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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房間都開始震蕩,他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如果真交代到這兒,那也太虧了。梧惠暗想,這兩個月忙得還顧不上給家裡寫信。萬一真死了,不知道父母隔多久才能知道自己的死訊。也不知道能不能留個全屍,警察廳的人管不管得了六道無常……
“喵。”
一聲嘹亮的貓叫將梧惠的思緒拉回當下。震蕩感突然停止,她睜開緊閉的眼,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凍凍跳到了涼月君後方的櫃子上麵。
莫惟明說:“它站那兒好一陣了。”
梧惠覺得這家夥可真敢賭啊。但凡這頑皮的大老貓一聲不響,自己非得交代到這兒。涼月君倒是不曾注意。他回過頭,朝凍凍喊道:
“你擱哪兒蹲著乾什麼?快下來。”
凍凍舔了舔爪子,伸出胳膊,去鉤櫃子下方收納的琴。看樣式,應該是梅花琴。
“喂!”涼月君突然緊張起來,“彆、彆動那個!那個做起來很麻煩,我浪費了挺多材料。祖宗!彆拉琴弦!要倒了要倒了……行了!我不難為他們,你趕緊下來!”
凍凍把頭歪過來,歪過去,像是用小腦瓜思考了好一陣。然後,它才慢慢收回爪子,把尖尖的指甲收回肉墊。它慢吞吞地挪到一邊,跳到一個低一點的架子上,再跳到地上。在這個過程中,它撞倒了一個頭骨製作的木魚。涼月君不忍直視地用手蓋住眼睛。
“逮著機會就要往這邊來……真是一秒鐘不看著都不行。”
凍凍慢慢悠悠地晃到他的輪椅邊,又大叫個沒完。涼月君艱難地躬下身,將它從地麵上撈起來,抱在懷裡。
“你這小老頭真是麻煩……”
這時候,小倉庫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梧惠扭過頭,隻見玉衡卿倚在門口,滿目無奈。
“真吵啊,完全不讓人休息,是嗎?”
“不好意思。”涼月君抱著貓說,“這小兄弟,問題多得很,追到這兒來。凍凍還替他們說話,你也說說它。”
“我當多大點事呢。你就滿足他的好奇心吧。這樣執著,我看著都有些累了。行了,出來說話吧,也不嫌這兒黑得慌。”
看著玉衡卿,梧惠終於有些安心的感覺。涼月君的輪椅像是被看不見的人推著,默默從他們麵前駛過,離開房間。梧惠正要跟過去,借她肩膀的莫惟明卻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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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梧惠安慰他說,“沒事的,玉衡卿人很好。”
“我……我看不見。”
“……”
四人一貓坐在椅子上,圍著小桌,麵麵相覷。桌上早已準備好了茶點,看來玉衡卿很早前就醒來了。梧惠局促不安地坐著,對剛才的事仍心有餘悸的她並不敢動。再看莫惟明,雙目無神,視線根本無法聚焦。這家夥到底近視多少度?梧惠將他麵前的茶杯往裡推了點,生怕他一不留神當場打翻。
玉衡卿的表情比較淡然,帶著點無奈。即便隻隔一張小桌,莫惟明也並不能看清她的麵龐。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沒什麼惡意,暫時。涼月君則一副耿耿於懷的表情。全場隻有凍凍最為悠閒。它從自己的小凳上站起來,慢悠悠晃到莫惟明腿上。他有點緊張,因為他隻能看到一團毛乎乎的黃色在移動。
踩踏了一陣,大概覺得他的大腿不夠軟和,它又跳到旁邊的梧惠腿上。起跳和下落的過程,都對兩人的肉體造成了不小的衝擊。這小家夥年紀大了,體重也夠敦實的。
“真麻煩……從哪兒說呢。”涼月君抓了抓頭發,“你開始問的是三魂七魄來著?”
“是、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是吧’?”
