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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小的鎮上竟也有武器商,這是他們所沒想到的。
店外的架子上琳琅滿目擺著各類兵器,以刀劍為主。這地帶有點潮濕,為了防鏽怕是要不停地上油。謝轍看了一陣,覺得有件邊角包著金屬裝飾的深色皮革刀鞘,看著讓人心生喜歡。寒觴盯了半天,也覺得不錯。這時候店主搓著手走出來,高興地給寒觴介紹了一陣,說這玩意還是鹿皮打的,好看又有韌性,對兵刃好。
寒觴委婉地對謝轍表示:“這是打算讓誰出錢呐。”
“啊,不是您要買嗎。”
店家一扭頭,看到旁邊還有個大活人。而且聽上去,他才是要買東西的那位。
這本來就是謝轍自己要給風雲斬所配的劍鞘,肯定不能花彆人的錢,何況他們之中最闊的那位大小姐也瀕臨破產。讓寒觴來出嘛,不是不行,但那不是騙人嗎?謝轍也有點乾不出這事兒來。他將目光投向懸掛在一旁的一柄木鞘,寒觴見狀道:
“其實木的也不錯,你看上麵還畫著花紋呢。好木頭不畏寒暑,不易變形,除了不太耐用也沒彆的缺點……”
店家倒也實誠,老老實實地說:“這位公子說的不錯。您還能再看看,多考慮考慮。這刀刀劍劍的,可不是說人買衣服,大了小了都能穿,必是量身定製才能讓二者都用得長久。您要的是劍鞘,對麼?是給手上這把配?方便的話,我給您看一下。”
謝轍點點頭,店家雙手接過這把劍。他掂量了一下,說道:
“這寶劍比我看上去輕太多。想不到我閱兵無數,也有估錯的時候。這鐵摸上去似是尋常的鐵,定是工藝上有所不同。這樣的話,我建議您買個重點的鞘,壓劍。”
“那您的意思是……”
“打個白銅的吧。”
“這聽上去可不便宜啊。”
“確實是要貴一些,但貴有貴的道理。”
這店家太會賺錢了,而且看樣子還是真心實意地這麼推薦。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鬨的葉聆鵷終於上前一步,拉了拉謝轍的衣擺。
“要不我再去錢莊看看吧,就在隔壁街。剛才路過的時候……我看有葉家的家紋。”
寒觴挑眉感慨一句,你們家的生意還真是無孔不入。連這地方都能開來。
“一路上我們都在用葉姑娘的錢,這人情一直沒還,哪兒還有繼續往下賒的道理。”
“不打緊,我去問問他們還能給我撥多少。就算要讓我回家也成,反正……關於我堂姐的事,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蝕光闕也不會做我的生意。我先去看看,你們可以在對麵的茶鋪休息一下,不耽誤什麼。反正接下來不管做什麼,我們還得花錢的。”
不等謝轍說什麼,葉聆鵷轉身就跑走了。寒觴伸過一條手,把胳膊肘架在謝轍肩上,頭側枕在自己手臂上,嘖嘖地說:
“這麼好的姑娘,以後不知道要便宜哪個臭小子。”
“你管的倒還挺寬。”
武器鋪那位店家端著劍,將它還給謝轍。但他這麼說了:
“這位公子若是不介意,能不能讓在下量量數兒?打劍鞘需要這個。”
“您費心了……隻是您也聽到了,我們這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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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卻擺了擺手:“不打緊。您這把劍,我看著確實新鮮。按理說正經做起來是要留下劍的,我也隻是記下這一柄的外形寬窄,自個兒瞎琢磨一下。您行個方便?不方便也無妨。”
謝轍就同意了。店家沒花太多工夫,拿出皮尺熟練地比劃起來,又拿了些他們沒見過的工具測了一陣。手上忙著時,他與兩人聊了幾句。
“您幾位是生麵孔,我不曾在鎮上見過。”
“是了,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
“我倒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我這家店,彆看店麵不大,在這兒還算小有名氣的。往來於青璃澤的浪士俠客都會在這兒保養兵器,久而久之,名聲就傳了出去。不過我在這兒乾久了,不想挪去彆的地方。二位公子莫怪在下多嘴,敢問,您也是要去找歿影閣麼?”
