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不敢回頭去看,隻顧著手腳並用地往連接門爬去,路過高二七班前門時,順手將房門關上。
這一眼就見到教室內已經完全陷入了虛無的黑暗,好似粘稠的黑泥塗抹到了整個教室,且還在朝著門口流動。
他已經六神無主,並不僅僅是因為燒焦鬼,而是來自那未知的、不可控的恐懼感。
c樓裡一定藏著某個層次極高的鬼!
但肖晨心中也明白,高二的b樓因為二人的舉動,將燒焦鬼都引了出來,要將其吞沒。
a樓已經回不去,c樓的那隻鬼或許才能救命。
至於究竟是救命,還是致命,現在已經不再是他可以考慮的問題了。
肖晨身子微側,挺起手肘,借著慣性撞在了鐵門的門縫上,整道門晃動了一下,鐵門嗡鳴作響,但沒有打開的跡象。
門後,好像有什麼東西也隨之晃動,傳來一些東西滑落的聲響。
他又調整姿勢猛猛撞去,鐵門晃動更加明顯,但還是沒有撞開。
肖晨的眼中焦急之色更多,他發覺內心的恐慌感正在減輕,身體的顫抖程度也在削弱。
這絕非好事!
想到這裡他的汗都快流下來,趕緊一邊撞擊鐵門,一邊回頭看向李觀棋。
此刻的李觀棋好像極為痛苦,單手扶著牆麵身體不斷搖晃,豆大的汗珠掛了滿臉,牙齒咬的嘎吱作響。
肖晨見到他的右手手肘處,好像有一灘黑泥正在往手臂上下流動開來。
他大驚失色,幾次三番撞門並無明顯起色,這一次讓他產生了比先前更大的恐懼表現。
自高二七班的窗口、門縫已經滲出了大量黑泥,那種流過即侵蝕的攻擊手段,摻雜了一抹神秘色彩。
「店…店長,要不然換路吧,這死活不開啊!」
一旦生出退意,就再難鼓起勇氣麵對,肖晨心裡不是不懂這個道理。
如果舍棄這道們,轉而更換路徑,彆說其他樓層是否能夠開門,就是b樓途中的其他地點,隻怕也早已被燒焦鬼占領,且已經徹底成型。
但懂這個道理,不代表就擁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李觀棋在這一刻猛地抬起頭,一抹黑色在瞳孔中劃過,他甩了甩頭,恢複了片刻清醒,狂奔到門上。
砰的一聲撞擊,表明了他的態度。
「撞開它!」
隨著李觀棋的加入,肖晨明顯感覺到了一種與先前不同的感覺。
雖然僅僅是多了一個人,但鐵門後的阻礙卻不知為何減輕了一大半,整個鐵門不住搖晃,就連焊接處都有了崩潰的跡象。
後方的燒焦鬼步步緊逼,距離二者僅剩下一塊瓷磚,火已經燒到眉毛。
這個時候肖晨才發現,李觀棋推門時的右手手臂是完全依附在門板的,那手臂上的黑泥也正吸附在門板。
「難道這些燒焦鬼,在試圖入侵c樓?」
嗡……
就在這個時候,肖晨的大腦突然產生了劇烈耳鳴,好像什麼東西在顱內炸開一般痛苦。
「咳咳咳!」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渾濁不堪,吸進肺裡的空氣無比炙熱與惡濁。
他痛苦地趴在門板上,目光正好對上門縫,而這一眼看去,讓他險些魂飛魄散。
在門縫後的c樓,竟然也有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珠,正死死地盯著他。
這絕對不是幻覺,因為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朝他呼出的惡濁氣息。
「開門!!」
李觀棋的嘶吼在身旁傳來,肖晨卻見到門縫後的那人,竟然也在咬牙切齒地堵著門。
那雙猩紅的眼珠裡,借助瞳孔的倒影,肖晨竟見到自己身後充斥著漫天火光,無數燃燒的人影在不住亂竄。
一瞬間,他轉過頭看著背後的幽暗走廊,那遍布的黑泥。
隱隱約約中,他的眼前浮現了一個火光地獄中的恐怖景象。
「難道,這就是c樓與b樓,燒焦鬼的根源?」
「啊!!!」
直到李觀棋的一聲崩潰叫喊,終於將肖晨拉回到了現實,他驚愕看去,看到了頭皮發麻的一幕。
