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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腦海裡清晰的畫麵漸漸模糊,激昂的情緒慢慢褪去,他也從深度沉浸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現在,他算是切身理解了
——為什麼同一首歌,同一位歌手,現場ive版和錄音室版總會有差彆。
拋開翻車的情況不談。
環境的不同,心境的不同,心情的不同,都會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一首歌呈現出來的效果。
“年輕人,有想法出道當歌手嗎?”
忽的,一道有些激動的蒼老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渡邊悠的思緒也隨之被拽回了現實。
“……啊?”
下意識地,他抬起了頭來,望向了聲音的來源方向。
一位身著休閒襯衣,穿著長褲,梳著大背頭,兩鬢斑白,可卻神采奕奕的老人映入了他的眼簾。
老人的身旁,是一位同樣神采奕奕,看上去蠻和善的老婦人。
“請問您是?”
渡邊悠一時間有些拿不準對方的身份。
“渡邊,這位是我的恩師山野裕誌。”
早川尚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向渡邊悠介紹了起來。
“站在他旁邊的,是我的師娘,同樣也是我的恩師,山野知惠子。”
她突然覺得臉上有點臊得慌。
她叫山野裕誌來的目的,是想幫渡邊悠拓寬一下人脈,讓他認識一下音樂圈裡有分量的前輩。
算是讓他多一道護身符。
以後麵對圈子裡那些蠅營狗苟之輩時,多一張牌。
同時,正好讓老師看看,自己的眼光沒錯。
但山野裕誌的表現,讓她實在沉默。
“好的。”
渡邊悠點點頭,轉過頭去看向了兩位老人,打了個招呼,順帶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山野爺爺、山野奶奶你們好,我是早川同學的同班同學,渡邊悠。”
他原本是想喊老先生、老太太的。
但話臨到嘴邊,他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太合適,便臨時改了口。
“我知道你!”
山野知惠子露出了一個極具親和力的笑容。
“前幾天由紀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渡邊這兩個字就沒離過嘴。”
電話裡,她視為孫女的由紀,對渡邊悠的好話,就沒有停過。
“知惠子奶奶!”
聞言,早川由紀嬌嗔了一聲,粉撲撲的臉蛋上多出了幾分羞赧。
要再讓後者說下去的話,那她在渡邊悠麵前,可就徹底沒麵子了!
“好啦好啦,奶奶錯了,奶奶不說了。”
山野知惠子笑著討了饒,隨即轉過頭來,望向了渡邊悠。
“渡邊,剛才的演出很棒!唱的很好!感情也很充沛!畫麵感十足!”
這是她的真實感受。
她知道,以尚子的性格,是不會在一些事情上添油加醋的。
目前眼見為實下來,事實也的確如她所料想的那樣。
尚子對渡邊悠的評價相當客觀。
甚至過分謙虛了。
以渡邊悠剛才展現出的唱功來看,說是初入行的歌手中的佼佼者,完全不為過。
“謝謝您的誇獎。”
渡邊悠低下頭,謙虛的應了下來。
“能告訴我這首歌的名字嗎?”
山野知惠子順勢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當然,這首歌叫《打上花火》。”
渡邊悠給出了回答。
“《打上花火》麼,的確很貼合。”
山野知惠子小聲的複述了一遍,隨即輕笑著點了點頭。
“渡邊,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你能再唱一遍剛才的那一段麼?”
她的語調很是溫和。
歌的後半段,她是把尚子邊聽邊記錄的樣子看了個真切的。
尚子認真的模樣,和裕誌年輕時教學生的模樣,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也就是在那一刹,恍然間,她仿佛被拉回到了多年前。
——她剛從歌壇隱退,裕誌的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
加上由紀在電話裡的那些話,讓她對這個年輕人一下子就生出了不少親切感。
“哪一段?”
