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絲特芬妮的微笑》是因為這段時間他的身體出現了變故,從而剝奪其身為皮囊的資格。
那麼就不應該是立即以斬殺的姿態出現。問題出在哪?幾乎是瞬間,他旋即想到了自己與這隻鬼的第一次見麵。
方慎言一把撕下了左臂之上的繃帶,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流膿,皮膚邊緣位置正在發紫發黑。
作為皮囊的備用選項,《絲特芬妮的微笑》卻親手撕掉他的一條手臂。
那麼它這樣做一定有其特殊的意義。如果所猜不錯的話,那皮囊原作,也應該是一個斷臂的男人皮膚!
在如此極端情況下,方慎言終於意識到這個超出所有人意料的重大情報。
由於皮囊是世界跡禁畫,彆說他們這些店員,就是全球真正見過它的人也屈指可數。
所以在接到任務之後,方慎言也隻是利用網絡搜索到一些隻言片語的描述,大致敲定皮囊的信息。
所有人都沒見過皮囊原作到底長什麼模樣,這又造成了一個重大的判斷失誤。
皮囊,是一個斷臂男性的人皮製成……如此鮮明的特征,簡直可以算作藝術界對此畫來曆的重大突破口。
但為什麼曆經百年、轉手多國,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這一點?那是因為……因為這幅畫從表麵看去,就是一張完整的人皮!
隻有這一種解釋!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情況越是極端,他們的思維轉變得就越快。
這類人就該進入天海酒店,他們是天生的店員。而方慎言顯然就是這類人中的佼佼者。
方慎言的思維如同水銀瀉地般一氣嗬成,他幾乎是在體內靈異力量被抽取完成的瞬間就想通了這一點。
如此一來,眼前的生死危機就可以得到解釋。《絲特芬妮的微笑》為何會追隨皮囊原作而去,反而拋棄方慎言這個備用品。
那是因為方慎言擁有皮囊特征,但卻並不完整。而現在皮囊原作被迫放棄,可方慎言又達不到實際標準,這讓它動了真正的殺機。
與此同時,這幅畫上的女人笑顏開始變得扭曲與擴張。那股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從四麵八方瘋狂宣泄而出。
方慎言的視線全都被那個笑容所占據,活人的身軀在麵對這種強大維度的力量傾斜下,再一次出現了僵硬。
與第一次相見時一般無二,這個博物館中當之無愧的鬼王,隻要想殺人就是無解。
然而這一次近距離的正麵交鋒,早已不同與往日。方慎言在看破死路之時,就已猜到生路。
他在那股力量即將籠罩全身之際,立馬從背包中拿出了一張鬆軟的人皮。
沒有絲毫的猶豫,整個人順著腹部的缺口鑽了進去,整個人套在人皮之中。
白麵鬼麵具並未作為保留手段佩戴,反而是遺落在地。方慎言在臨死之前,整個人全麵被人皮包裹,如同鑽進帳篷躲過風雨。
奇異的事情,就此發生。當他以這種古怪的姿勢進入人皮後,先前那淩厲而恐怖的氣息戛然而止。
鬼物的攻擊仿佛因為這一舉動徹底消退。而方慎言就藏在人皮中,也沒有試探性地鑽出來,反而是褪去全身衣服。
在內部重新調整姿勢,將這張工作人員的皮膚,穿戴在了自己的表麵。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麵容重新暴露在空氣中時,竟發覺那個無辜而死的人與他身材格外相似。
人皮緊貼著自己,卻並沒有不適感,反而有一種牢牢的鑲嵌感,十分緊繃。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驀然發覺地上的白麵鬼麵具出現了詭異的震顫。神秘的靈異視角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一條赤紅的線條將他與《絲特芬妮的微笑》再度連接。
認可。方慎言獲得這隻鬼的認可,終於成為真正的皮囊備用品。這場生死危機從開始到結束,不過十秒鐘左右,卻格外驚險。
僅針對於《絲特芬妮的微笑》,它的生路就是成為標準的皮囊。而皮囊到底是什麼模樣,這種級彆的隱秘他也不可能知曉。
但他通過這隻鬼的前後表現,反推出了皮囊的細節特征。《絲特芬妮的微笑》創造方慎言的斷臂,可皮囊原作表麵卻是完整。
除去造假的可能性,那就隻能說明,皮囊這幅畫的材質,不僅僅是一張人皮!
方慎言斷臂的皮膚作為底襯,在底襯之上又覆著另一張人皮。如此一來兩張人皮畫,如果不是將其剖開分解,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皮囊這幅畫的最大秘密。
看著眼前重歸尋常的畫作,方慎言緩緩閉上了眼睛,壓下心頭的起伏。
危機往往是在不經意間突然襲來,不知有多少資深店員死於陰溝之中。
方慎言這次得以存活,除了頭腦之外,實際上最大的功臣是運氣。如果不是當初心血來潮,秉著人皮是本次任務的特殊之物這個想法,將工作人員的人皮帶在身上。
此番就算是看出了生路,卻也根本無法存活。得到了結果之後,再一次反思曾經發生的事情。
或許《絲特芬妮的微笑》殺死另外幾人時的手法,在地上留下的人皮,也許正是在暗示方慎言皮囊的秘密。
這也許是方慎言經曆過最特殊的一次任務。他從來沒有真正進入到正麵節奏之中,卻利用了一隻鬼的表現,將一切反推,一直到任務結束。
庸者逃避鬼物、凡者對抗鬼物、智者利用鬼物。但在智者之上還有一種人,他們掌控鬼物,以凡人之力將鬼物、任務握在掌心。
徹底解決《絲特芬妮的微笑》後,方慎言儼然已經站在了不敗之地。時間來到12月2日的深夜一點三十七分,距離任務結束還剩下二十三分鐘。
直到這一刻。方慎言在沉寂了足足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後,終於站在了所有尚存的店員麵前。
而這次他走出地下四層,遊走在這座恐怖的博物館內,猶如觀魚賞花。
說出了那句令所有人激動萬分,宛如救世主降臨般的話語。
“用我的生路,去完成任務,一切已到了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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