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正明白了。紙筆墨三物,能改畫,卻改不了命。那麼,毫無疑問第一次失敗的畫家鬼,會在第二次卷土重來。而他解正,必將會是第三名死者。但同時,他也是唯一一個知曉“紙筆墨”正確用法的人,再加上與鬼物近距離接觸,卻硬抗了它的攻擊。解正是此地當之無愧最接近生路之人,這是他最大的優勢。那麼如何在必死處境下,繼續活下去?一個計劃就從他蘇醒後,慢慢醞釀……他要利用規則,反殺這隻鬼!……寂靜的暗房,讓人升出無所適從的不安感。仇哲言坐在保險門的邊上,時刻準備開門逃跑,一直用眼睛觀察著其他三人。這是三星等級後第七分店的第一次任務,卻也是他的第一次任務。另外兩個新人,已經分彆成為第一、第二名死者。對於仇哲言來說,他現在很恐懼,卻也很安心。作為一個並沒有多大能力,且頭腦不夠靈光的新人,他很有自知之明。所有的行動全聽梅聲安排,時刻跟隨大部隊的腳步,是保命的最佳策略。不過即便是他,也看出此地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戴英琪一直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搜索著什麼;梅聲從進門就在看那些膠片,一句話也不說;解正在重傷後,靠在一邊眯著眼睛,像是昏昏欲睡;雖然眼前的一切都很正常,但卻安靜的讓他有些害怕。仇哲言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此時卻也在內心嘀咕:“他們怎麼都這麼悠閒,好像真的就在等生路成功一樣。”但以他的頭腦,無論如何也猜不到。這三個人根本不是在等生路成功,反而都在期待著生路失敗。……牆上二十多張膠片,早已看了一遍,但裡麵的內容梅聲基本沒什麼印象。她的腦海中一直在思考解正的疑點。但光靠想象,實在無法想通對方所隱瞞的真相。所以她開始換另一個角度來思考問題。“且不管解正究竟隱瞞了什麼,他的最終目標一定是存活。作為一個被鬼襲擊的幸存者,他的死路是最充沛的,那麼第四次攻擊目標也大概率會是他。如果我換做類似的處境,在沒有罪物的情況下,該如何自救?”梅聲想到了一個很原始的詞語——禍水東引。找替死鬼,是任務中常見的求生手段,尤其是對於處境危急的情況下。解正已經出現了死亡肖像,這說明他已經基本滿足鬼物的殺戮需求。第一次能怎樣逃的不重要,但第二次一定沒有幸運可言。那麼解正就必須要找一個替死之人,來強行拖延自己的死亡時間。如果出現第三名死者,那麼將會給出大量的生路提示,或許就可以拯救自己的滅頂之災。梅聲通過這一思路,立馬抓住了重點。誰會是解正的替死之人……“各位!這裡有一套紙筆墨!”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戴英琪突然推到一片堆在角落裡的磁盤,從牆角捧出了一塊畫板。而在這畫板之上,正擺放著一根開蓋鋼筆、一張a4白紙、一瓶沒有墨水的墨水瓶。戴英琪的發現,立馬讓在場所有人都忐忑起來。因為通過之前的事情來看,一套新的紙筆墨,就代表一個新的遇襲者將要出現。仇哲言看到這三個東西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現在這三個東西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死亡的喪鐘。幾乎他這一想法剛剛出現,就聽到保險門外界,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密閉的彆墅內,除了他們四個活人外,就隻有兩具屍體。但這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又是什麼?仇哲言連呼吸都停滯了,他靠在牆角,死死地盯著保險門。果然……畫家鬼是一直待在彆墅外的,隻有紙筆墨出現,它才會進入內部來執行死路。解正的理論,有錯誤,但也有正確的一部分。仇哲言手懸在保險門的鎖上,開也不是,躲也不是。他內心隻有一個慌亂的想法:“我們費儘心思地逃到密室裡,生路卻是錯的,這豈不是要被鬼物一鍋端了?”對於他而言,生路是失敗了。可對於其他三個人來說,這卻是早就料定的結果。梅聲撂下手中的膠片,眼神中閃過一抹精芒,對外麵的腳步聲充耳不聞,隻朝戴英琪高喊一句:“把東西給我。”戴英琪也有些慌亂,他踉蹌著腳步,剛要將畫板遞到梅聲這邊,但另一個冷酷的聲音又突然響起。是一直養精蓄銳的解正,他睜開眼時,其內一片狡黠的明亮。“仇哲言,開門背我走,我讓你活!”門沒有被立刻打開,但密室內卻沒來由刮過一陣刺骨的涼風。戴英琪手上的那張a4紙隨風飄到了牆的另一邊,卡在那堆磁盤之中。落在梅聲手上的,僅剩一支鋼筆和一個空空的墨水瓶。而解正立馬將頭埋低,袖子一抖,一張卷曲的畫紙從手中拋出。這張紙,慢悠悠地飄落地麵,正落在梅聲的腳下,隨之展開。這是一幅用血繪製的肖像畫。畫中人,正是梅聲,雖說相貌上略有出入,但那麻木的神色卻很是吻合。而在畫中的梅聲,雙臂扭曲,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將身軀纏繞在一起。整個人如同一個失去骨骼的皮質假人,在原地擰成了一個麻花狀。梅聲看到這張死亡肖像時,立馬望向了拋出畫作的解正,也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狡詐。這幅畫,並非出自鬼物之手,而是由解正親手所畫。他為梅聲設計了一個十分驚悚的死法,同時也給了畫家鬼一個全新的選擇:“你要借畫殺人,那麼你是殺一個現成的死亡肖像者,還是殺我這個半成品?”暗房的門,被仇哲言從內開啟。他一把拽起地上的解正,將其背在身上,就要穿過保險門逃離這間密室。但解正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轉回頭低聲說道:“等一等,我要親眼看到這隻鬼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