“不,”謝轍實話實說,“我們從那裡回來。”
“唷,那您幾位運氣好,找對地方了。大多數聞名而去的人,都是敗興而歸。您接下來要去哪兒?可彆去西邊的小村,那裡讓朝廷派人封路啦。”
“朝廷?”謝轍與寒觴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小地方怎麼會引起朝廷的注意。
“那村子隻有二三十戶,但一夜間,全村上下都不知讓誰殺了個乾淨。您看,在這兒巡邏的人也多了起來,您怕是沒注意到。總之啊,彆往西邊去,得繞路。就算要去西北西南,也要讓人攔住審查一番呢。”
“怎麼會有人做如此殘忍的事?”謝轍皺起眉來。
“不知道。過了五六天,一點消息也沒有。頭七就要到了,大家怕那村子怨氣重,影響到這邊,已經有人請大師來做法了。幾位小心,是人是鬼都要多加提防。”
“哎,好咧,謝謝您啊。”
說完這幾句話,店家很快將這把輕劍還給了謝轍。之後,他們暫時道彆了兵器鋪,店家笑著說歡迎再來。他是個會做生意的主,不像其他隻知打鐵的粗人。
兩人到那個茶鋪裡要了一壺茶,等了一陣,視線時不時瞟向那個錢莊。他們坐在茶鋪外支起來的棚子下。反正這個地方沒那麼冷,還有熱茶在手。隻要不刮大風,都能受得住。
“回頭可要好好感謝葉姑娘,這一路實則最麻煩她,你我隻能做分內的事。單是簡單的食宿錢,我本擔的起,隻是葉姑娘什麼都給我們最好的。”
寒觴歎口氣,撇著嘴,說那得怪她不讓自己花錢。剛說完就被謝轍瞪了一眼。
“彆說是她,我也看不慣你這樣騙人。不如拿些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唉,這也沒辦法。你看,我們一開始就推辭過,她不肯。我們將就著風餐露宿都行,總不能讓她跟著受罪。她要選就選好的,就這還怕我們不高興,若各住各的也不合適,她自己肯定過意不去。”
“嗯……蝕光闕她也沒必要去了。這樣的情況,還是早日回家的好。江湖太危險,不該讓她這樣的人吃苦。”
“哎,你可彆跑啊。皋月君說了,你那把劍是敲響蝕光闕大門的關鍵。”
“皋月君還說了,這也不是唯一的辦法。”
他們聊了好一陣,看著錢莊好幾個人進進出出,就是不見聆鵷的影子。茶鋪裡人不多,偶爾傳來關於西邊村子的議論聲,看來武器商說的不假。他們等了快一個時辰,都要坐不住準備進去撈人了。這時候葉姑娘忽然出來,指了指他們的方向,裡麵有兩個青年人看過來,點點頭。這令謝轍他們一臉茫然,隻見聆鵷給那兩位道彆後,興衝衝地朝著他們跑去。
“我們有錢了!”
“怎麼,你順道去了趟賭莊?”
寒觴坐下了,給她倒茶,嘴上這麼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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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霂知縣先前倒是沒有騙人,我家果然給到處都寫了信。他們自是盼我回去的,隻要我還安好,寫封信回去讓家裡頭知道就成。他們讓步啦,知道沒法兒真把走了這麼遠的我綁回去,隻告訴親人們,錢讓我隨便花就是。”
寒觴手一抖,茶差點灑出來。他毫不收斂自己眼中的羨慕。
“咱媽還缺兒子嗎?”
“?”
謝轍感歎她家的人還真是心寬,也不怕是綁匪勒索,逼她寫信報平安。聆鵷倒說沒事兒,錢莊那邊也不傻,他們算自己遠房親戚,關係不是特彆近,也不是特彆愛操心。將她盤問了一番,順道問了問與她同行的人,看他們還算靠譜,也沒多追問了。而且自個兒看起來高高興興的,除了曬黑了些是一點兒沒瘦,親戚才確定她沒被“虐待”。
“那我還是覺得他們有點心大,竟然放心你和兩個糙老爺們出行。”
“我說你們都姓葉來著。反正,他們其實也就前兩年才見過我一麵,更多的人都不知我長什麼樣子。幸虧他們不愛操心,若關係再近點,恐怕不僅我要被綁回去,還得押著你倆報官。我剛還在想,如果他們跑來問你們是哪家哪戶,我該怎麼給你們使眼色呢,幸虧沒有。”
“我的天呢姑奶奶,下次可彆再整這想一出是一出的事了。”
三個人正說著話,一旁路過一個人。他們坐在街邊,這會兒已經見了不少人來來往往,隻是這位忽然停在桌邊,似是在聽他們說話。於是三個人有些尷尬地將視線轉過去。隻見那是位手持錫杖的僧人,他身上掛著佛珠,另一手中還握著轉經輪,看上去做工細致,鑲了幾個顏色不同的小點兒。因為它們實在不大,估計是什麼寶石的邊角料。
看這位青年的打扮,一定是佛家弟子沒錯。他穿的袈裟是若青色、皂色與木蘭色,不知這些顏色在僧人中是否有什麼規矩,屬於什麼身份。他腳踏草鞋,頭戴鬥笠,臉上是一副冬日暖陽似的淡淡的笑,讓人看著親切舒心。
隻是,他蓄著長發,不知是有什麼特彆的緣由。
“……睦月君?”
謝轍一開口,另兩人立刻站起身來。
“您、您是……久仰久仰……”
“啊!您坐,您坐——”
聆鵷站起來把自己的小板凳拉過去,然後手忙腳亂接過寒觴從更遠處拉過來的那張。因為這模樣與他們印象裡傳統的僧人不太一樣——尤其是那長長的烏黑的頭發,確實很難讓人在第一時間想起謝轍曾提到的那位無常。細想來,睦月君的確是帶發修行的。
沒想到謝轍剛拿到這把劍,便遇見他了。
謝轍問出了他的疑惑:“您是……在鎮上等著,還是?”
“自然是有事來找你。”
“也是,您也不太可能守這一個地方不動……”
不然東西還不如他親手交過來。寒觴和聆鵷發現,謝轍有些局促。雖然並不明顯,但相較於過去的從容可不太對勁。想來也是,雖然見麵不多,但睦月君大概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著類似父親的角色吧?而且不知為何,他看著這兩人是微笑著的,看向謝轍就不笑了。
“你闖禍了,你知道嗎?”沒想到他如此直接。
“什、什麼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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