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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風是那麼冷,而青璃澤本不該是這樣的溫度,甚至不該有風。在過去,在他們的記憶中,青璃澤到處都是參天大樹,繁茂的灌木叢都過了腰。就連地上的每一根草,都汁水充盈,擁擠地簇擁著。但這些景象全部消失了,肉眼所見之處都隻有砂石。
凜天師如約而至,帶來的還有法器降魔杵,與化解陰影的方法。他與百骸主做到了,據他所言,也求助了神無君、極月君等六道無常,還有許多造訪過蝕光闕的妖怪。但他來時隻有自己一人,百骸主並沒有來。蝕光闕向來很忙,能擠出時間的機會少之又少,何況他還接受了不少妖怪的幫助,現在要一一支付相應的報酬。另外,他也並未從展現未來的煙幕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會有很多人。”凜山海道,“非常多的人——他是這樣交代的。但他並未看到我們需要的真相,也沒有看到最終的結果。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告訴我們。至於都有誰出現在香爐的幻影中,他亦閉口不談。他說,這該我們親眼去見。???????????????”
“……雖然能夠理解他的決定,但這聽上去,會發生不好的事。”
凜天師沒有否定忱星的話。他知道,施無棄能做出這番表述,怕也是因為在這群人中會有些讓人不愉快的家夥。隻要麻煩的人出現,就一定會出現麻煩的事。但他們也都清楚,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誰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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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星告訴他們,有時在半乾涸的池水裡,看到一種有著渾濁灰色的,卻十分平滑的不規則石塊,是靈力衰敗的青璃澤特有的靈石。原本隻有將它們帶離這個地方,它們才會失去靈力,但如今影響它的因素發生了改變。不過通過觀察這些石塊的分布規律,以及裡麵殘存的靈力狀態,可以幫助他們判斷目的地的方向。這些工作是凜天師和忱星完成的,謝轍覺得自己像個擺設,對他們的舉動一無所知,更不知該怎麼幫忙。他有些佩服,不知忱星是如何在漫長的時光中學會了常人無法明白的知識。
幾人停到了某一處。
“在那裡,”凜天師說,“你們之中,應當有人能看到有一座山丘,就在不遠處。”
寒觴望過去,眼前空蕩蕩的,目之所及寸草不生。問螢也心生困惑,她所看到的同樣是一片不毛之地。正當兩人想表示疑惑時,他們都注意到,謝轍卻直勾勾盯著凜天師所指的方位,眼睛也不眨一下。寒觴注視著他的眼睛,竟有些意外地發現,在他的眼中竟然當真能看到一個微小的、起伏的輪廓。
顯然問螢並沒有注意到。她說:“我什麼都不曾看見呀?”
“漆黑的山丘。”忱星道。
“看來隻有你們二人可以。”凜天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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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離這兒不遠……我們要過去嗎?”
凜天師說了是,忱星已經走過去,其他人隻能跟上。雖然眼前仍然空空如也,寒觴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天依然亮著,卻逐漸變得昏暗,雲從明朗變得蒼茫。周遭好像更冷了,他卻不是很確定,因為這種冷隻像是對皮膚有些刺激,犯不著讓人增添衣物。問螢將他貼得更近,她好像也能察覺到不妙的氣息,但兩人都說不出具體的什麼。
而謝轍的麵色卻變得鐵青。
他都看得到。距離那“山丘”越近,四麵八方就會掠過越多的影子。那些影子一個兩個都很怪異,會讓他想起在無庸讕的結界中看到的那些言靈,但並不一樣。它們沒有具體的形態,是隨時都在變化的。他看到一隻漆黑的兔子從眼前掠過,下一刻便突然膨脹,轉化為小鹿的姿態端莊地走了幾步。天空偶爾有鳥飛過,但地麵上沒有影子。當謝轍低下頭的時候,他詫異地發現就連自己也沒有影子。彆說他自己,前方的凜天師、忱星,與身邊兩兄妹的腳下也空空蕩蕩。謝轍正想對打頭的凜天師說些什麼,卻看到道路的正前方有一個人的剪影。
對,是人的輪廓,絕對沒錯。不隻是動物植物,甚至有清晰的人類的樣貌呈現在這裡。他很想知道這些是什麼,可答案已經很清晰了不是嗎?那便是影子。他正想喊住他,卻發???????????????現凜天師徑直穿過了它,就像實體穿過了一隻幽靈。
