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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為了掩飾尷尬,寒觴立刻轉移話題,對鶯月君說道:
“不對啊,你這有錢買布找裁縫……怎麼就沒錢買陰陽術的東西?”
“這畢竟是你們自己找人,當然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才對。”鶯月君轉了轉眼珠子,抱起身邊的布匹站起身,“好啦,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些出發才是。我來時經過一個鋪子,裡麵有不少有用的東西……”
餘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鶯月君實在算不上靠譜。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興許她真有什麼辦法?當務之急,的確是確保聆鵷安然無恙才對。五個人一個接一個地走出茶館,來到街上。雖然已經下午了,可天氣還是沒有涼下來的意思。
能與這樣的無常相遇,本就是意外的事。然而,更大的意外卻將幾人打個措手不及。
“哢嚓!”
沒走兩步,一根尖銳的利器突然貫穿了鶯月君的胸膛。利器的末梢穿透謝轍的衣料,戳到他的腹部,微弱的刺痛如電流蔓延。
他目瞪口呆。
謝轍後退一步,那利器隻是紮穿了他的衣料罷了,倒是並未真正傷害到他。身後幾人聽到那突兀的聲響,又看謝轍是這個反應,立刻湧上前查看。這會兒街上的人並不算少,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可又因為場麵太過危險,所有人都和他們有一段距離。
“您還好嗎?!”
皎沫和問螢立刻上前,俯下身來想做些什麼。寒觴與謝轍麵麵廝覷,都覺得這一切太過蹊蹺了。鶯月君跪在地上,渾身都在微顫著。她伸出雙手,用力攥住了自己前胸露出的半截利器並使勁向外抽取。謝轍完全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但它一定是某種武器。它很長,兩頭都很尖銳,上麵鍍了絢爛的火彩,在陽光下五光十色。
可是……奇怪的是,穿過鶯月君身軀的那部分武器,一絲鮮紅的血也沒有出現。
“真是怪了……剛才的聲音也不太對,”寒觴依然理性,“那是骨頭的聲音嗎?”
百年間似乎對折斷誰的骨頭很有經驗的寒觴發出這樣的評價。鶯月君先前不也說了嗎?這副身軀並不是傳統意義上人類的身體。那,會是什麼呢?但不論怎樣,在眾人的圍觀下,他們兩個還無動於衷實在說不過去。
可就在這時候,原本被行人們讓開的空地內,徑直走來一位男子。此人衣著華貴,步履生風,大踏步地朝著鶯月君走來。這身打扮,這個天氣,真是讓人不禁懷疑他到底熱不熱?恐怕隻有不論走哪兒都能納涼的名門望族,才敢這身行頭出門吧。謝轍注意到,他眉目淩厲,分明是帶著怒氣的。他手中還有一杆武器,與刺穿了鶯月君的那個分明是一對。
“你是——”
鶯月君話音未落,這位男性揚起手腕,一擊便將她的上半身徹底擊碎。他動作太快,沒人看清手中的那柄武器是如何從側方打爛她的,隻見到紛紛揚揚的陶器碎片。它們嘩啦啦落到地上,隻留下中空的半截身子,腰部的斷麵參差不齊。男子伸出手,將另一支武器也收回來。這下謝轍便明白了,這雙武器是分水刺,不是一般人耍得了的。
“你、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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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見了!”此人並未搭理他們,而是攤開手,對四下驚異的圍觀者解釋,“這是行凶作惡的偶人,混在尋常百姓之中,不知要做什麼惡事!偶人背後的勢力已經如此深入,你們竟渾然不覺!去,告訴你們的衙門,告訴你們的縣太爺,加緊人手,莫要讓歹人鑽了空子!這種東西無孔不入,等出了事再管,可就晚了!”
圍觀的百姓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不遠處的捕快跑來趕人,大家才一哄而散。離開的時候,每個人都在議論紛紛,相信不久此事就會弄得人儘皆知了。捕快與那男子說了什麼,也很快離開,大約他真是某種有權有勢的人吧。可這算是怎麼回事呢?在他與捕快說話的時候,四人都蹲下來琢磨地上的碎片。問螢拿起一塊看上去能與斷裂處對應的部分,剛插上去,又掉了下來,摔得更稀碎了。她新買的紅布在地上攤開了,像一灘方方正正的血。
“這位仁兄,你可不太厚道啊。”
待那捕快走開後,寒觴站起身,毫不客氣地懟在那人麵前。
“我是在幫你們,怕你們著了妖物的道。”
他慢吞吞地說著,語氣裡有種難以形容的傲慢。寒觴眉頭鎖得更緊,將自己克製了半天才沒有因為一時衝動揪他的領子。看樣子這塊布也挺值錢的,若是扯壞了,沒什麼真金白銀能拿來賠。
“這可是六道無常!”問螢氣得跳腳,“看你囂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多大臉麵的陰陽師呢!歸根到底,不也隻是個妖怪嗎?神氣什麼?”
