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女賽琳娜·凱爾正在潛伏。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她隻是貓。但哥譚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容忍她的城市就這樣在火焰中隕落,她要拯救所有她能拯救的人。
她臨時征辟的反遊蕩者巡邏隊通知她,他們察覺了毒藤女的蹤跡出現在韋恩科技附近。這位毒青藤遠比貓女的過去還要扭曲得多——一位鬼迷心竅的科學家在她身上做了一係列不可言說的瘋狂實驗,最終把毒青藤從一個心懷夢想的學生變成了一個類似植物的怪物。
貓女順著破碎的玻璃窗爬進室內,迅速地爬進了通風管道,隻露出雙眼,悄悄地觀察著毒青藤。她看見毒藤女蹲下身體,像對待自己最珍視的寶貝那樣憐愛地撫摸一盆倒地的綠植,不由得一陣惡寒:她知道毒藤女是一位極端環保主義者,不知道多少次為了幾棵植物奪走了活人的性命。貓女實在是很難認同她的價值觀,暗自撇撇嘴,猜測著毒藤女潛入韋恩科技的目的。
……然後有人來了。在貓女的角度,她隻能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斜斜投在地麵上,沉默無聲地逐漸靠近,充滿了壓迫感。不得不說,這一幕讓貓女產生了一些與哥譚的某位守護者鬥智鬥勇的不好回憶。
她屏住呼吸,把自己在黑暗中隱藏得更深,謹慎地從通風管道口觀察著來人的身影。那人越走越近,直到她完全暴露在光線下。
在看清她外貌的那一瞬間,貓女感覺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是哪裡跑來的大學生?雖然她的身板確實高大結實,但這人的肢體語言顯現出不知是出於極度自信還是過於淳樸的毫不設防,雙手緊攥著什麼東西,表情裡帶著某種清澈而愚蠢的好奇。更彆提她那頭染得藍藍綠綠的醒目頭發,鮮明地昭示出此人與此地的格格不入。
貓女歎了口氣,隻好暗暗握住手裡的鞭子,打起精神,盯得更緊了。隻見毒藤女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警惕性真差,難怪總是被蝙蝠俠抓住暴打——猛地轉過身。貓女還沒看清那綠發青年乾了什麼,毒藤女就尖叫一聲,彈射後退,還把她吊了起來。
貓女的肌肉繃緊了,她緊張地盯著毒青藤的動作,隨時準備救人——不知道她們到底在說什麼,隻能看出來毒藤女的表情就像紅綠燈一樣變幻不定。
還沒等到貓女破牆而出,毒藤女又把那青年放下了,貓女隻隱約聽到了“剛來哥譚”“農民”之類的字眼。接著,這位瘋子反派又擺出了那種一肚子壞水的表情,朝那年輕姑娘勾勾手指,而那憨包年輕人還真的跟被勾走了魂似的,樂顛顛地跟著她走了。
貓女在心裡恨鐵不成鋼地戳著綠毛農民的腦袋罵她毫無警惕性——就算她真的剛來哥譚又不看新聞,也不該連毒藤女這麼明顯是個精神病都看不出來吧!要知道上一個這麼沒警惕性的外地人還叫超人,被毒藤女控製之後險些給蝙蝠俠牙都打掉了。
她有些鬱悶地再次歎了口氣,在通風管道裡跟著下麵兩個人一起移動。冒險靠近了一些之後,她能聽見這兩個人的對話了:
“這朵花很漂亮。”毒青藤輕笑著說,“你在哪找到的?”
“我家附近。”那愚蠢的外地姑娘語氣愉快地說,“你喜歡黃水仙嗎?”
貓女不由得為她鞠了一把冷汗。她記得毒藤女曾經攻擊過某家大型花藝公司,因為她認為采摘鮮花是“可鄙的人類殘忍地將花朵的頭顱斬下,進行血腥的裝飾”,貓女可不覺得毒藤女會喜歡這種禮物。
下一秒,貓就女看見毒青藤舉起手裡的花朵,嗅了嗅它的花心,接著對那綠發農民醉人一笑:“我非常喜歡。我喜歡所有的鮮活植物,它們是那麼可愛,你說是嗎?”
