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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轍他們遇到了一位十分特彆的熟人。
“是你?!”寒觴的反應比誰都快,“你怎麼在這裡?呃,莫非,是這座城要發生什麼事嗎……”他的語氣很快變得不安。
“自雪山闊彆後,我們的確是很久沒見了。但……正如寒觴所言,你為何來到此處?”
要認出這位老朋友可太容易了。街上絕對不會有誰隨隨便便戴著半副青銅的麵具,這未免也太惹人注目。不過他似乎施加了什麼障眼法,尋常人等是絕不能看到那張麵具的。何況這艾綠的發色,若不加修飾,也會被人當做妖怪呢。
雖然曉本來就是。
“這是什麼話?”他笑了一下,“怎麼,我就不能專程來找你們?聽你倆這語氣,我像個災星似的,走哪兒哪兒出事。你們倒也不難找,現在可是大名人,打聽起來並不困難。”
“我還以為您自個兒知道我們在哪兒呢。”寒觴開著玩笑。
“那倒未必。我還未取得我的真身,它還躺在雪硯穀呢。”
謝轍感到迷惑:“可一路上也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我們……我想,我們當是低調的。”
“啊,那是自然。你應該還記得,你體質特殊,並不那麼惹人注意。但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門道能打聽你們的消息,畢竟在暗中依然有不少人注意你們。呀,彆緊張,並不都是壞人哦。”
寒觴聳聳肩:“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真以為我們有多大功績。”
“不大麼?那可是邪神摩睺羅迦。”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啊。”
“那是自然。即便沒有鏡體,我也能打探到許多消息,何況這一條已是江湖皆知了。”
“但我們還是什麼都沒做成。”謝轍無奈地搖頭道,“十惡禍世,紅塵間暗潮湧動,敵暗我明,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卻不知該做些什麼,能做些什麼。就連……”
“就連找人也找不到。”寒觴輕飄飄地提了一句。
於是大家都看向他。他顯得那樣無所謂,但他們都知道,寒觴心裡最不是滋味。
“令妹……罷了,有些話,我便也不多打聽。但你放心,”曉寬慰道,“我在來時便聽說有人見過一隻白色的狐妖,以人類的姿態行走江湖。雖不知是不是問螢,但我已經派人去打探。我們相處過一段時日,我亦將她視作妹妹看待。”
“……她若沒事便好。不過,你下了山,家中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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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會兒給你解釋吧。不過不用擔心,老人家平平安安。她稱自己能照顧好自己。”
寒觴苦笑了一下。他本以為,自己聽到妹妹的消息會更激動些,但並非如此。從沒有神力的雲外鏡付喪神口中聽到這話,寒觴依然沒有什麼實感。就當是對方安慰自己,他還能更好受一些。曉緊接著將目光挪到另一人身上,笑著說道:
“這便是你說的與你妹妹相仿的姑娘了。”
“啊,呃……您、您好!”
聆鵷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在桌角,對這個突然打斷飯局的陌生人感到困惑。可看樣子,兩位朋友與這戴著一小片麵具的怪人是認識的,還很熟。她先前隻是聽著,也並不敢插話,直到曉對她正式打招呼時才敢回應。
“這是我們……在寒觴老家認識的。你知道,我與你說過。”
謝轍有些尷尬地介紹起來,聆鵷抿嘴笑著,她其實早就想到了。曉與她親切地聊了幾句,不外乎誇讚她的可愛聰慧。雖然話很客套,不過就當他是發自真心罷,反正也沒有說錯。直到最後,曉才幽幽地歎了口氣,用不高的音量說:
“我算是知道為何你會覺得她們相似了。我本想說,葉姑娘似乎比問螢靦腆些。可最初我與問螢相識時,她也是這般放不開的。不過隻要熟絡了,想必都是活潑的好姑娘。”
是沒說錯,三人都笑起來,唯獨聆鵷有些不好意思。寒暄已經結束,就該切入正題了,畢竟曉費儘力氣找到他們,可不是來打聲招呼就準備走的。實際上若不是時間緊張,曉還能再與聆鵷姑娘嘮上好一陣呢。他覺得很有趣,因為他逗葉姑娘玩的時候,謝轍的表情有些複雜。他很少這樣,或者說,他很少有表情,更彆提這麼精彩的了。雖然對很多與他不熟的人來說,他的表情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不過細心的人總能發現他與以往有所不同的……
倒也不是生氣,就是——挺“彆扭”的。
“好了好了,不招惹你們了。言歸正傳——”
曉終於嚴肅起來,那又有點活潑又有點死氣沉沉的矛盾的氣氛可算是結束了。這比純粹的死氣沉沉還讓人不愉快,因為有點苦中作樂,或是強打起精神的疲憊。但若有人當真認真起來,那麼其他人也都會自覺地正襟危坐,將注意力放在事件本身上的。
三位狐妖的奶奶在山上安好。雪山的生命雖然不夠活潑,數量卻也不少。狐狸奶奶在山中可是很有威信的。在她身體尚佳時,與山上甚至鄰近的妖怪們都打點好了關係。要麼說是能帶出他們三個的狠角色,她老人家自然也有兩把刷子。不說妖力多麼強大,單是“做人”就很有境界。總而言之,萬仞山的住民們都服她。
因此,在她身體日漸不便時,已有很多妖怪時不時前來照顧,帶著些自己辛辛苦苦搞來的吃食。也不管他們需不需要,都是心意。在奶奶棲身的山洞可有個規矩,不論在外麵有什麼深仇大恨的兩個妖怪,若是在這兒與奶奶見麵,就都必須和和氣氣的,當做無事發生過,為老人家給足麵子。等拜訪結束滾得老遠後,再隨你們怎麼掐架。
老人的事,終歸是用不著擔心,反而他們自己的處境更值得在意。話說回來,曉下山的具體原因,其實隻為了一件事:尋找隗冬臨。
說明白些:尋找天泉眼。
“她奪走了天泉眼,是為了均衡自己體內的陰陽之力嗎?”
