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聲以前會裝得眼淚汪汪的樣子。
這天晚上是真的哭了。
嗚嗚咽咽,眼淚直掉。
傅城渾身緊繃了下,歎息了聲,他用指腹慢慢抹掉她臉上的淚珠。
懸掛在睫毛上的水珠,瞧著就可憐。
女人的小臉沁著柔軟的薄紅,水潤的眼睛像浸在湖水裡,看得人心軟。
宋聲聲也以為傅城心軟了。
誰知道。
他低頭吻了吻她潮濕的臉頰,控著她腰肢的手掌,力道卻並未有半分鬆懈。
傅城在部隊裡天天都有高強度的訓練,力道和爆發力都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在她想逃開的時候,他的手指好像繞不開的鋼鐵,大力攥著人把她給扯了回來。
“好了。”
“聲聲,還早。”
天快亮的時候,宋聲聲連生氣的精神都沒有了。
她閉上眼睛,倒頭就睡了過去。
她卻也不忘在心裡默默的記仇,狠狠譴責傅城今晚這種不懂疼人的惡劣態度。
傅城的心,就是比石頭做的還要硬。
他就是個狠心的男人。
她哭,他就幫她擦眼淚。
然而他這個罪魁禍首,卻絲毫不會停止讓她掉眼淚的行為。
無比惡劣!
宋聲聲委屈巴巴的睡著了。
傅城摟著人睡了兩個小時就起來了,他有病假,這幾天不用出任務。
傅城穿好襯衣,回頭看了眼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
替她掖好了胡亂踢開的被子,忍不住又捏了下她的小臉,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昨晚很生氣。
傅城心裡也有氣。
氣她趁他不注意又和沈知書糾糾纏纏,更氣她當著自己的麵,也能麵不改色的扯謊。
傅城早就看透宋聲聲是個不肯交心的騙子,但真被她用謊言給糊弄了,心裡也不好受。
傅城當然不會捅破她的謊言。
宋聲聲嬌氣,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大,被他刺破謊言八成是要惱羞成怒的。
理直氣壯的發脾氣,還要譴責他態度不好。
傅城不想同她為一個外人產生爭執,但是身為她的丈夫,情感上他也無法控製自己旺盛的需求,忍不住做了些過分的事情。
隻有不斷的占有。
才能滿足自己搖搖欲墜的不安。
傅城回過神來,又低頭親了親床上的人。
出了房間,院外有人在敲門。
寧芳芳才從劉嬸家裡出來,她表麵上去同劉嬸打探昨晚說媒的消息,實際上,並非如此。
聽到劉嬸說,昨天已經同宋聲聲打聽了消息,寧芳芳也放心了。
她這會兒也是第一次主動敲了傅團長家的門。
傅城打開門,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
寧芳芳很有分寸,她自小就會察言觀色,做事又謹慎又小心,心思縝密,不會讓人看出來她的意圖。
她借用了姑姑當理由:“傅團長,我姑姑之前同您的太太鬨過不愉快,知道你們回來了,特意叫我送了些今早包的餃子過來。”
傅城記得丁營長的妻子,的確是和宋聲聲合不來。
丁營長的家屬,卻也不是個會服軟講和的人。
無緣無故的示好,著實令人懷疑。
他淡淡道:“客氣了。”
傅城這樣說卻沒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寧芳芳的手僵在半空,竹筐裡的餃子不少,這樣拿著屬實有些沉。
傅城接著說:“聲聲還在睡覺,等她睡醒了我再問問她,這事兒我不好做主。”
寧芳芳勉力維持著笑臉,一點兒都看不出芥蒂,她說:“好。”
她沒想到這麼點小事,傅團長都要看宋聲聲的臉色。
這八成是他的借口。
寧芳芳覺得可能還是自己太冒進,莽撞。
傅團長不好接觸,這事她早就聽說過,姑姑也告訴過她,當年不是沒人給傅團長說媒。
主動撲過去的少女如過江之卿。
說媒的就更多了。
部隊裡的領導乾部,都很熱心給他張羅對象。
從未見他鬆過口,宋聲聲是靠著死纏爛打忽然冒出來的。
姑姑每次提起這個事都要咬牙切齒地說:“早知道靠死纏爛打就能追到男人,那時候我肯定就把你送到他跟前去了。”
“女追男,隔層紗。”
“宋聲聲還真就聰明的那一回。”
寧芳芳沒有賴在這裡,抱著餃子就回了姑姑的家。
姑姑已經起了床,正幫兩個兒子穿衣服,倆小子調皮的要命,褲子都沒穿好就到處蹦蹦跳跳。
女人在後麵追著罵,“兩個小兔崽子!趕緊給我過來!”
寧芳芳已經習慣了這個家的雞飛狗跳,她今早出門前已經做好了早餐。
她走過去:“姑姑,我來給弟弟們穿衣服吧。”
寧芳芳幫兩個弟弟穿好衣服,就聽見姑姑問她:“餃子沒送過去?”
寧芳芳嗯了聲:“傅團長說要問家屬的意思。”
“嘁,顯得宋聲聲了,還真有本事拴住男人。”說著她又擺了擺手:“算了,我看傅團長遲早要後悔對她這麼好。”
她說這話有些幸災樂禍的口吻。
她又不是沒瞧見宋聲聲同沈知書走在一起的那兩天,原本她不知道那個斯文俊秀的男人是誰。
打聽了下才清楚,原來那就是宋聲聲以前的鄰居哥哥。
她偷偷摸摸跑過幾次,就是去找這位好哥哥。
她是過來人,哪裡不清楚。
女人這心裡有了彆人,就是會天天想。
今天能忍住,明天也能忍住,後天可就不一定了。
總有一天,是會為感情衝動一次的。
她抿唇笑了笑,接著安慰自己的侄女,“你彆著急,咱們都不用做什麼,就等著看熱鬨好了。”
寧芳芳給姑姑盛了碗飯,垂落的睫毛擋住心中的思緒,她對姑姑乖巧的笑了笑,很是能沉得住氣:“我知道了,姑姑。”
*
宋聲聲睡醒之後。
傅城也沒和她提隔壁送了餃子過來,直覺告訴他,她肯定不樂意聽。
宋聲聲的心眼有多小,他是領教過的。
一個討厭的人突然對她示好,她八成會心胸狹窄的覺得餃子裡肯定下了劇毒,要毒死她。
所以,傅城索性就不提。
宋聲聲醒來氣性還是很大,渾身像是被擀麵杖碾過去了似的,她氣鼓鼓的起了床。
把傅城當成了空氣。
也不和他說話。
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可怕的、最惡毒的報複方式就是不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