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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燃的三炷香,還沒等插下,女人好看的眉毛蹙在一起,在雪中回首。
一個負手而立,身子挺直的俊朗男人,也在不約而同的轉過頭。
兩道目光迎著紛飛的白雪,望向了遙遠的天邊,仿佛那裡有什麼吸引了二人注意的東西。
僅片刻後,男人平靜地回過頭,灰色的瞳孔裡閃動著不凡的神采,眼底如有星海。
“與你我無關。”
……
黑衣鬼的行動,困難重重。
薑惜這個名字,牽動的秘密並不深,卻被四個身份不凡的人所銘記,於是功虧一簣。
這的確是她的幸運。
把玩五帝錢的顧行簡、寺前敬香的洛仙、俯看香火的李一,無一不是身懷重大隱秘。
當然,還有那最後一位。
黑衣鬼的殺人手法,是抹除存在痕跡,這個手法很多人都很熟悉,熟悉到了骨子裡。
位於三樓監控室的季禮,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色。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杖點地發出“咚”的一聲,將身旁還在被靈異影響的駱格驚醒。
“什麼情況?我怎麼差一點將薑惜遺忘了?”
黑衣鬼的行動被四人記憶中的“東西”所影響,被迫終止,因此失敗。
駱格原本被抹除掉的薑惜印象,重新歸來,醒覺時已然滿頭大汗。
他是嚇的。
作為一名店員,什麼樣的殺人手段沒見過,但這種方式當真令人後怕無窮。
儘管他並不清楚薑惜那邊發生了什麼,但想來是與黑衣鬼交上手了。
而再看季禮這邊,他驚詫地發現這個男人竟然帶著前所未見的激動神色。
“原來如此,阿憐是被黑衣人所殺!
那麼我之前掌握的很多東西,就要重新審視,進行大洗牌!”
關於阿憐、關於餘郭,本就是天南戲劇學院一大未解之謎。
尤其是如今又看到餘郭對於根源性鬼物的特殊性。
季禮早就對這一雙苦命鴛鴦,留心許久,並認為解決問題的關鍵,或許還要通過這一途徑。
他原本以為,阿憐之死僅僅隻是被根源性鬼物殺死。
但如今來看,這個女孩的死亡遠遠沒有那麼簡單,她竟然是死於黑衣人之手!
一個普通人,生活在正常秩序世界的普通女孩,被鬼殺死或有可能。
但她竟是死於“違規”?
這簡直是顛覆性的情報,足以篡改季禮對於整所大學的認知,乃至根源性鬼物的猜想。
“季院長,你想到了什麼?”
駱格看出季禮有些不對勁,激動與亢奮,這是有大線索進賬的表現。
季禮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對餘郭、阿憐一事的猜測,抬起手杖走向大門。
“食堂的事該結束了,我們先去收尾。”
……
一樓的局勢,此刻可以用峰回路轉、出人意料來形容。
剛剛全部陷入守則殺人狀態的店員們,此時紛紛轉醒,全部恢複了行動能力。
邱陶雨震驚而後怕的看著場中的薑惜。
這個本已遺忘,卻又記起的女孩,此刻正孤零零地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剛才是什麼情況?”
這隻是平文斌一個下意識地提問,實際上剛才發生了什麼,誰都清楚。
所謂的引鬼殺人計劃,在決策的層麵就已經失敗,且造成了薑惜的“必死之局”。
甚至這個局已經無可救藥的開始了——以抹除一切痕跡的殘酷手法。
但誰也沒想到,在驟然之間峰回路轉。
薑惜不僅沒死,反而身上半點傷勢都沒有,她在經過短暫的迷茫後,慢慢轉過頭。
沒了小熊發卡後,她的發型有些淩亂,看向眾人時,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
“邱姐姐,我是死,還是活?”
邱陶雨隻覺得一切是那樣莫名其妙,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環視了一圈四周。
靈異氣息都消失了,連一點殘留都沒有。
黑衣鬼不見了,半分鐘前一樓的窒息壓迫感全無,就連整座食堂在她耳中、眼底都顯得那樣“乾淨”。
似乎僅僅在一瞬間,薑惜沒死、鬼潮也退去。
段顏顏懸在空中許久後,終於重重地摔在了地麵上,她恍惚而失神地望著一切,盤腿坐在了地上。
激烈、緊張,到壓迫、恐慌,再到迷茫、平靜。
自鬼潮出現的那一刻,眾人的心頭宛如坐過山車一般,短短十分鐘內不知忐忑了多少次。
如今的平靜,沒有讓他們鬆懈,反而更加恐懼了起來。
鐘飛鸞攙扶著邱陶雨,後麵的平文斌等人也小心翼翼地朝著場中靠攏。
當八個人聚集在一起之時,昏迷許久的盧靜婷,幸運的醒來。
命好的人,不隻是薑惜一個,還有她。
作為第一個拉入此地、又第一個被黑衣鬼襲擊者,她能夠活到現在,可謂奇跡。
“這是……在哪?”
迷茫中的一聲低問,無人在意。
所有人都圍在了薑惜的身邊,爭先恐後地詢問著她的感受,期盼著得到“死局脫困”的答案。
可就算是身為當事人的薑惜,她卻也失去了往日的古靈精怪,神情麻木地說道
“我不清楚,我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像在審訊著我的靈魂……
我就像是個無力伏法的罪犯,處於完全的被動位置,迎接著能接受、或不能接受的懲罰。
那種感覺,遠遠比一把刀插進身體更加痛苦,說不出口的痛。
原本我已經被宣判死亡,我有這個感覺。
但不知道為什麼,審判我的那個人卻突然消失了……”
薑惜的描述不夠具體,卻足夠形象。
她將黑衣鬼抹除存在痕跡的殺人手法,比作了庭審宣判,倒是十分恰當。
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或許也隻有如此形容,才可令人感同身受。
邱陶雨眉頭一皺,剛要追問。
這個時候,左側的樓道口,緩緩出現了兩個腳步聲,其中一個還略顯奇怪。
不多時,一個長發黑衣的身影,率先拄杖而出,走進了大家的視野內。
隨著他的出現,眾人群情振奮,立馬轉變方向。
但緊接著,又有一方奇怪的腳步聲響起,第三方接著第二方出現。
食堂的大門,輕輕地風中搖晃,預示著剛剛有人從這而來。
十個人,在經曆了接二連三的劇變中,本該不會再有驚詫,可這一刻仍然不由得再度露出驚駭之色。
因為從門外進來的兩個人,是撐傘的黑衣人……
它們的身影鬼魅而神秘,一時露出身形,一時又無蹤,可那通身的漆黑、古怪的裝束已經代表了身份。
眾人的神經在不斷的拉扯,不斷的折疊,幾乎就要斷裂之際。
一個熟悉的嗓音,如環繞音般降臨,說出的字眼冰冷無情。
“已判違規,懲罰為死!”
然後……
被邱陶雨、平文斌等六人包圍在正中心的薑惜,這個剛剛死裡逃生的女孩,化作了一灘膿血。
命好的事,有一次,沒有第二次。
這片區域內,幸運的兩個女孩,現在僅剩盧靜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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