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錚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大步走回來自己的臨時住處。
等到坐在用來充當書桌的大桌子後麵後,陸言錚才開口,“依你之見,永王是個怎樣的人?”
秦深被問住了,有些不解的道:“他不是說為了百姓能過上好日子,所以才被逼無奈要反了朝廷嗎?而且原本他是想攻打勇山縣的,但為了不掀起戰亂,因此才要跟將軍您商議合作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永王基本算得上是個好人了。
陸言錚搖頭,“你不要看他說了什麼,且看看他都做了什麼。”說著他又提醒道,“從這幾年旱災,瓊州的表現說起。”
“表現?”秦深一手撐著下巴,眉心微皺,開始認真回想起來。
陸言錚將書桌上的一個小茶爐點了起來,燒了兩杯開水,倒在兩個小杯子裡,一杯遞給秦深,一杯自己慢慢的喝著。
他不急,不出意外的話,秦深以後會一直跟著他,那麼有些事他就必須學會自己的去思考,而不是每次都從他這裡找答案。
秦深倒也不是什麼蠢人,細細的想了一陣之後,驀地睜大眼,“永王早就想造反了!”
陸言錚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三年前就在開始囤積糧食,我記得當時就有消息傳到邊城,說是瓊州那邊花高價購買糧食,好多人為了多賺點銀子,便聯合起來將糧食運送到瓊州去賣……”
秦深越說越是心驚,當時瓊州收糧的理由是瓊州大旱,州府之內無糧,可當時其他州府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永王這一舉動直接導致瓊州的糧食比其他地方多,但瓊州的糧價卻從來沒下來過,百姓依舊過得苦哈哈的,饑一頓飽一頓乃是常事。
所以,瓊州收的那些糧食去了哪裡?
此時再回想起來,就不言而喻了。
“永王囤糧不是為了解決百姓的困境,隻是為了他造反的私心,囤糧隻是他的第一步。之後旱災三年,瓊州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倒是阻擋了永王造反的腳步,但他依舊沒有先安頓好百姓,隻顧一股腦的跟朝廷為敵,瓊州百姓四散而逃,有些倒黴的還會被抓回去充軍……”
秦深說著說著,眼裡又透出幾分疑惑,“可是將軍,永王為何會選在現在這個時間造反呢?”
陸言錚看了他一眼,“之前我去接應七皇子的事你知道吧?”
“嗯,您讓人送信給我提過。”秦深點頭。
畢竟陸言錚當時還被朝廷忌憚,朝廷還派了人來抓他和七皇子,隻不過他倆都提前跑了,而朝廷的人又被他們的人帶著在外麵溜圈,後來直接又回去京城了,現在朝廷根本就沒再提要換掉陸言錚的事。
之前也沒有明著提出來,主要是怕邊軍動亂,想著打陸言錚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派人去宣旨,然後把人帶走,沒想到陸言錚會先跑。
現在永王造反,邊軍就尤為重要,朝廷根本不敢隨便動陸言錚。
“永王是七皇子的人。”陸言錚忽然丟出一個爆炸性消息。
秦深都傻了,“啥?永王是七皇子的人?可七皇子現在不是在玉康府嗎?而是七皇子也沒說要造反啊!”
“原本永王是七皇子給自己留的後手,想在他有難的時候助他脫困,可不知什麼時候起,永王背叛了七皇子。”陸言錚看著窗外,眼神晦暗不明。
這些權勢有什麼好的?算計來算計去的,結果也不知道最後為誰做了嫁衣。
秦深腦子裡像是有根線被撥動了一下,忽然道:“永王造反,不會是因為看見七皇子被扣押在皇宮吧?他還想從七皇子那裡得到什麼好處?”
“是,從他起事那天起,就拿到了七皇原本為自己準備的東西。”陸言錚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至於這個東西,自然就是調動原本屬於七皇子的力量,一旦開始造反,不管七皇子願不願意,就都停不下來了。
據他所知,七皇子麾下那些人在得知永王造反隻是因為自己的私欲後,竟然齊齊自儘,不讓永王有機會給七皇子潑臟水,因此現在造反的罵名隻有永王一人背負。
“那咱們絕對不能跟永王合作!”秦深急了,“這樣的小人,連七皇子都被他坑了,咱們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可沒那心思跟他搞什麼彎彎繞繞,彆最後再成為他手裡的一把刀就不妙了。”
陸言錚淺淺的笑了下,“我們與永王的確道不同不相為謀,但……誰說我們不能跟他們合作?”
“啊?”秦深有點懵,“將軍,咱這不是都知道他是什麼人了,怎麼還要跟他合作啊?”
陸言錚看著他問,“你想跟他打一仗,然後讓玉康府的百姓受戰火之苦,最後再被大宛和西羌撿了便宜?”
“當然不想!”秦深連連搖頭,“可跟永王合作的話,咱們不就也要背上罵名了嗎?”
陸言錚淡定道:“我們隻跟永王做生意,罵名還是他自己先背著吧!”
“做生意?”秦深都麻了,咋他發現一段時間沒跟在將軍身邊,他都有點聽不懂將軍說的話了呢?
陸言錚道:“能跟永王做的生意還不少,比如初級改良版的霹靂彈,明年秋收後就能將一部分紅薯土豆高價賣給他們,還有一些邊城和玉康府的特產之類的。”
“這……”秦深猶豫道,“永王會同意嗎?”
陸言錚反問,“當你在造反的時候,有人願意賣給你武器和糧食,你會拒絕嗎?”
“不會。”秦深下意識的搖頭。
陸言錚又喝了一口水,“你安排一下,明日再見永王一麵。”
等到明年的時候,整個玉康府都會種上高產的紅薯等高產作物,除了養活他們自己外,是可以分一些出來去交換和平的。
玉康府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持穩定,休養生息,為了這一點,陸言錚不介意放出一些利益。
……
翌日,江沁語帶著阿平,跟蕭瑞一起離開了定水村。
陳秀兒陪著陳氏出來送行,等馬車走了,她故作擔憂的道:“大姨,表嫂不會出什麼意外吧?畢竟那個瑞公子咱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