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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這種事實在是太奇怪了嗎?!”
大概連莫恩多少也被她的情緒嚇到。他略微後仰,在不發生位移的情況下拉遠距離。
“相對於一般家庭來說,確實有些異常。但我的建議是,不要考驗人性。我從很多前輩那裡得到教誨……如果把他們的情況放到其他家族,很可能會發生一樣的事,甚至更糟。也或許有些時刻存在人性的光輝,但已經發生的事不能重來。”
“我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生會有多絕望!”梧惠大喊道,“永遠得不到健康的新人生,也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安寧。她會記得過去的事嗎?上一次的人生?一開始的人生?”
“因為是從嬰兒時期開始長大,憑那樣的腦容量,很難。但一些事,應該是能留下某種印象的。就像我之前說的蝴蝶。即使破了繭,成為另一種形式的生命,它們仍會對熟悉的花香有反應,對相同環境下的威脅也有所感知。”
“所以才更不公平!”她揮起手,“”
“他們有什麼權力左右彆人的人生?是的,很多父母會因為孩子不聽話而生氣……可能是天生性格不好,可能是後天教育不得當。為人父母,因孩子動怒也是人之常情。成年人就是會因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孩子卻很難管教而痛苦——可人生就是這樣!家長的人生,孩子的人生都是!一個人在成長中的每個部分,都不該是被設定好的。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種種可能!稍微不合心意就放棄、就重來,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也許是你說得這樣。”莫恩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所以我也希望,至少將她從被法器束縛的命運中解救出來。雖然整體的動機並不多麼深明大義就是了。”
“你將琥珀帶走了嗎?”
梧惠開始期待他點頭了。
“很遺憾。”莫恩這樣說,“我沒有做到。”
“你……沒能找到存放法器的地方嗎?”
“找到了,在一個保險箱裡。破壞它不是難事,但……”
“但?”
梧惠眼巴巴地看著他,等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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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有意義了。”莫恩攤開雙手,“隔著厚厚的保險櫃,我也能感覺到,它是一個幾近枯竭的空殼。拿走它,相當於拿走一個擺件。即使交給你,即使法器接受你,你也無法成為天權卿。不如說,正是因為它不再具備接受你的意識和能力了。”
“法器……已經失效了?你是這個意思嗎?”
“相對於彆人來說,是。”莫恩想了想,“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解釋。”
“該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梧惠急了。
“拿走是沒有用的,但留下,對虞家有用。那個年齡興許比你我還大的女孩,受法器的影響太深了。她的精神意誌幾乎被同化,成了法器的一部分。”
梧惠僵在原地。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就是說,法器對外的作用雖然消失了,但對她自己來說還遠遠沒有結束。現在,離開琥珀,她隻是一具行屍走肉,其效用沉睡在肉體凡胎中;離開她,琥珀也隻是一個裝飾品。二者分開不會有任何影響,效果隻作用於他們自身。”
“太複雜了。也可能,是我狀態太差了。”梧惠癱坐著,覺得很累,“我隻想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可能讓她變回普通的孩子。”
“就算再度重來,新的輪回,也隻會讓她的性格受過去的影響更加極端,身體也更不正常。她的構造離人類越來越遠,注定了再怎麼逼真的外皮也隻是擬態。”莫恩的話無一不是殘酷的事實,“你的想法,我能明白。按照你的思路,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在這一世當一個普通人。雖然她已經曆了許多,但作為人類,至少還有幾十年可以生活。在這之後……”
莫恩巧妙地保持了沉默。此刻的梧惠當然會刨根問底。
“之後會怎麼樣?你說清楚。”
“說不清楚。這種事,我們也不知道……畢竟還沒有發生。她既然已經不是人類,在漫長的歲月後,在法器不斷地修複下,究竟會變成什麼樣,我們也一無所知。很可能她無法再保持人類的形式了——甚至等不到本該壽終正寢的年齡。就像——”
“就像?”
“就像她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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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須梧惠催促,莫恩便說了下去:“我在對他們家進行搜查的時候,也經過了老夫人的房間。我感到屋裡存在某種結界,對她自身進行一定程度的束縛。是位置,還是形式,我不好判斷——也許其他無常更有經驗。但我感到了異類的氣息。算不上妖怪,但也不算人類。”
“他們家到底……”梧惠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屋頂的燈又閃了兩下。梧惠不為所動,眼睛也沒眨。
莫恩的視線挪到燈上,又挪了回來。他看著梧惠,說道:
“也許有。這就回到了一開始的:你需要成為星徒。至少以普通人的身軀和身份,現在的你,確實什麼都做不到。但我個人不會建議,你因為這種理由參與星徒的紛爭。”
“是的……其實本質上,都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我怎麼才能當作沒聽過呢……”
“不必有太大壓力。畢竟,我依然在為尋找法器而努力,這些隻是順帶的事。”莫恩如是說,“我不清楚瑤光卿是否知曉這一切。說不定,連她也不知道天權卿這邊,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也可能她知道,故意欺騙我而已。但不管怎樣,現在都死無對證了。”
梧惠痛苦地將手指伸入自己兩側的長發,緊緊抓著發根,緩慢地捋下來。
“……要查明的事太多了。怎麼會這樣?”
“比起瑤光卿的死,我個人會更在意琉璃心的下落。”莫恩的態度事不關己,“這也是所有走無常都在意的。不過,關於虞穎陷入沉睡的事,從哪裡入手,我猜你是有眉目的。”
梧惠低下頭。去霏雲軒追問這種事,她仍沒有足夠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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