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桃轉身看著他。
“賀帆說你喝多了,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
謝景廷皺了皺眉,他手撐著沙發站起來,搖晃著走到宋伊桃麵前。
他眯了眯眼,想確認是幻覺還是真的。
宋伊桃向後退了一步:“我還有事,先走了。”
謝景廷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彆走…”
他聲音沙啞,喉結上下滾動。
“伊桃…彆走。”
宋伊桃想把胳膊抽出來,但是手腕上傳來一陣疼痛感。
謝景廷越來越用力,生怕她掙脫。
“你放手。”她說。
謝景廷滿身酒氣,眼睛裡都迷離著濃重的醉意,他搖了搖頭。
“不行,不能放手…”
他說著,身子一歪朝著宋伊桃倒過來。
謝景廷本來就比宋伊桃高了接近一頭,高大的身體栽下來,讓她向後趔趄了兩步。
堪堪把他支撐住。
她忍著滿心煩躁,用另一隻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謝景廷!謝景廷!你弄疼我了。”
謝景廷鬆開她的手腕,環抱住她。
“伊桃,我好想你。”
宋伊桃動作一頓,渾身仿佛一陣電流經過。
她愣怔了一下,用力推他。
但謝景廷紋絲不動,繼續喃喃自語。
“我是個混蛋,我就是嫉妒,嫉妒你…跟大哥,我就是個…私生子…我…媽,我媽…”
他由於醉酒,說話斷斷續續的。
宋伊桃試了幾次都沒推動,她垂下手,靜靜聽他說。
他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嗚咽。
有不甘,有痛苦。
還有滿滿的遺憾。
“拋棄我了,所以你也會拋棄我…我錯了…原諒我…”
謝景廷說完這句話,停頓了十幾秒鐘。
宋伊桃半邊肩膀麻木,連帶著心臟都開始發麻。
身體跟謝景廷接觸的地方,也被沾染了酒氣和炙熱的暖意。
就在這十幾秒鐘。
宋伊桃覺得他可憐。
他看著睥睨一切,對什麼都毫不在乎的樣子,但實際上一直被困在過去,被困在他被他媽媽拋棄的那天。
謝景廷長久的沉默,宋伊桃以為他睡著了,正準備把他推開時。
謝景廷突然又出聲。
“伊桃,不要離婚好不好?回來好不好?股份…房子…車子…錢…你想要是嗎?我錯了……伊桃……”
他說的斷斷續續。
中間有很多話聽不清。
但是宋伊桃心裡逐漸漫上冷意,從一絲絲到鋪滿整個心臟。
股份…
你想要是嗎?
血液開始加速流動,卻去不掉幾乎滲透進骨頭縫裡的冷意。
“謝景廷,為了能不把股份轉給我,你都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了了嗎?”
她聲音冷漠到極致。
好像是裹著更深露重的寒意。
謝景廷環住她胳膊的手垂下了一隻。
宋伊桃後撤一步,然後用力推了他一把。
謝景廷身子晃了晃,撐住牆才勉強站住。
他抬頭看向宋伊桃。
很真實,不是幻覺。
“哪種程度?”他低啞著聲音問。
宋伊桃原本垂眸盯著鞋尖,聞言抬頭扯了扯唇。
“婚已經離了,回不去了,如果你不想把股份轉給我,麻煩你坦蕩點,彆用這樣卑劣的手段!”
謝景廷自嘲的勾了勾唇。
“我卑劣?”
“不僅卑劣,而且無恥!”宋伊桃麵無表情。
“謝景廷,這不是我第一次來酒吧找你,之前的每一次,你是怎麼對我的?”
除了諷刺她,就是說她管的太寬。
甚至還說過她廉價…
唯獨這一次。
他向她吐露自己的脆弱,抱著她,說自己錯了。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讓賀帆一遍遍給她打電話。
把她叫過來,給她演一場幾乎破碎的戲碼。
然後問她,你是不是想要股份?
回來好不好?
她以前隻覺得謝景廷是不愛她罷了。
現在,他讓她覺得惡劣至極。
利用彆人的感情和同情實現自己目的!
謝景廷左胸沉甸甸的疼,眼睛閃過一瞬的痛苦。
“我之前不知道那件事不是你,我不是因為股份…”
他往前邁了一步。
“彆過來!”宋伊桃向後退,極度排斥他的靠近。
謝景廷被酒精刺激的腦子充血。
他發現宋伊桃根本不願意聽他說話,又想去拉她的手腕,濃鬱的酒氣圍繞在宋伊桃周圍。
“啪!”
宋伊桃被他的動作驚到,下意識給了他一巴掌,這巴掌打在謝景廷的下頜線上。
雖然不重但是把他打的驟然清醒。
宋伊桃咬了咬唇,眼眶泛紅:“謝景廷,我討厭你這樣這樣虛偽的樣子。”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
謝景廷眼睛裡沒有驚訝,沒有怒意,隻有無邊無際的空洞。
他向後退了兩步,低垂著頭,聲音悶悶的。
“下周三,你來謝氏集團找我,我們…簽股份轉讓協議。”
他說完,宋伊桃沒有猶豫,轉身離開包廂。
身後,謝景廷手撐在牆上,長久的沉默。
原來被在乎的人誤解,被不信任,被罵“卑劣”是這樣的一種感受。
心臟刺痛。
大腦也缺氧,好像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全身的力氣仿佛在瞬間被抽空,他不自覺沿著牆滑下去。
賀帆進來的時候,看到謝景廷倚靠在牆角,眼睛睜著。
但是眼神暗淡無關。
他沒看到宋伊桃的影子,硬著頭皮走過去:“廷哥,廷哥,回家吧。”
謝景廷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冷笑了一聲。
他拒絕賀帆的攙扶,晃晃悠悠踉蹌出了門。
……
宋伊桃極快速的走出了酒吧,
酒吧門口,喝醉的男男女女互相攙扶著,說些不管天地的大話。恨不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宋伊桃被冷風吹的冷靜了下來,她抬頭看天舒了口氣,然後走到路邊打開車門坐進去。
她手扶在方向盤上,啟動了車子。
正打算往醫院的方向開。
手機突然來了電話,來電顯示【薑時宜】。
“伊桃。”薑時宜聲音帶著疲憊。
“阿姨怎麼樣了?”宋伊桃緊張詢問,腦子裡閃過無數可能出現的的結果。
“沒事了,醫生說我媽媽她是腦出血,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但可能會有後遺症。”
薑時宜強忍住想哭的衝動。
“伊桃,我害怕…”
宋伊桃想安慰她,卻覺的說什麼都很蒼白。
就在她準備開口之際,電話對麵隱約傳來賀梅的聲音。
“這種病最受不得刺激,雨鬆,我認識世界最有名的腦外科專家,如果需要,我可以幫忙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