李觀棋竟然舍棄了推門,轉過身將整個右手抓向背後的黑泥,從中抽取了一大灘液體。
那些黑泥來自大片燒焦鬼,沾滿右手時,以肉眼可見的狀態,人皮、人骨開始融化,泛著炙熱的火星。
李觀棋原本那張清秀的麵孔都開始了扭曲,頂著難以忍受的痛苦,他一把將焚化大半的右手塞進了門縫之中。
或許正因為手被燒掉了大半,才能支持它進入門縫之內。
「開!」
脆弱的右手,隨著門板的掀翻,也最終折斷,掉落在地化作一片焦炭。
c、b連接門,這致命的一關,伴隨著李觀棋的右手、右臂完全焚儘,艱難扛過。
嗚咽的冷風吹動著他的頭發,迅速冷卻著右肢的劇痛,李觀棋意識模糊地隻見到一個個背影好似見到某種極為可怕的場景,慌張逃竄。
但在一眨眼過後,c樓二層的走廊裡卻空無一人。
肖晨看著空蕩蕩的區域,內心沒有半點輕鬆,他趕忙拽起李觀棋,奪路而逃。
c、b樓連接已開通,進來此處的絕不僅僅是李、肖二人,但這些他們已經沒辦法去管,連頭也不敢去回。
「去高一四班,大炊在一樓等我們……」
李觀棋究竟經曆了怎樣的痛苦,從那右臂自肘關節以下完全燒光即可看出來。
而肖晨要關注的事卻又太多,根本無暇處理。
原本c樓那令他無比恐慌的存在,在此前已經消失大半,進入之後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刻他反倒鬆了一口氣,深知此刻如果再讓他們麵對鬼物,隻怕真的要開局就出局。
現在要前往高一四班尋找王大炊,這一步依舊不容樂觀。
肖晨在趕路間隙,重新翻出了郝誌的筆記本,粗略一看後內心又沉入穀底。
原本41頁的情話,此刻前40頁已經完全銷毀,僅剩下了唯一一頁。
「讓我融化進你的眼睛……」
那眼睛兩字,猶如附帶著某種恐怖的魔力,肖晨在盯著這兩個字僅半幀的時間,竟有一種心神恍惚的詭異感。
「店長,情話都沒了,就剩眼睛了。」
這又是一個噩耗。
通過郝誌這邊的情況來看,那個陳萍隻怕背負著更加明顯的靈異能力。
儘管通過文字的變化來分析局勢,顯得格外抽象,但以店員們的經驗,足可看出危險的征兆。
如果這對小情侶的筆記真的存在交互性,那麼陳萍無疑是「有能力殺人」的那一位。
而守著陳萍筆記本的王大炊,在這段時間裡究竟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大炊,王大炊!」
剛剛抵達c樓的一層,肖晨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叫喊,他一路上沒敢回頭,但b樓的燒焦鬼入侵已成事實,隻怕不久就將趕到。
這裡是最下層,絕對不可停留。
高一四班近在眼前,肖晨先是將意識模糊的李觀棋放在了樓梯口,就趕緊快步朝目標教室跑去。
c樓一層的教室,寧靜如初,死寂也如初。
當肖晨推門而入時,他隻見到了滿地的廢紙廢本,掀翻的課桌椅,但卻空無一人。
他慌張地站在講台前,居高下望,這裡真的沒有人,更沒有王大炊。
「怎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視線下移,望向了講桌。
在這裡,他看到了一個圖案。
這個圖案,說起來很平常,可出現在這裡卻極為怪異,尤其是那圖案的中心處帶著格外濃鬱的邪惡氣息。
當肖晨與之對視的一刹那,他整個人如墜深淵,仿佛五臟六腑、三魂七魄都被一隻恐怖巨手牢牢抓取,分毫動彈不得。
恐懼如滔天洪水,肆意地入侵至全身,摧毀他的身體,也在摧毀他的精神。
「咯…咯…」
口齒的含糊,傳不進關閉的對講機,那可以讓他容錯一次的撤退機會,根本沒辦法去施展。
肖晨在與它對視的那一刻,整個人消失在了高一四班,仿佛從未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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