌心。
宋聲聲剝開糖紙,將糖塊抿進了嘴裡。
傅城煮好了麵,裡麵的人也沒什麼動靜了,一聲都不吭,也沒出來看一眼。
傅城端著做好的麵,進了屋。
麵條上麵是一層厚厚的紅燒肉。
聞著就很香。
他的目光停留在床上,被子裡拱起來一團,她把自己窩了進去。
傅城將麵條放在桌上,先修好了電燈。
燈總算亮了。
他走到床邊:“麵條好了。”
床上的人,好像蜷著身體。
傅城緩緩扯開被子的一角,她悶在被窩裡的小臉看起來很是蒼白,雙手捂著肚子,眼睛有點紅,聲音聽起來也有點可憐:“傅城,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