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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回:無分高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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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聲寒歎了口氣,搖搖頭,和白涯一並跟上。緊接著,霜月君也走上前去。祈煥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看了看還在原地發抖的守衛,和女王神像上黑漆漆的“鎖孔”,轉身而去。

晌午方過,正是暖陽當空。離開神殿的一刹那,強光照射他們的臉上,迷住了眼。王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其他人連忙跟上。想必所有的守衛都已經知情,裡麵發生的事,是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隻有各式各樣的鐵門、木門、石門開開合合,奏出一首沉痛的曲子。最外麵的車馬還在老地方,馬車整整齊齊地排在那裡。

有隻鳥落到女王的肩上,長得倒是和先前那個會說話的很像,不知是不是同一個。

“傳令下去——會武提前開始。”

鳥兒振翅飛走了。他們都上了車,繼續前進。女王的車駛得很快,仿佛地麵與車輪能擦出火花兒似的。幾位將領的車也不慢,一個兩個都先他們而去。有幾人路過他們時,還隔著車輕蔑地瞟了他們一眼。原本他們覺得自己的車挺快,此刻忽然感覺和觀光似的優哉遊哉。

一路上的街巷卻都空蕩蕩的。起初,他們很是愣怔了一番,直以為是什麼不祥之兆。隨後幾人便不約而同想起了先前剛到王城,被修羅們追著滿城跑時遇到的情況。大概這些尚武之都的居民,又儘數奔向擂場,等著看熱熱鬨鬨的全武行了。祈煥不禁嘀咕:

“真希望到了地兒,咱們還擠得進去。”

用萬人空巷來形容此般盛況,一點都不誇張。估摸著接近擂台所在的區域時,道路已經陡然擁擠起來。幸好,所有人都是在人群裡奮力攘開縫隙,將自己往前塞,他們以蠻力推進的行為並不算出格。加之有修羅衛兵在周圍鎮守,沒有人敢起什麼衝突,連口角都不曾發生。

每一張原本沉悶的麵孔上,都洋溢著異樣的神采,過年似的情緒高漲。沒準對這些人而言,這場武鬥盛事比過年還值得興奮——畢竟,這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可期之事。

女王早已等候多時。五個人甫一出了人堆,便在擂台左近相對空曠些的地方看到了王城裡來的一乾人等。在護衛們的簇擁下,女王正架著腿,一下下抹著那把形製駭人的鉤刀,不知是不耐,還是單純的無聊。

“來了?”她抬眼看著走近的挑戰者們,手裡挽個刀花,站起身來,“我再將規則與你們講述一遍,望你等銘記在心。一旦應下,一切榮辱生死擂上說話,還請諸君各安天命。”

規則很簡單,就是沒有規則。

所有蠻橫凶狠的手段,在這擂場上皆是順理成章。一招一式以何等方式發出、又落在對手哪裡,都不算觸犯禁區。同樣地,沒有人需要留手,更沒有人會留手。即便是殞命當場,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不過是技不如人,無處申冤。

作為東道主,女王允許他們自行出人,自由選擇自己麾下的任意一員對戰,包括她本人。她問白涯一行人還有什麼異議,若是沒有,便出個人牽頭,把生死狀簽下。他們思忖了片刻,祈煥開口問道:

“不知依您來看,勝率該如何計算?”

“你們既然是五人,我們比上五場。五局裡取得三勝者,便算贏得這擂賽。”女王睥睨地回答。

她言語裡不曾流露什麼,可幾人都能猜到她未出口的想法:五場比試,修羅一方不可能輸上三場。或者說,她不認為他們這五人,能拿下三場。

這不在他們的意料外。白涯代表同伴們點了點頭:“行。立狀吧。”

有修羅喊來了裁判,在他的監督下,女王和白涯代兩方簽字畫押。裁判是個身姿嬌小的妖物,從發間支棱出的一對毛耳來看,約略是花栗鼠一類修成的精怪。他捧著文書走上擂台,大聲宣讀了本次鬥擂的因由,把雙方簽下的生死狀也揚聲朗誦一遍,讓兩邊人馬在一城民眾麵前應諾,無論賽中如何,比鬥後敗者都隻得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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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霜月君忽然說,“我還有話要說。”

“怎麼?”那花栗鼠精呲著門牙,“你還有什麼異見?”

“不,異見,並沒有。我隻是有幾句話,要同小友們交代。”霜月君忽然伸出纖長細瘦的手指,直直對準了高高在上的修羅王,“這個人,我和她打,其他人莫要多事。”

“什麼?”