貓女:?
“是啊是啊。”那農夫完全沒察覺到此話裡潛藏的殺機,她看著毒藤女推開韋恩科技農業科學實驗室的大門,表情閃亮地“哇”了一聲。
貓女實在是不知道這人到底在“哇”什麼。這裡除了巨大的化肥罐子之外就是一管管裝在試管裡的種子,既不有趣也不震撼,簡直是莫名其妙。
毒藤女捧著那盆盆栽放到地上,容光煥發地走到一個巨大的化工池邊,對著那一池看著就很瘮人的綠色液體說道:“真是完美……”
幾顆種子順著她指尖落進池子裡,迅速扭曲生長,接著如同拱衛女王一樣鑽到了毒藤女身邊。貓女不由得對這一幕翻了個白眼,然後就聽見那綠發農民驚奇而讚同地說:“這些是你研究的嗎?那些種子也是?”
“我嗎?也許吧。”毒青藤曼聲說道,把一根食指伸進化工池裡,沾了沾池子裡的熒光綠液體,接著把手指放進嘴裡,有滋有味地吮了幾口,“嗯!”
貓女聞著那刺鼻的試劑氣味,忍不住噦了一下——她果然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個行走的植物人。
“這確實是我的配方,我委托了一位科學家幫我製造這些東西。”毒藤女說道,“地震稍微延緩了生產進度……不過在這樣一場災難之後,整個地球都會需要我的這些試劑。你覺得如何呢?”
“我覺得很好呀!”綠發青年歡快地說,“那你這有土豆種子嗎?”
“當然。”毒藤女說著,“我什麼種子都有,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向你提供一切。如果你想得到它們……你需要向我證明你有資格。”
“沒問題。”農民說,“你說。”
貓女聽不下去了。她在通風管道裡無聲地轉了個方向,決定還是離開吧——看那農民的一臉傻樣,估計也不會覺得毒藤女偷偷潛入韋恩科技,買通研究人員製作一些超級肥料有什麼不對。她實在懶得聽毒藤女想要這姑娘去做什麼違法亂紀的活,反正韋恩內部出了內鬼又不關她的事,她也沒必要再繼續盯著了……
……就在這時,毒藤女撿起一個咖啡杯,在那池子裡舀了滿滿一杯綠色液體,遞給了那淳樸農民:“那就喝了它。”
貓女猛地睜大了眼睛。
“哦,好的。”農民毫不遲疑地接過杯子,咧嘴一笑,“謝謝你!”
“不!”貓女怒吼一聲,一腳踹開通風口的擋板,翻身而下。她手裡的鞭子甩動著抽向那綠發青年手裡的杯子,感覺自己額頭上青筋直跳:“彆喝!你是傻子嗎?!”
那些有生命的藤蔓幾乎是立刻被驚動了,蜿蜒扭曲著朝貓女撲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就在她踹飛通風口的那一刻,農夫一仰頭,咕咚一下,把滿滿一杯不明液體倒進了嘴裡,還打了個飽嗝。貓女的鞭子驚險地打飛了她手裡的杯子,但裡麵的液體已經一滴不剩了。
貓女眼睜睜地看著這年輕人那張臉幾乎是瞬間就變成了綠色。這綠發姑娘睜大了眼睛,彎下腰捂住胸口,痛苦而艱難地大口呼吸著,手指深深陷進胸口的衣料中,看起來命在旦夕。
貓女頭一次遇到這樣不可理喻的傻瓜,一時間怒極反笑,揮鞭抽碎了那些纏繞在她身上的枝條,扭頭對毒青藤吼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甚至不認識她!”