聽罷他的目的,謝轍思索起來。
“算是吧。過去那位霜月君的武學,有著強大的寒性氣勁,迄今為止修習之人都……她隗冬臨自是逃不過的,不如說,她能活著已算是奇跡。雖說她體內的陰陽均衡,已因這武學變得與常人有所不同,但天泉眼終歸幫她找到了自己的平衡,以至於情況不再惡化。由此一來,降魔杵便解除了全部的限製,將霜月君的一切都儘數傳授予她。可如今我聽聞紫金降魔杵,在兩舌和綺語手中,而她們先前又趁人之危,劫掠了霜月君的封魔刃。如今封魔刃,又傳言在隗冬臨那裡……這之中是不是有什麼交易,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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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還真敢啊。”寒觴皺著眉,臉色很難看。
但最難看的,該數葉聆鵷了。時至今日她也想不明白,好好的薛彌音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可她當時在起火的樓房救了自己一命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而她卻因為這不受控製的手……
不能想了。近來這鬼手已經安分許多,聆鵷不能再思考多餘的事。
“她奪取天泉眼時,我是在場的。”
曉的語氣多少有些沉重了。三人不敢言語。遲疑半晌,聆鵷終於小心翼翼地問:
“那、那您沒能阻止她的原因是……”
“葉姑娘說笑了,我哪兒打得過她。”曉閉起單眼搖了搖頭,“那是個恐怖的女人。我本就不會什麼武學,隻是區區一麵鏡子生成的器靈,不同凡響的,也隻是鏡子本身罷了。而前一任霜月君是何許人也?在當時,除了神無君,誰敢與他相提並論?這二人自然也是沒交過手的,隻是人們從神無君的事跡中做出推論罷了。雖然神無君尚是人類,且在南國曆險之時,他也與前霜月君見過……後者甚至幫過他的忙。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直到現在,也沒人敢說自己和那個邪龍一樣可怕的男人在同一個水平上。”寒觴感慨道,“那的確是一代傳說,而隗冬臨行事已經足夠低調,這才沒有引起什麼太大的風波。曉沒有加以阻止是對的,否則真被她用降魔杵斬了,沒地方說理。”
“那您的意思是,想找她談判了?萬仞山……需要天泉眼,對嗎?”
曉輕輕歎了口氣:“唉……對萬仞山而言,天泉眼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神跡。但是,也不是說偌大的山區沒有了它便不會運轉,所有的生命都會消失。而是說,有它更好,它能為許多動物與妖怪帶來便利,改善惡劣的生存環境。但沒有……也沒什麼。饑荒與戰爭之年,人類的數量除了減少之外,並不怎麼增加。原因很簡單,因為沒有什麼保障。要知道,就連動物也是那般聰敏的——資源不夠,生下來也是一死。失去了天泉眼,無非是減少了生育罷了……雪山的承載能力也並沒有多強。養育下一代的資源,某種意義上,也是由天泉眼提供的。”
謝轍不太明白:“那照你這麼說,除了雪山的生命不再那麼繁榮,似乎也沒有什麼必須奪它回來的理由?除非你是想讓萬仞山更加熱鬨些的。”
“不。比起天泉眼的來處,我更關注它的去處。”
“隗冬臨?”
“她的觀念……並不安全。她現在是個人類,卻擁有突破人類極限的力量,而那任霜月君走火入魔誤入紅塵之外才得到的妖刀,也在那女人的手裡。”曉坐直了身子,嚴厲地說,“我在擔憂什麼?擔憂到我決意取回鏡身?很簡單——”
“十惡之中,還有一個未坐實的‘惡’。”
謝轍很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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