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正在狹長的走廊中閃耀著金光。
可卻並沒有多少熱量,反而是此地凝聚了太多太多的靈異力量,甚至整個樓層的氣溫非常之低。
季禮的腳還沒有邁進第五層的真正區域,陡然之間一聲格外尖銳的慘叫就傳入耳中。
那聲音來的突兀,穿透力之強,讓他整個腦海在瞬間回蕩著嗡鳴,不由得倒退兩步。
可陳漢升已經駕馭著皮影,率先一步跨進第五層。
那張因傷勢而慘白的麵部,剛剛湧現出不多的潤紅在這一刻再度消失,卻迎難而上。
白盔白甲的白袍將軍橫槍一甩,前方無形的黑暗之中像是有某種東西被掃開。
但竟然也隻是清理出一步距離而已。
「走!」
陳漢升猛地嘶吼一聲,音調卻格外怪異。
他啟唇卻不鬆口,牙齒咬得嘎吱作響,根本不敢將胸口憋的那股氣吐出。
事到如今,陳漢升明白,能否走下去、能否走得更遠,全憑這口氣。
一旦泄了,他帶著罪物的損失與一無所獲,狼狽出局。
季禮幫不上忙,自然也不說話,緊跟著陳漢升的腳步往前跨出一步。
這才勉強算是入局。
黑白大樓的鎮樓鬼,一般分為兩種。
第一種就類似十八層的吊死鬼或是剪紙鬼,它們殺人是存有限製條件的。
亦或是可以通過推理,得出破解的方法。
第二種就難纏了,類似第九層那隻以情緒殺人的鬼。
這類鬼物就是不講道理,隻要是人,就符合殺戮條件,沒有生路。
除了逃,就隻能依靠罪物硬抗。
諸如前者鬼物,若是頂級店長,就算不用罪物,也可以依靠腦力破解。
季禮的強項也是這個。
但後者,在不用底牌的情況下,季禮隨便對上一隻,基本就隻有逃跑的份。
所以此時此刻,鬼物大規模泛濫,哪有時間猜測生路。
季禮的智謀絲毫無用,他隻能前仰陳漢升、後靠女聲照看。
「先生,你和陳漢升麵前出現的鬼物,共有十隻。
其中有四個,就連我也隻能捕捉到模糊的氣息而已,其強大程度遠超任務之鬼!
這是個十死無生之旅,彆說陳漢升重傷,您雙目已瞎。
就算再加上十倍的戰力,都不可能闖到走廊儘頭。
放棄吧!」
女聲抓住季禮的胳膊,語氣出奇的驚恐,作為酒店意誌能夠出現讓她恐懼的鬼物幾乎沒有。
但這第五層的走廊裡,足足出現了四隻。
每一隻單拿出來,都足夠碾壓大部分季禮執行過的任務鬼!
季禮在猶豫,他並非一定要拿到拚圖,也並非勢必與顧行簡爭個高下。
但他明白自己早早就中了顧行簡的算計,現在他走到這裡也是算計的一環。
也就是說,他走是走不下去的、撤也沒能力撤出。
那麼,就隻有一條解救之法,正麵破局。
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季禮隻能依靠體內的灰色靈魂。
但他不能主動將其激活,除非他真的到了生死邊緣,亦或是出現未知變化才行。
李一,就是引動灰色靈魂複蘇的關鍵人物。
初見季禮就察覺到,隻要與李一過多接觸,他體內的灰色就會越發活躍。
所以,他才有底氣來到這第五層,試圖與顧行簡正麵相爭。
但……
季禮這一次失算了,因為那李一竟然根本沒有來到第五層的想法。
很顯然,李一必定位於下四層之中,他的進度早就遠遠超過所有人。
同理可以推斷出,顧行簡搞的這場大手筆,根本不是為了搶奪拚圖。
他放棄眾人傾儘全力爭搶之物,就說明有另一件東西對他的誘惑,甚至超過了拚圖。
既然是這樣,那季禮就更不能讓他如願!
顧行簡曾說季禮是他要等的人,這到底是不是煙霧彈,季禮猜不出來,那就隻能順勢而動。
這些心思隻在刹那間浮現在季禮的心頭,在片刻後他的側前方忽然刮過一陣涼風。
一段斷斷續續的唱詞湧入了耳中,似帶著強烈誘惑力,竟讓他這個瞎眼之人眼前出現了模糊的影像。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副寬大的熒幕,一個古香古色裝扮的戲子形象正在熒幕上揮舞衣袖。
季禮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身姿吸引,仿佛忘卻了此刻身在何處,竟開始偏離陳漢升的背後,朝著側前方拐去。
這一幕陳漢升看不見,他正忙著以皮影將軍對抗正前方整整兩隻鬼物的襲擊。
但卻把女聲嚇了一跳,她隻是片刻的恍惚就發現季禮已經脫離了隊伍,朝著左前方一道敞開的房門走去。
一急之下,她趕忙將手中油紙傘收起,狠狠地投擲出去,砸向了季禮的背部。
可這個攻擊不痛不癢,沒能將季禮從失神的狀態中拉回來。
女聲本來虛幻的身影,在這一刻開始實質化,顯然是準備動用真實的能力。
但她第一眼看向的並不是越走越遠的季禮,反而是距離他們十五步開外。
那不知為何,竟然不受鬼潮影響的顧行簡。
女聲望著他的目光中,隱隱帶著某種不可被外人知曉的情緒和深意。
這邊的季禮眼前滿是那翩翩起舞的身影,離得越來越近,他認出那曼妙的影子應是個女子。
那女子模糊不清,可卻帶著強烈的魔力,隻要見到它就會被不可阻擋的吸引。
季禮眼中的女子越發清晰,也意味著他在現實即將踏入那道房間。
而就在這時,季禮的右臉陡然傳來一陣刺痛,一股腥甜的液體入口。
這是血的滋味,他猛然驚醒摸了一把右臉。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劃痕,血流從那裡流淌,一聲低聲中帶著不滿的貓叫在他耳邊響起。
狸貓歸來了,再度救了季禮一命,同時似乎埋怨他為何如此不小心。
那女子的身影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重歸虛無。
季禮還沒等喘上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是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不受控製。
他的左臂一點點抬起,五指掐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勢,兩隻腳呈現著古怪的舞步。
這姿勢赫然正是重複著先前那女子的舞蹈。
而季禮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製地開始舉起,像是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
那是門把手。
季禮心中悸動,他感覺到那隻鬼在控製著他的身體,嘗試關門。
儘管眼睛看不見,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但如果任由門關上,隻怕會徹底步入死路。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耳邊陡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季店長,這隻鬼來自第七層,隻出現過一次。
它的殺人方式就是先把人置身黑暗,隨後播放隨機錄像。
觀看過錄像的人,將會重複片中人的動作。
不知道你看沒看完那錄像,若是看
完你應該可以知道自己最終的死法。
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告訴你這隻鬼的生路如何?」
顧行簡哪怕是說話,語氣中都帶著始終無法消散的笑意。
隻是他的笑意,往往也伴隨著深層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