“隻是一個嘗試,看看這位小朋友究竟是不是我的同類……看來不是。”毒藤女聳了聳肩,看著貓女還在揮鞭逼退那些枝條,似乎感到有些無趣,“放棄吧,你已經沒什麼能為她做的了,除非幫忙把她埋進地裡……這也許是個好主意?她做肥料應該效果不錯。”
“你真的徹底瘋了。”貓女不可置信地看著毒藤女說。年輕的農夫在貓女身後栽倒在地,艱難地喘著氣,已經開始說起了胡話,顯然已經沒救了:“樹……!好多樹!好多樹液……纖維……*#@%……”
“跟你比嗎,貓女?”毒青藤不以為意道,轉過身朝窗邊走去,“我所做的一切都將為整個哥譚效勞……哥譚賦予了我力量,我將把她送回純潔和綠色的健康狀態。哥譚已經不再屬於你們這些動物了……”
貓女憤怒地尖叫一聲,揮舞著長鞭試圖攔下毒藤女的腳步,但窗外突然有蒼天大樹拔地而起,枝葉遮蔽了毒藤女的身影。她緊咬牙關退回室內,在心裡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兩秒鐘攔住那個傻瓜農夫,扭過頭看向地上那綠發姑娘半死不活的身體——
那農夫不見了。
貓女感覺自己的後頸一瞬間寒毛直豎。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俯身在地上摸索:沒有痕跡,方才還在痛苦掙紮的年輕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不剩下任何存在的痕跡。貓女扭過頭看向那個還在咕嘟冒泡的綠色化學試劑池,心裡亡魂大冒:居然瞬間消融了受害者的屍體,那到底是一池什麼玩意?
她不信邪地低下頭,在地上再次摸索了起來,企圖找到一些那姑娘存在過的證據。碎裂的藤蔓在她的動作中沙沙作響,貓女摸著冰冷的地板,感到怒意和恐懼在她的心中交替出現,最終變成了真切的憤怒。她一定要找到毒藤女,把她送進CPD,她不能允許有人用這種東西吞噬她的哥譚……
眼前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貓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影子……一道影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身後,無聲無息,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內。那影子緩緩呼吸著,有人就在她身後,低頭看著她的頭頂……
貓女緩緩握住了自己的鞭子,渾身繃緊,接著猛地向後抽鞭,整個人像一隻貓一樣高高躍起,彈到了幾米開外。
“哎喲。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來人躲過鞭子,滿是歉意地說,“你剛剛在找什麼東西?需要幫忙嗎?”
貓女心臟狂跳。她看著剛剛神秘消失的綠發農民突然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麵前,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變得尖利了幾分:“你沒死?!”
“是啊,謝謝。這湯真的有點難喝,不過還挺補充能量的……我現在感覺森林的精髓已經完全滲入了我的身體。”那年輕人朝她燦爛一笑,“初次見麵,我是格蕾西。你是叫貓女嗎?我剛剛聽到了……請彆擔心,我有經驗。”
“……你有經驗?”貓女見鬼般地看了看自稱格蕾西的傻瓜農夫的臉,又看了看她身後那一池鮮綠的試劑,“什麼經驗?你喝過這玩意?”
“差不多的東西吧,好早以前的事了。”格蕾西毫無陰霾地朝她露出一個笑容,“對了,你知道那位青藤去哪裡了嗎?”
“大概在忙著滿哥譚種樹吧。”貓女打量著這位看起來很像即將新鮮誕生為超級反派的年輕人,開口試探,“我現在要去給她找麻煩……你要一起嗎?”
“太好了。”格蕾西朝她彎起眼睛,愉快地說,“我已經按照她說的那樣證明了自己……她也該像許諾的一樣賣種子給我了。”
她朝貓女眨眨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見鬼,怎麼塞進去的——長柄斧頭,輕快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朝窗外的巨樹走去。
貓女看著這好似《閃靈》的一幕,感覺自己不知為何突然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