白涯一個猛甩頭看向他,連王也微微向前調整坐姿,對他接下來的話頗感興趣。

“就這麼說定了。”

霜月君竟沒多做解釋。女王忽然笑了笑,與左右的人議論了什麼。因為太遠,他們也聽不清內容。不過看樣子倒也不像是嘲笑,而是另有說辭。但霜月君並不在意,他隻是往一旁的護欄一倚,一臉雲淡風輕。

“看你之前的樣子,我們以為你不會參與決鬥。”白涯如實說道。妙筆閣

“你不是她的對手。”他看了一眼白涯,“至少現在不是。”

“……”

白涯多少有點慍怒,畢竟這話裡含帶著輕視的色彩。但他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論實力,現在的自己也不是霜月君的對手。何況霜月君若與修羅王對決,那將會令他們少很多麻煩。

這流程沒有太久,此地民風彪悍,看客們沒心思聽故事,早騷動著喃喃絮語,要比武快些開始。裁判很快便下了台,回到場邊。他向女王稟報一番,又狀若隨意地晃到正在商談的白涯等人中間,低聲道:

“生死狀,你們也立下了。這擂上的事,說是輸贏,實際上呢,壓根就是生死。旁的我不便提起,隻與你們說個故事:前些年有個人類男子,半條胳膊是刀刃打的,怎麼看都是個凶人。此人手上功夫極猛,卻心有憐憫,都是點到即止,不曾殺人。接連贏了三四場,比賽被我們女王叫停了。那些輸家看著是逃得性命,可沒多久,全不再見蹤影了。”裁判長壓低了聲音,諱莫如深,“當時我亦在此處,他們全然不是對手,敗得不大好看。臨了了,還是靠那人類手下留情,才苟且偷生……此事的確是,有傷我武國顏麵。”

這一番話宛若普通閒聊,可每個人都聽出了言外之意,並因此繃緊了神經。有這樣的先例,女王的手下必定全力以赴。橫豎都是死,在戰鬥中拚命,倒有一線希望。對方想要活,就不能有半點慈悲,不會給己方生機。

“彆太樂觀。”霜月君接著說,“簽了生死狀,就沒有輸,隻有死。雖說是五局三勝,實則要你們大獲全勝。”

他們不是沒考慮到這一點,隻是從霜月君口中實打實說出來,仍令人覺得不寒而栗。

“嗐,我們知道。沒事兒,相信我們。”祈煥這麼說著,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白涯本是無所謂,倒有些額外的憂心。不知當年白砂整了這麼一出,會不會被輸得狼狽、同伴丟了性命的阿修羅們遷怒。擂台上正大光明的一對一,他父親是綽綽有餘,隻是老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垂眼看向緊張地豎著耳朵的裁判,嘴角抖動了一下,終歸沒好開口詢問。後者的語速飛快,話一說完便抽身站在一旁,仿佛方才隻是比試前做些普通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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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以正常聲量說:

“煩請諸位抓緊決定,挑選對手,儘快上台鬥擂。”

他們草草議定,由祈煥去打頭陣,為同伴試探修羅們的鬥擂風格。他咽了口唾沫,摸摸身上,抬眼環視一圈,仿佛從熟悉的麵孔裡汲取了某種意誌,氣息沉穩下來。他越眾而出,來到女王等人麵前,衝著那顯眼的豔紅,一眼挑出了先前提議鬥擂的那位:

“在下不才,就與……這位仁兄比試吧。”

那看似文弱的妖怪衝自己的國君斬釘截鐵地點頭,走了出來,朝祈煥笑笑。怎麼看怎麼陰沉。

在裁判的高聲宣布裡,二人由兩個方向踏上擂台,審慎地邁出一步、兩步,向彼此靠近。觀眾們愈發抑製不住地騷動,興奮地竊竊私語——緊接著,他們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

祈煥在暗自掐訣,而他的對手乾脆垂著手,衣袖籠住了掌指,看不出深淺。台下的窸窣低語愈來愈強,像是山雨欲來之時,逐漸盈滿危樓的風。突然,那妖怪朝著麵前跨出一步。

他甚至沒有再靠近,隻隨意地揚了揚手:“破。”

一聲嘯響,“祈煥”忽然炸開,化作一團煙霧。從中竄出一道白影,倉皇地逃向妖怪背後。他也沒有阻攔,淡然自若地轉過身,對著真正的、麵色難看的祈煥咧了咧嘴,輕蔑與挑釁之意不言而喻。

白涯不自覺擰起眉來。身邊,柳聲寒低低的聲音響起:

“我們似乎想錯了。這位,不隻是勞心動神的文臣角色。他是妖異,也通曉陰陽。”

他們都肅容望著擂場正中。由靜到動沒有半點過渡,中央雙方都立即使儘渾身解數,想在對方看破自己手段前一鼓作氣,拿下戰鬥。對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如引爆了沉積的火藥,各色術法迸濺,像一場危險的花火。

“嘖嘖,這般光景,在武國可不多見。”不知何時,裁判長溜達到他們近旁,也許不喜女王身邊肅殺的氛圍,也可能是有些犯怵。“陰陽之術雖是巧妙,若施咒者不夠強橫,不及出手便已落敗。”

祈煥與那位武國的妖怪,在身手上至少能平分秋色。然而陰陽咒術方麵,卻不是那麼好說了。不過這兩三下間的身影交錯,祈煥已經確定,他的本體的確是花妖沒錯。

四下喧鬨議論甚至無法挨近耳畔,祈煥滿背都是汗,一個紙人伸手托了他一把,方才讓他未因落腳處蔓延的寒冰滑倒。頃刻間,冰融作水,那紙人一沾就成了可憐的紙片兒。祈煥一抓將它收回,喘著氣狂亂地扭頭,瞪向空中懸浮的、逐漸湮滅的火苗,自己召出的土刺聳然其間,上麵插著個黑影。

那妖物被打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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