那人所麵對他的,究竟是正麵還是背麵?或許答案並不重要。見他停下腳步,凜天師回過頭看過去,示意他快些跟上。他就像是沒看到那個人影一樣,或者說看到了,但並不在意。他是不想引起什麼慌亂,還是每個人看到的景色並不相同?謝轍隻知道,就連身為妖怪的寒觴和問螢好像也無法注意到它們——否則問螢早大叫出聲了。
一切都詭異至極。麵對眼前的人影,他稍作遲疑,還是決定繞了過去。他覺得很不適,但凜天師仍沒有表態。現在的氣氛對他們來說,能保持情緒穩定已經不算容易。明明之前還沒有大戰當即的感受,可此刻卻有一股莫名的肅殺之氣,謝轍無法解釋為何。
倒是與在妄語的結界裡不同,那黑色的山丘沒有一直遠在天邊,或者胡亂改變樣貌。它就像一座普通的山丘,靜靜地等待他們的來臨。離得很近時,謝轍才意識到,這是一座巨大的、漆黑的屏障。從這個屏障中,時不時有黑色的流影逃逸出來,在這附近徘徊,大概這就是那些影子的來處。彆處沒有,或許是它們若走得太遠,就會消散。目前為止,它們都沒有對誰造成實質性的威脅。
剩下的事,凜天師一個人處理足矣。時間是他算好的,地點也得以確定。他抬起衣袖,一排符咒齊刷刷地飛躍出來,如白色的鳥群。那些符咒附著在“山丘”的壁上,的確像是接觸到了什麼固態的實體。可很快,它們像是被墨水浸透一般,慢慢變得漆黑,繼而被吞沒。接下來,凜天師又拿出了一些祭具,在周遭操作起來。他利用法術在地麵上生成了一座很大的陣,將他們四個人都囊括在內。他再伸出手,那塊銅鏡的碎片懸浮起來,在法術的作用下懸浮在陣的中央。很快,地麵上有微弱的藍光向外擴散,水流似的填充了法陣的線條。
凜天師委托幾人在陣外灑滿不知名的黃色粉末後,他開始念起咒來。那扭曲變形的碎塊竟然褪去雜色,重新變得為光輝所籠罩,就好像一片枯萎的花瓣吸收水分,再煥生機。原本胡亂旋轉的碎片,在某一刻突然定住,光滑的一麵朝著漆黑的山丘。一塊微小的光斑出現在黑影的壁障上,就像鏡子反射的太陽光——儘管現在看不到太陽,隻是天尷尬地亮著。
很快,那一點開始擴散了。形同燃燒般的痕跡一點點蠶食著黑影,那白色的洞口緩慢地擴張。這神奇的一切在寒觴和問螢眼中,顯得有些怪誕。因為他們並不能看到山丘的結界,也不能看到法陣的光輝。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凜天師要停在這裡,因為這裡的風景和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區彆。至於這一套法術,的確是玄之又玄的流程,足以讓外行感到幾分厲害。但隻有透過謝轍的天眼才能看到,這實際的景象是如此詭譎。
待到白色的洞口擴張到足以容納一人通過時,周邊的黑影開始抗爭了。它們努力想要閉合在一起,伸出了長長的絲線,彼此牽連,試圖融為一體。麵前的壁障上出現像被刮爛的破布似的痕跡,網一般遮擋了內部的???????????????景象。不過內部也看不出什麼,從謝轍的視角看,那裡麵真的隻是一種不算刺眼的白光罷了。這令人很不安。
“就是現在,快進去吧。”凜天師道,“它就要合攏了,隻能堅持到這一步。這是利用鏡子的碎片,與朽月君留在內部的碎片相互共鳴的結果。僅從一端是很難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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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星直直走過去,沒有和任何人說話。她的身影融入白光之中,在寒觴和問螢眼中便是突然消失了。他們很快明白,眼前有一道看不見的門,兩人便攜手走了過去。但那洞口隻允許一人通過,問螢在一瞬間消失,寒觴卻撲了個空。他露出慌張的神色,不知妹妹突然到哪兒去了。好在謝轍保持鎮定,讓他隻是重複剛才問螢走過的路。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忱星的通過令中間的黑色絲線重新斷裂,而在寒觴猶豫時,它們又緩緩複原。
寒觴信任他,自然也成功通過了結界。待到謝轍進去時,能感到穿越洞口,融入白色時的那陣冰涼。就好像穿過了一層泡泡似的薄膜,裸露在外的皮膚能察覺一點微弱的阻力。
而在這內部,全然是另一番景象。
這大約又是一處靈脈結點吧?那裡都是茂密的植物,還有小動物飛快地從眼前掠過——真正的動物。即便時間很短,謝轍也注意到,那一定是個機靈的鬆鼠。雖然已經十一月了,四處都開著花兒。除了植被,地上也有多處水窪,和這時本該有的青璃澤的樣子一模一樣。但這一切都非常的怪異,每個人都能看出原因。
所有的東西——所有的,它們都沒有影子。
一點點也沒有。
凜天師通過了結界後再無人乾擾,影子迅速進行了自我修複。在他們看來,就像是空氣裡有團黑影突然凝聚,然後完全消失。就連他也來不及對眼前的景色感慨什麼,一個有些稚嫩的、孩童般的女聲從前方傳來。
“真的有客人來,皋月大人說得一點兒不錯。”
朱桐雙手背後,甜甜地笑著。她也沒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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