“就是第一段的小**。”
她剛才聽的時候,是明顯感覺到了的。
渡邊悠在唱這首歌之前,沒有開嗓。
導致這一段有些瑕疵。
不過這是小問題。
稍加引導,就能解決。
“好。”
渡邊悠點點頭,撥動琴弦,閉上眼睛,找尋了一下狀態後,唱了起來。
パッと光(ひか)って咲(さ)いた(光芒砰然綻放)
花火(はなび)を見(み)てぃた(煙花映入眼簾)
きっとまだ終(お)わらない夏(なつ)が(夏天一定還沒有完結)
曖昧(あいまい)な心(こころ)を解(と)かして繋(つな)いだ(將曖昧的心結解開再緊緊相連)
この夜(よる)が続(つづ)いて欲(ほ)しかった(願今夜永不結束)
“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沒對,就是在第一句的時候,會不會感覺差了點意思。”
山野知惠子循序善誘了起來。
除開樂評人這層身份外,剛退隱的那段時間,她也當過聲樂老師,教過不少學生。
渡邊悠的優點在感情豐沛,嗓音條件極佳。
缺點在於,或許是因為他的唱功是自學的,所以在部分轉音,以及正式開唱前的準備上,他要麼有些生澀,要麼就是一片空白。
“……能給我一點時間麼?山野奶奶。”
渡邊悠也意識到了問題。
隻是第一遍彈唱的時候,他太過沉浸,沒有注意到。
“不著急,你慢慢想。”
山野知惠子耐心的點了點頭。
對看重的人,她素來很溫柔。
當初一堆人跳出來指責尚子,說一些很難聽的話的時候,也是她站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懟了一遍。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大家對她的印象,就變成了‘講話刻薄的時代歌姬’。
可她並不後悔。
倘若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她要保護自己的學生!
“山野奶奶,我感覺有點奇怪,情緒夠了,發聲也沒問題,但就是……”
渡邊悠抬起了頭來。
“覺得不太對勁,對嗎?”
“對。”
“彆急,看我的動作。”山野知惠子叉起腰,“雙手貼緊腰部,用橫膈膜發力,嘿!哈!這樣,明白嗎?”
這是最基礎的開嗓方法。
亦是最實用的開嗓技巧。
“好。”
渡邊悠把吉他放下,有樣學樣的雙手叉腰,‘嘿’‘哈’了起來。
“感覺沒對,再加把勁。”
山野知惠子給了渡邊悠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繼續。
“好。”
聞言,渡邊悠繼續重複。
在第四遍的時候,他找到了感覺,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似得。
“對了,記住這個感覺,現在,再來唱一次。”
山野知惠子一臉期待的望向了渡邊悠。
“……”
渡邊悠拿起吉他,撥動琴弦,再次嘗試了一遍。
パッと光(ひか)って咲(さ)いた(光芒砰然綻放)
花火(はなび)を見(み)てぃた(煙花映入眼簾)
唱完這兩句後,他很是驚訝的看向了山野知惠子。
之前的不對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達到了他理想中的那個狀態。
歌還是那首歌,人還是那個人,但唱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是煙火綻放,但又沒完全綻放的話。
那現在就是煙火順利升上夜空,於夜色中綻放出了最美麗的花火。
“對,對,對,這樣就很棒了!”
山野知惠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鼓起了掌。
“……您這是?”
趁著這個時機,早川尚子加進了話題。
她看了看自己本子上寫的內容,抬起眉來,很是警惕的望向了山野知惠子。
一碼歸一碼,她可不想這麼有天賦的學生被搶走。
“有點想再教一個關門弟子了。”
山野知惠子壞笑了一下。
“這……”
“開玩笑的,我一把年紀了,哪還有精力帶學生。”
山野知惠子擺了擺手,打斷了麵露難色的早川尚子的發言,隨即又叮囑了她一句。
“不過你可得好好教人家,小夥子真的很有天賦。”
以渡邊悠的這個天賦,不開玩笑的講,隻要有三首代表作。
那麼,二十五歲以內的所有歌手打包加一塊兒,都不是他對手。
這還是建立在他的唱功往後進步緩慢的情況下。
如果能保持一個較快的進步速度的話,那真的就是前途一片光明了。
“我會的。”
早川尚子點點頭。
這點不需要山野知惠子提醒,她也會這麼做。
“好了,按照原定計劃,伱們現在應該乾什麼?”
山野知惠子輕輕咳嗽了一聲,轉移了話題。
她有點手癢,想臨時客串一下控製區域的負責人。
“錄製伴奏小樣。”
這次,是一直旁聽著的早川由紀回答了問題。
“那我這個老太婆也來幫個忙!”
山野裕誌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子,又看了看站起身來打算忙活的學生,一下子有些默然。
中年的時候就是這樣,現在老了,在樂壇裡也算個人物了,結果還是這樣。
猶豫了一下後,他默默地去沙發那邊坐下,當起了小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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