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風言風語很快就傳到了宋家老兩口的耳朵裡,他們聽著有些不痛快。
倒不是為宋聲聲抱不平,而是自家也跟著丟臉啊!
宋聲聲長得悄,哪怕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棉布衣裳,穿得也誘人,天生就長得漂亮,沒得說。
她從村頭走回家,一路沒少被盯著看。
宋母見她回來,不禁也懷疑起流言的真實性。
她也知道女兒不安分,瞧見女兒空手回娘家,她心裡便窩著氣:“傅團長咋沒和你一起回來?”
說著宋母擰了把宋聲聲的胳膊:“你又和人鬨脾氣了?”
這話說出來還有些埋怨。
早知道她這麼能折騰!當初就該讓小女兒和傅團長試試!保準現在在大院裡吃香喝辣的就是她親生的小女兒了。
宋母下手不輕,宋聲聲疼得一哆嗦。
宋聲聲蹙著眉尖,帶著點怨氣:“沒有。他出任務去了。”
宋母將信將疑,主要是她每次把傅城惹毛了都含含糊糊說人出任務去了。
次數一多,怨不得她不相信。
宋母眼珠轉了轉,心頭又起了主意:“他走之前沒把你給安頓好?”
出任務就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
不說彆的,糧油票和錢總要多留點。
宋聲聲一聽她媽說的這話,就知道她打了什麼主意,她說:“他沒搭理我。”
宋聲聲眨了眨眼,瞎話張口就來:“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子有多冷,鐵石心腸,我真捂不熱。”
宋母仔細想想,這也沒錯。
傅城哪怕是寧城部隊這邊的軍官,可他那氣質就和彆人不一樣,聽說人以前在省委大院裡頭,也是帶頭的那個。
傲有傲的底氣。
她這女兒除了漂亮,一點兒都不招人喜歡。
孩子都五歲了,夫妻兩個的感情看起來還是不鹹不淡。
說到底,還是宋聲聲沒什麼本事。
宋母沒討到好處,也不著急。
她拉著宋聲聲進了屋,趙小寧在屋子裡,瞧見了她,乖乖叫了聲:“表姐。”
宋母順勢和她說起這件要緊事:“你回來的正好,你表妹有件事得靠你幫忙。”
宋聲聲已經猜到是什麼了。
“你表妹想在城裡找份工作,她沒有城鎮戶口,但有個住處也行。”
“你把家裡騰出間房來給她住,她在紡織廠裡找了個臨時工的活兒,一個月能有二十塊錢呢。”
“她是你表妹,這麼點小事,你得幫啊。”
這事,在宋母眼裡那是十拿九穩的。
彆的不說,女兒在傅城跟前再怎麼作,都作不到家裡來。
她心裡沒主意,三言兩語就能哄得下來。
趙小寧也是這麼想的。
上輩子,她這個蠢表姐可是巴巴將她接到了家裡,把客房收拾出來讓給了她。
若是沒有她這個表姐,她日後也搭不上首都那幫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
宋聲聲看著心懷鬼胎的兩人,她飛快擠出眼淚,欲言又止:“不是我不想幫,是傅城現在正看我不順眼。”
她紅著眼委屈巴巴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惜:“家裡什麼事兒都輪不上我做主,我今兒回娘家…”
她嚶嚶嚶的哭起來,鼻尖紅紅的:“就是家裡的米麵都不多了,錢和票都被他管著,我才想回來跟媽討點吃的。”
“我能餓著,孩子餓不得。”
“我們一大一小兩張嘴,嗷嗷待哺呢。”
宋母:……
天殺的,竟然是回娘家來打秋風了?!
宋母把家裡的糧食看得比命都重,她變了臉色,推脫道:“咱們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全靠我和你爹在地裡忙活的這點糧了。”
宋母這會兒也不攛掇她和傅城離婚了,而是破天荒的勸了她兩句:“等傅城回來,你好好哄哄他。”
“他正是有勁兒沒處使的時候,你往他身上貼,三兩下就給哄好了。”
宋聲聲還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她抹了抹擠出來的淚,糯聲道:“知道了,媽。”
她吸了吸鼻子,軟白的小臉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她說:“我等會兒拿幾個饅頭就回去。”
宋母連幾個饅頭都不想給。
但又怕她獅子大張口,連忙燒火蒸了一鍋饅頭好讓她帶著現在走。
她回來的也巧。
正好是宋裴遠從縣城高中放學回家的日子。
宋裴遠是她弟弟,說親也不親,說不親也親。
因為爹媽重男輕女,宋聲聲就記恨上了從小被偏愛的宋裴遠,不過宋裴遠小時候就像臭皮膏藥似的,特彆黏她。
宋聲聲都想不通宋裴遠以前為什麼這麼黏她。
她都沒給過他好臉色,對他永遠都擺著臭臉。
這兩年他倒是有所收斂,不怎麼與她親近。
宋聲聲還記得這本書裡說,宋裴遠以後是個很出名的法醫。
書裡麵,最後她的屍體還是他做的檢查。
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像懸於枝頭的冷月,摘掉口罩、手套,麵無表情的宣告:“是自殺。”
他看見她死的時候。
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
然而眼睛卻一圈圈變得猩紅&bp;,好像特彆的難過。
挺拔筆直的背脊像是被無形之中的痛苦給壓彎了,他緊緊攥著椅背,幾度痛得直不起身來。
等他抬起了臉,已經淌滿了潮濕的淚。
聲音顫抖的,一聲聲叫著她姐。
宋聲聲心情複雜,她覺得她和宋裴遠壓根就沒有什麼姐弟之情。
此時此刻,宋裴遠瞧見許久沒回來的姐姐,隻頓了一下,隨即恢複了正常,疏遠又冷冰冰的:“宋聲聲,你怎麼回來了?”
連姐都不叫了。
好像也不怎麼待見她,想把她趕走一樣。
宋聲聲冷哼了聲,嚴重懷疑她夢見的這本書的真假!
她裝聾作啞,當沒聽見宋裴遠說話。
宋裴遠皺眉,語氣不大好:“你是不是又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