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寧不怕宋聲聲,但實實在在有些畏懼傅城。
她這個姐夫,眼尖心細,那雙眼好像什麼都能看透。
趙小寧這會兒還真有些心虛,她帶著哭腔,說:“姐,我真沒有,我是怕你一個人在寧城,無親無故的被人欺負。”
“咱們都是鄉下人,他們城裡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看不上咱們,之前你說姐夫和你過不下去了,又凶你又打你,我當然希望你換個更好的。”
這番解釋,合情合理。
宋聲聲聽完點點頭,滿眼都是對她的信任:“我當然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真心。”
趙小寧長舒了口氣,同時更加覺得宋聲聲和傅城不般配了。
蠢是真蠢。
還好她是個蠢貨,宋聲聲如果和傅城一樣,是個心機深沉的,那自己的不良居心早就被看出來了。
經過這麼一段,趙小寧也不敢再提陪她在這裡等的事兒,“既然姐夫對我有誤會,我就先不見他了。”
宋聲聲對她甜甜笑起來:“快回去吧。廠裡沒你可不行。”
趙小寧聽著這話總覺得不對,怎麼感覺宋聲聲在嘲笑她?
她暫且忍了下來,沒情商的東西說話刺耳也正常。
趙小寧出了供銷社的大門,看見手裡提著的糕點就來氣,她一路邊走邊吃。
放進嘴裡嘗了口糕點,發現味道竟然該死的不錯。
她就更氣了。
趙小寧對自己的姐夫有企圖,她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可恥的事情。
她隻是想改變自己的階級。
沒人會不喜歡潑天的權勢。
沒人不想過有權有勢的日子。
俗話說得好,有錢不如有權。
即便是首富也還得對權勢彎腰低頭呢。
何況她現在已經占儘了先機,沒道理不去爭不去搶。
趙小寧一定要把姐夫變成丈夫。
*
宋聲聲糊弄完趙小寧,心情還不錯。
臨下班前,她去王姐那裡拿了好幾塊質量上乘的棉布,藏青色的布,瞧著也不打眼。
能做上衣,也能做褲子。
宋聲聲是個護短的人,以前她不怎麼關心在農場改造的舅舅,自從知道是親舅舅之後。
舅舅就被她的內心劃為了親人。
她對親人,也是很好的。
即便以前很討厭被偏愛的弟弟和妹妹,偶爾氣不過還會偷摸著欺負一下他們,但是在外麵,她就像那護犢子的老母雞,將他們當成小雞,讓他們躲在自己身後。
哪怕是對爹媽,埋怨他們偏心、重男輕女,也埋怨他們隻把家裡的臟活重活都丟給她。
但是心裡也會記著他們的幾分好。
鄉下人,沒錢沒票。
還肯把她供到高中,也沒怎麼打過她,還會記得她的生日,知道給她煮碗長壽麵。
爹媽刻薄歸刻薄,到底也沒虐待她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
宋聲聲剛買完棉布,傅城就來了。
傅城見她又買了布,多看了眼,卻也沒多問。
還以為她買來是又要給自己做衣服,傅城現在還經常碰見隔壁劉嬸家的兒子,瞧見他穿著那件襯衣就覺得礙眼。
怎麼看都不順眼。
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傅城當然不會痛快。
傅城主動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另隻手大大方方牽著她,“還習慣嗎?”
停頓稍許,他抿了下唇:“如果很累就不做了。”
宋聲聲對傅城在外麵牽著她手的事情還有點不習慣,她說:“不累,老師傅還很看好我,要收我當他的徒弟呢。”
傅城嗯了聲,倒是沒想到她這會兒還能如此神采飛揚。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的生命力仿佛一直都是那麼旺盛,在這個灰色的年代中,難得的絢爛。
傅城牽著人回去還遇到了上麵裡的乾部,他剛到寧城那會兒,還說要給他介紹對象。
人不領情,他還有些生氣。
如今親眼瞧見小傅的妻子,倒是可以理解他那時候不領情了,眼光這麼高,長得這麼出挑的女同誌,他還真沒法介紹。
“政委。”
“倒是巧了,我剛從省裡回來就碰見你。這是你家屬?”
傅城點頭:“嗯。”
政委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深藏不露。”
傅城淡淡笑了下。
政委隨口又問起來:“你們那時候結婚是不是沒擺酒?”
傅城說:“沒來得及,以後擺酒肯定叫您。”
那時候一切都很倉促。
剛給組織打完結婚報告,審批還沒下來,她就懷了孕。
婚前有孕,傳出去肯定不好。
等到兩人拿了那張結婚證,之後又瞞了兩個月,傅城才把這事說出去。
她懷孕的時候,過得不太好受。
吃什麼都吐,等到孕吐沒那麼嚴重。
肚子也大了,她眼淚汪汪,哭過一通之後說不想挺著大肚子擺酒。
很丟人,會被看笑話。
所以兩人結婚隻請了宋家的一些親戚吃了飯。
至於傅城的家裡人,那時候還身陷囹圄,自然是不方便過來的。
回了家,傅城沒急著叫她吃飯,沉默了一段,他忽然開了口:“過段時間,我們回趟首都。”
宋聲聲愣了下,突然之間回首都做什麼?
傅城的家人,對她肯定不滿意。
她去討這個嫌做什麼呢?
宋聲聲說:“我才工作,不方便請假的。”
傅城捏著她柔軟的手,低聲道:“這事兒你不用操心,到時候我幫你去說。”
宋聲聲還是有點不情不願,她低著頭,小聲嘀嘀咕咕:“太突然了。而且坐火車要一天一夜,我的屁股受不了。”
傅城盯著她看,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看穿,他說:“買臥鋪,你躺著就行。”
他對她的推脫起了疑心,他直接問:“你不想見我父母?”
宋聲聲感覺自己平時說的這些甜言蜜語,用來哄騙傅城綽綽有餘,可在他爸媽麵前,她還真怕被看出來。
她可一直都裝得很辛苦。
真露餡了,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宋聲聲故技重施,眨巴眼睛乖乖看著他,嬌聲說道:“老公,臥鋪的床很硬,躺著屁股也會痛的。”
傅城的唇角扯起淡淡的弧度,他說:“你睡我身上,屁股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