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謝景廷那番話，邱雨鬆嘴角扯出兩聲乾巴巴的笑，這笑裡多少有點尷尬，又藏著幾分無奈。
他在心裡暗自腹誹，跟謝景廷打交道，自己那點小心思，就像攤開在陽光下的底牌，壓根藏不住，全被對方看得透徹。
他終於坦白：“我要求不高，我要謝氏集團接下來三年的法務約。”
謝景廷勾了勾唇，“邱律師，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不在謝氏集團了，你這個要求，我沒本事幫你完成。”
恰在這時，前方綠燈亮起。
邱雨鬆伸手搭在方向盤上，利落地啟動車子，一邊看著路況，一邊毫不猶豫地丟出一句。
“我既然提了這要求，那自然是對你有信心。”
兩人都是聰明人，話不必多說，彼此試探兩下，就已經把那層沒捅破的意思領會得明明白白。
車子平穩前行，邱雨鬆打了轉向燈，準備拐彎，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開口：“我這會兒正打算去接宋伊桃呢，晚上約好了一起吃飯，你這邊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謝景廷垂眸應了一聲，沉默片刻，又像是忍不住叮囑，“她太瘦了，你讓她多吃點。”
邱雨鬆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
在心裡瘋狂吐槽，當初宋伊桃跟他結婚期間，對他事事順著，他把人家當根可有可無的草。
如今倒好，宋伊桃跟他離婚了不理了，他反倒處處表現出關心，還真是夠可以的。
嘖……
不過這滿腹牢騷，邱雨鬆也就是在心裡過過嘴癮，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把這話當著謝景廷的麵說出來。
邱雨鬆恍然回神，看向對麵的宋伊桃。
“伊桃，你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住在宋家嗎？”
宋伊桃點頭：“按照宋青山媽媽的說法，我出生的時候和宋茜茜抱錯了，所以一出生就來了宋家。”
邱雨鬆端起茶杯轉了轉：“那你如果是孤兒，為什麼會抱錯？”
“她為了找宋茜茜，曾經多次回去那家醫院，醫院說，查不到我的父母，一個老護士說我父母已經去世了，我是一個孤兒。”
宋伊桃垂眸盯著茶水，神色裡閃過一絲落寞。
如果她也能有親生父母，是不是就不會跟謝景廷結婚又離婚。
她無數次設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畢竟是設想，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
“這些都是趙愛琴說的嗎？”邱雨鬆問。
“伊桃跟著去過一趟，親耳聽到的，你為什麼突然問這些事？”薑時宜反問邱雨鬆。
邱雨鬆笑了笑：“好奇。”
他又想起來，剛才在菜館入口處，有一個頂天立地的仿真深海區，裡麵形成了一個生態係統，養著幾條小鯊魚。
宋伊桃一看到，臉色立馬變得煞白，她不敢再看，快步離開了。
“這有什麼好奇的，你查戶口呢。”薑時宜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
她知道，雖然宋伊桃表麵不說但是親生父母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直紮在宋伊桃心口。
就像是現在，她也沒有完全釋懷。
為了緩解尷尬，邱雨鬆又問：“伊桃，你怕水嗎？以前怎麼沒聽時宜說過？”
他如果沒記錯。
宋伊桃上中學的時候，曾經有次來給謝景廷送東西，還曾跌進過遊泳池。
如果她怕水，應該躲著泳池才對。
可是她剛才又確實是怕那個模擬深海區。
薑時宜翻了個白眼，桌子下麵又踢了他一腳。
宋伊桃笑了笑，手捏住勺子在碗裡轉了轉。
“我五歲那年，在海邊差點因為意外溺水死了。”
她垂眸斂了笑意：“是我養父把我救上來的，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怕深水，有顏色的水。”
薑時宜氣不過。
“伊桃，什麼意外，那分明就是謀殺！趙愛琴真是太壞了，你才五歲，她就是想殺了你。”
邱雨鬆耳朵立馬支起來，“什麼？”
正好服務員來上菜，
眼看宋伊桃表情越發不自然，薑時宜突然覺得說多了。
“我去趟洗手間。”她表情警告邱雨鬆，示意他不要再問了。
邱雨鬆已經得到想要的線索，自覺閉嘴，除了一直給薑時宜和宋伊桃夾菜，再沒說一個字。
……
吃完晚飯，邱雨鬆開車把宋伊桃送回了家。
看著宋伊桃進了樓道，他才打轉方向盤，帶著薑時宜往邱家彆墅去。
車子停穩，兩人一起走進家門。
客廳沙發上，邱陽鬆和王純潔正悠閒地看著電視，暖黃燈光灑下來，氣氛溫馨。
“回來了。”王純潔先扭頭，看了他倆一眼。
“嗯。”邱雨鬆隨口應著，把車鑰匙擱到櫃子上。
邱陽鬆打量一番，忍不住發問：“你們怎麼湊一塊兒回來了？”
“宋伊桃請我吃飯，有些法律上的事要谘詢，時宜陪著她去的，吃完飯，我就送她回來。”
邱雨鬆鎮定自若，臉不紅心不跳的。
王純潔聞言，目光在他倆身上掃來掃去，薑時宜莫名心虛，眼神閃躲，忙不迭打了幾個哈欠。
“媽，我困得不行了，先上樓歇著。”
說完，她匆匆奔上樓梯。
邱雨鬆從她背影上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一勾。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陪著邱陽鬆和王純潔一起看電視。
電視裡放著家庭倫理劇，這會兒正演到悲情處，哭聲一片。
邱陽鬆剝著瓜子，冷不丁問他：“宋伊桃為什麼，要突然請你吃飯？”
邱雨鬆雙手交疊，胳膊撐在膝蓋上，語氣隨意的敷衍：“謝景廷賣了棟房子給她，她找我谘詢買賣合同的事。”
王純潔笑了笑：“這點小事，安排律所其他人辦不就成了。”
“熟人，更信我。”邱陽鬆的話是張口就來。
邱陽鬆放下吃了一半的橘子，轉頭看向邱雨鬆：“謝家如今可不穩當，風雨飄搖的，彆跟他們走太近。”
說完，他又看向王純潔，語氣柔下來，“走，上樓睡吧，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彆熬夜勞累。”
王純潔起身：“雨鬆，不早了，今晚就在這兒歇著吧，你屋裡都沒動，東西很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