失去眼鏡的莫惟明,總感覺自己五感都變得不平衡了。理論上他應該隻是看東西模糊,可他有種連聽力也一並失去的錯覺。
“……沒戴眼鏡,聽不清。”
氣氛一陣安靜。莫惟明有點慶幸,幸好自己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不至於一起尷尬。
雖然已經夠尷尬的了。
“關於三魂,你的理解基本是對的。不過你的父親從另一個角度對它們進行了闡釋:天魂主光,地魂為影——至於是誰的影子,自然是人的命魂。因此,天地二魂又被稱為光魂與影魂。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人們生而在世,定是有屬於自己的形體形相。”
“天地二魂,主人無形的運;命魂與命魄,則對天地二魂起支撐作用,主人有形的命。運無形而命有形。運由命所主,命由運所發。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在死後才能三魂重聚,至於在哪裡,便與你提到的業果有關。而六道無常,則在生的狀態下三魂相合。”
“也就是說,我們六道無常可以省去人類原本所需的不斷修煉,才能達到這樣的狀態。當然了,這是在那位大人——也就是閻羅魔的幫助下實現的。除了曆史上第一位六道無常,青陽初空·睦月君。他是通過自己真正的苦行,到達了這樣的境地。”
“古往今來,能通過種種方式,修煉到這個程度的人不在少數。然而,他是第一個沒有選擇擢升的人。他放棄了,留在人間,以渡更多的人。也就是說,他在人們的認知中依然是‘活著’的。這便啟發了那位大人。於是,‘黃泉十二月’誕生了。”
梧惠連呼吸都變得謹慎。她屬實沒有想到,那位看上去親切而年輕的僧人,竟然是何等的偉人。真了不得。於是,在對他的謝意之上,濃墨重彩的敬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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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死於不同的月份,閻羅魔各選出十二名或極善,或極惡,或善惡渾濁,或無有歸宿之人。曆史上,十二月中也少有妖怪。你們知道嗎?現今的卯月君就是一個半妖。半妖的數量比妖怪更為稀少。不過,他很像人,你們見了也猜不出來。”
“身居冥府,那位大人自能得知地魂的因果報應,也能得知天魂之善惡。因而人一出生,基本便能確定其是否具備成為走無常的資質。天地二魂顯化萬象,三魂相合的六道無常則具備超越人類的許多力量。當然,按照三魂七魄的說法,我們仍是生物意義上的人類。”
“我們在世的姓名得以隱去。那位大人保我們七魄不散,則三魂不離。不過,你們聽說過‘碧落八部眾’的故事嗎?遙遠的南方群島,有許多邪惡的神。如今人間的法器,也自它們而來。其中的緊那羅,從天界帶來一把能令人無法轉生的劍。”
“被這劍所傷,便再也不能轉世輪回。因為這柄來自天道的劍,破壞的是人的天魂。如此一來,人們的三魂再也不完整了,便無法進入輪回之流。就連六道無常也會為它所傷。如此可怕的兵器,據說,如今被那位大人扣押於冥府看管。”
“我們雖三魂相合,卻被拴了枚特殊的鈴鐺,謂黃泉鈴,是那位大人所係。這樣一來,我們遇到麻煩事時冥府便有所感知,能將我們打撈回來。陰暗地說,這東西也有監視與控製的作用。不過依我看,掌櫃的盯著小二乾活,是很正常的事。”
“另外一點,便是在我們的眼中,有三日月的輪環。隻有很少的人能看到。‘月’是開放一口的‘目’,正如三日月那般美麗蜿蜒。月無日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此乃命魂得天魂的光合,月能同時兼得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能成相。”
“通過對靈魂命途的觀測,數百年前,那位大人直接推動了‘紅塵十惡’的滋長。所以不論無常還是惡使,其誕生皆是‘命運使然’。惡使的故事都挺出名,你們也一定聽過吧?我是從話本看的,其他無常前輩則為這些傳說作證。不少被改編成戲曲,霏雲軒也演。”
“題外話,我個人非常喜歡兩舌之惡使的故事。小女孩憑自己的努力搶回朋友的故事,很動人呢,尤其是羽所扮演的,那神態真是絕。總而言之,隨著最後的惡使覆滅,人間的業障也得到了清算。之後,人們所具備的靈力便越來越淡薄,人間能夠使用的靈脈也越來越少。”
“似乎說得有些遠了……我們再說回命運與三魂七魄的事。三魂並不常相聚首,七魄卻常附於肉身之上。運主虛空,命主實相。這裡的命魄,是七魄中最主要的一個,但‘命魄’二字與其說是它的名字,不如說是在強調它的重要性。”
“魄無命不生,命無魄不旺。關於七魄,確實有很多說法和稱謂。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或說,伏矢,屍狗,臭肺,非毒,吞賊,雀陰,除穢的說法。七魄還被稱為七靈,名為魄、魂、魅、神、魍、魎、魑。”
“有人認為,七魄與人體內的心、肝、脾、肺、腎、膽、腸相對應。有人認為,七魄對應人的七種情緒,即喜、怒、哀、懼、愛、惡、欲。還有人覺得,七魄與七德相對應,和、義、智、德、力、氣、惡。每種說法裡,它們都有不同的功能,但都有局限性。”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父親獨創的說法。當然,對於宗教方麵有一定程度的借鑒。但我可以保證,他所查明的內容,其真實性是毋庸置疑的。沒錯,我真真切切地參與了他的研究。甚至,在那個時候——我與毒凶刑惡·皋月君,還是一個組內的同事關係。”
兩人聚精會神地聽著。就連懷裡的貓也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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