問螢倒是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個真正的妖怪。儘管他刻意隱藏了自己的氣息,瞞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瞞住他們四個。被戳穿身份的男子也不氣惱,隻是淡淡地說:
“六道無常就不會騙人了?”
幾人方才對鶯月君建起信任,被這妖怪來了一套突然襲擊,還發表了一番製造恐慌的演說,怎麼想都令人難以接受。再怎麼說,鶯月君原本都是要為他們解決問題的。
“她剛剛答應我們,要帶我們尋找友人的下落,你竟就這樣斷送了我們的希望。方才你說,六道無常也會騙人,這變相證明了她的身份——她的確是一位無常,你卻敢對她出手。”
皎沫嚴厲地批評著。在這樣的時候,她總能及時收回先前的溫和,擺出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就連寒觴他們也敬畏三分。那妖怪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皺起眉,發出輕蔑的笑。
“哈!究竟是我說得不對,還是你們耳朵有問題?看看地上這些碎片,你們應該很清楚她是什麼吧?江湖當今與偶人相關的勢力,有哪個是正人君子?無庸氏已夠臭名昭著,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這話倒也沒說錯。他們低下頭,看著殘破的碎片,一時也有些失語。一方麵,這妖怪說的也不算錯。偶人本就是危險的存在,其威脅程度不亞於那些亂竄的活屍。而且他們目前已知持有諸多偶人的家夥隻有惡使。但另一方麵,走無常怎麼會與惡使攀上關係呢?她與惡使合作,為妖怪賣命,難道沒有違背使命嗎?這一點,幾人委實沒有想通。
“可她圖什麼?六道無常怎會無故傷人?”謝轍不解。
“鬼知道。”妖怪收回了分水刺,懶洋洋地說,“我隻知道,這混賬傷了我重要的人。”
說到這兒,他似乎不想在這幾人身上浪費時間了。他一擺長長的披風,轉過身,
問螢抱起肩膀,不甘示弱地走上前,與他針鋒相對:“她能打傷的人,怕也是一方禍害罷了。該不會是懲戒了和你一樣對人類不好的壞妖怪,你才懷恨在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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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兒,他突然就站住了,整個披風都微微一顫。問螢自個兒算不上凶惡的類型,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兄長撐腰,才敢撂下狠話。不過那妖怪……看上去很小心眼的樣子。剛才看他的身手也不好對付,她和兄長該不會打不過他吧?不過問螢隻是動搖了一瞬,便立刻站直了身子。怕什麼?他們可有四個人,才不怕他一個。
那妖怪猛地轉過身來,竟然氣笑了。
“哈哈哈!妖怪?真可笑,你們之中,好像隻有一個算作正兒八經的人類吧?你是如何說出這種話來的?在人間混久了,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他們中的一員吧?除了走無常外,人類都是貪婪且無信的!我要是告訴你,剛才那混賬傷的,是另一個六道無常,你又如何?”
這話便將問螢噎住了。被噎住的不止是她,其餘三人也露出驚異的神色。謝轍立刻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態度堅決。
“這話,還是請您與我們說明白。我們不想稀裡糊塗被點燃希望,更不想被莫名潑一頭冷水。希望你理解。”
皎沫也走到一旁,從側麵將他攔住,語氣緩和了些。
“同樣,我們也會與您好好說清楚。我想這是我們對彼此應有的尊重。”
妖怪似乎還是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
“憑什麼?我沒工夫被你們耽擱。方才打碎的不過是她臨時的容器罷了,她早已逃回虛無的世界裡去。我再與她見麵,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你若是夠識相,就不要擋道兒。難不成,你還想跟我不客氣?”
“……倘若您執意如此,我還真不能與您客氣了。”
說罷,謝轍將手挪到風雲斬的刀鞘上。劍身被他的衣擺遮擋,先前這妖怪並沒有好好看他。現在,妖怪注意到了那把劍,眉毛微微一挑,突然問道:
“且慢。你這把劍,可是天劍風雲斬?”
“算你識貨。”寒觴上前一步走到妹妹身邊,冷冷地對他說,“你要是夠識相,就照他說的做。他已經對你很客氣了。先禮後兵,是兵家常識。”
妖怪拈起下巴,轉過身將謝轍打量一陣。
“唔……難怪憑你個區區人類,竟也能與妖怪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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