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14點49分,東城區鬆山大街644號彆墅內。任務時間已過一半,梅聲站在三樓的樓梯前,俯瞰著沙發上的兩具屍體,目光幽深。沙發上的屍體,一男一女,男的叫做袁任,女的叫做範蓉。他們的死相更是一個比一個恐怖。前者失去雙眼和半條舌頭,後者更是被開膛破肚,內臟掏空。而在二者前的茶幾上,靜靜地擺放著兩張畫紙,正是他們的死亡肖像。梅聲用手拄著樓梯,目光在屍體與肖像間徘徊,暗自思忖道:“死亡意象有三個,畫紙、鋼筆、墨水瓶。袁任、範蓉之死,全部都是在這棟彆墅內看到、或接觸到這三個物體才達成了死路。那麼死亡肖像,在這個任務中僅僅隻是一個象征物嗎……”近五個小時的調查,梅聲基本已經確認,這次任務就是一個單純的密室殺人類型。且各個方麵都並不複雜,趨於常規性質的接引任務。對於單一分店來說,這種任務比較常見,但卻也最能考驗店員們的推理能力。“梅小姐,解先生醒了!”就在這個時候,樓下的客房被開啟,仇哲言仰著頭朝三樓激動地喊道。聽到這個消息,梅聲那張冰冷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鮮活的表情,沒有絲毫停頓,也趕緊朝樓下小跑而去。任務開始的兩個小時內,出現兩次鬼物襲擊。儘管袁任是第一名死者,但解正也在那個時候遭遇了鬼物。隻不過解正不知通過何種方法,竟擺脫了死路,強行脫逃。代價就是他的手腳關節處,出現了四個滲血的孔洞,而他本人也就昏迷在了客房門外。當眾人發現解正時,就看到客房的床頭櫃上,出現了專屬於他的死亡肖像。那是一個四肢被鐵鏈貫穿,整個人掛在棚頂的驚悚畫像。而顯然解正利用自己的頭腦,找出了某些破綻,從而在最終死亡到來前掙脫。解正,是當前遇襲三人中唯一的幸存者。他的蘇醒很有可能成為本次任務的轉折點,是生路、死路的活線索。梅聲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卻也在內心浮現一絲期待。她想知道解正是否已經親眼見過,這次任務中的殺人鬼物。當她從三樓回到一樓時,正看到客房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正一臉緊張地望著她。戴英琪、仇哲言,這二人在看到梅聲時,就急忙上前,異口同聲地說道:“解先生醒後就把我們趕出來,說你去單獨見他。”梅聲眼神閃動了一下,沒有搭話,隻是推開客房的門,徑直走去。而剛一進房間,她就感覺到屋內的氣氛格外壓抑,還彌漫著血腥的死亡氣味。包括窗口處拉著厚厚的窗簾,不過拉窗簾的人似乎有些匆忙,還留出一片不小的空隙。但擋住陽光的那一半,正好擋在了床頭的位置。解正,此時正四平八穩地躺在床上,雙手雙腳的關節處都纏著繃帶。看到梅聲進門後,他微微側過頭,露出一張失血過多的慘白麵孔。沒等對方開口,他搶先開口道:“把另一半窗簾拉上吧,彆把臉露在窗外。”梅聲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麼,側身踩著床,從床頭位置來到窗口處。然後又低下身子,躲過陽光將另一半窗簾拉上。自此整個房間中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陽光,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也讓屋內的氣氛更加陰沉。梅聲站在床頭,拿起了那張死亡肖像,對比了一下解正,輕聲問道:“你都經曆了什麼?”解正平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緊皺的眉頭說明他在時刻忍受著四肢的痛苦。在停頓了幾秒鐘後,方才說出了當初的經曆。“任務起初,我們開始了各個房間的調查行動。我與戴英琪,負責搜查一樓,我去了東邊的這一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總覺得今天的天氣似乎太好了。”沒錯。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萬裡晴空,沒有一朵雲彩,陽光肆意地揮灑在每一個角落。更有趣的是,一般任務時間都會選擇夜晚,但這次任務卻是大半的時間都在白天。梅聲敏銳地捕捉到了解正的重點,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被窗簾擋住的窗戶。解正給了她適當的思考時間,然後就接著說道:“陽光鋪滿了整個一樓,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索,最終來到客房。這花費了我大約20分鐘的時間。起初客房內安靜如初,我前後搜索後都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但正當我要離去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不自然的感覺。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之前從未出現過,於是我就停住了腳步。不過出於警惕,我沒敢回頭,隻是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解正說的內容很詳細,也很有側重點,能讓人瞬間就聽懂,且沒有一句廢話。他似乎是在刻意強調幾個意象:“陽光、時間、安靜、感覺”。梅聲的心頭有了一種模糊的判斷,但沒有打斷,隻是點頭示意其繼續。解正將頭轉過來,看著梅聲的方向,實則望著背後的窗口,低聲道:“我發現陽光打在我背後,竟然沒有影子。”梅聲不由得問道:“你的問題?”解正搖了搖頭,給出了自己的解釋:“我第一感覺也是我自身出現了某種問題,但就像我先前說過的。在一樓外圍時我就留意過外麵的陽光,那個時候我是有影子的。也就是說,在我察覺出不對勁的那時候,我的影子就突然消失了。”梅聲沉默下來,她慢慢走到了解正說過的門口位置,背對著窗口進行演練。而後她又對比了一下背後的位置,忽然發現。客房的門,正與窗戶對應著,且按照當時解正事發的時間,陽光正好可以照到這個位置。她的心頭浮現了一個想法,轉過頭問道:“是窗外有人擋住了陽光,與你的背影重合了?”解正的臉色逐漸凝重,點了點頭後給出肯定的答案:“就是這樣。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床頭櫃的位置就突然出現了鋼筆在紙張下書寫的沙沙聲。我的死亡肖像,就這樣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